第25章

“胡闹!不是他,难不成是你?!”她一个无伤之人找大夫要做什么?!

胡靖惟这时候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他看着地上的水渍,突然瞪大了眼,再一抬头,刚好对上她凶狠的视线,随即听见一声愤怒大吼——“因为我要生了!现在!”

许樱儿惊天一吼,算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差一点把孩子也吼出来。.

安王爷和胡靖惟眼神呆滞了一会儿,才回神赶紧喊人进来收拾一个干净的地方当做产房,紧接着又让人去请太医和稳婆来。

只是两个大男人,哪里知道女人家生孩子要怎么做,吩咐完后,只能焦急的等在一旁,什么忙也帮不上。

幸好被当做人质的家眷,有许多都是生过孩子的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帮忙指挥下人烧热水、准备干净布匹等等,一下子便将指挥权给接了过去。

胡靖惟身上带着伤,却半点也不肯将抱许樱儿进产房这件事假手他人,即使这一路伤口又崩裂开来,胸前的血痕又开始扩大,他抱着她的手却没有半点椅,更不在意她身上臭得让人忍不住掩鼻的味道,以及披头散发的模样。

产房就近安排在齐太后寝宫里的一个厢房,里面已经有下人开始烧水,而有几个官家夫人也在那里指挥着。

许樱儿即使从来没生过,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产程算是非常快速了,但是一想到她身上的味道连她自己都受不了,她在躺上那个粗粗铺就的床褥前时,忍着痛也要提出一个要求,“先洗澡!一定要先洗澡!”

接下来还要坐一个月的月子,到时候肯定洗不成了,她可不想儿子或女儿一出生就是闻到馊水发臭的味道。.

几个夫人刚刚摸过了她的肚子,就算不是稳婆,也都清楚她这是已经快生了,先不说她现在是不是还能撑到洗完澡,要是洗澡的时候孩子不小心生出来,该怎么办?

几个夫人欲言又止,许樱儿也明白她自己的状况,只好恳求的望向胡靖惟。

胡靖惟看着她这样的眼神,知道是今儿一连串的惊吓造成她提前生产,心里一软,哪里还有说不行的,也帮着恳求道:“就让她先洗洗吧,我帮忙搀着她,至少换掉这一身的衣裳去了味道。”

几个夫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无奈的应了。

在胡靖惟的坚持下,他亲自搀着许樱儿,先褪去了一身臭衣裳,又快速地打了皂,细细的抹了身子,最后水一瓢瓢的冲洗干净,再换上一套白色亵衣,还是从宫女那借的一套没上过身的,有些宽大,但这时候也顾不了其他了。

胡靖惟也狼狈得不行,上衣满是血迹,几个夫人有心劝他出去疗伤梳洗,毕竟一个大男人待在产房里头算什么事,但拗不过他的坚持,加上许樱儿也紧紧抓住他的手,干脆也眼不见为净,几个夫人先退了出去。

第10章(2)

产房里只剩下他们俩,许樱儿也不知道是已经疼得快要麻木了,还是觉得不现在问个清楚,就无法顺利的生孩子,她抓着他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你说,你就是胡靖惟,是不是?那个我以为我早已经死了的丈夫?!”

胡靖惟没想到这时候她突然会问起这个问题,一时楞住了,但回过神后便点点头。

这件事情早晚要说明白的,现在说谎已经没有意义了。.

看他老实的点头,她咬牙切齿,如果她不是就要生了,一定会跳起来骂人,顺便赏他几拳当做他欺骗她的代价。

“为什么?这样耍着我玩很有趣吗?!”话音一落,肚子又是一阵剧疼,让她无法再看着他,只能紧咬着牙瞪着头顶上的帐子,不断的吐气。

“我其实一直没有否认过我的身分,只是我没想到你没认出我来。”

说实在话,两人都相处这么久了,同床共枕的妻子却没认出他来,他也感到失落。

许樱儿瞬间沉默了,她总不能解释自己是因为穿越过来的,记忆本来就不怎么齐全,加上原主对于他的印象根本就没多少,他又弄了那一大把的落腮胡,她当然认不出来。

“呼呼——好,就算是我眼拙,可在我误认你身分的时候,你也没有解释,不是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呻吟。

“我……”胡靖惟知道在这一点,他的确做得不对,所以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只能低头道歉,“是我不好。”

许樱儿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肚子的疼痛已经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想说的话也都只剩下破碎的呻吟,“好痛……我不生了……我不生了……”她的泪水和汗水没断过,一串串的汇合在一处,心里又是委屈又是不满。

她明明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让她受这种罪,真是疼死人了!

胡靖惟见她疼得不行,稳婆又迟迟不来,焦急的朝外头喊人,直到几个夫人进来时,他的手已经被许樱儿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他知道女人生子艰难,却不知道会疼成这样,他舍不得许樱儿受这样的折腾,恨不得能代替她承受。

其中一位官夫人掀起被子,往许樱儿腿间一瞧,惊呼道:“这也太快了,孩子都已经露头了!”

其他几位夫人一听,知道等不及稳婆来了,连忙吩咐人将热水和剪子等东西送进来。

其中一位夫人要赶胡靖惟出去。“胡将军,夫人就要生了,产房可是血腥污秽之处……”

“我要留下。”胡靖惟直接打断道:“我自己的妻儿,我有何受不得的,这些血腥全都是我妻子所受的苦难,我又怎么能够避了出去?!”

“但……”

“啊!”

许樱儿一声尖叫,让胡靖惟再也顾不了其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用力喘气,心疼的拿着琶的帕子为她擦汗。

一个年纪较大的夫人看着这对小夫妻如此模样,摇了摇头,叹道:“罢了,那些规矩不过就是说给女人听的,若是胡将军坚持,又有什么不可,他一个大男人都不怕了,难道我们几个妇人还被这规矩束缚住了不成?”

几个妇人互看一眼,便低着头各自忙开了,只是偶尔看着侧坐在床边的男人,心里头又是酸涩又是止不住的欣羡。

能够有这样的夫君,只怕是全天下女子心之所盼。

“吸气!用力!用点力气!”

许樱儿听着指示使力,手紧紧握着一只粗糙的手掌,那手始终不曾退缩,给予她力量,在她疼得想要放弃的时候,男人醇厚的嗓音便会轻轻哄着她,让她又有勇气坚持下去。

两人紧握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过,直到第一声婴啼传来,许樱儿早已累得说不出话来,她微眯着眼,顺着自己的手往胡靖惟看去,他双眼泛红,低头在她汗湿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量,在她耳边低喃——

“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许樱儿浅浅笑开来,伴随着一滴泪落下,她轻闭上眼。“以后再也不许骗我了,还有……我也爱你。”

是的,或许穿越后的她遭遇诸多不幸运,但她有了他,而现在,还有了他们的孩子。

这就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宫变虽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但由于牵涉的人数众多,加上那些官眷被扣押在宫中的消息传了出来,搅得京城又是一阵混乱,许多官宦人家全都大门紧闭,非必要绝不轻易出门走动,就怕当初那可怕的赏花会又再来一次。

京城里的大夫这些日子开得最多的药方子就是安神汤药,甚至可以说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

撇开这些不谈,齐太后、齐家还有其党羽的罪行确定,惺帝似乎一夜长大,脱了最后一点的稚气,不只在对齐家的处理上雷厉风行,就是对齐太后的处置也同样果断。

齐家以多条大罪抄家,齐太后也因为“重病”被送入庵堂休养,几日后就“病重过世”,安王爷和几位知情人士自然知道这不过是明面上的理由,齐太后除了病死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手法能够保全她最后一点尊荣,也就对惺帝的旨意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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