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没有这点自信,如何在漕运界占有一席之地。.」靳封辰自然看得出来她现在的情绪,索性再加了把火,「现在,空着去北方的船都沉了,北方其他商家若不是用永盛行的船,货物也无法在这阵子抵达,黍稷接下来肯定涨翻了,不过这只是为我永盛行打入南方,铺陈一个简单的开始。」
阖起扇子,随手用扇柄指了指一袋刚运来的黍稷,靳封辰一副对这蝇头小利不在乎的样子说道:「北方大雨,黍稷减产,如今我运来这么多,你要不要拿一些到诚记粮行换你也嚣张一把,和那刘老板抬抬价如何?」
这是示威,是炫耀啊!沐双双只觉自己紧咬着的牙都要碎了,不久前才将她轰出门的诚记粮行刘老板,现在居然要抱靳封辰的大腿了?
沐双双杏眼瞪着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能这么容易找到切入点,还是托了你的福。」看将她刺激到顶点了,靳封辰立刻单刀直入地道。「你的望天之术确实神奇,所以我想请你与永盛行合作。」
「我……」先前他让她那么羡慕嫉妒恨,现在突然急转直下来这一手,确实让她动摇了。「你怎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有两个原因,其一,因为你不想留在沐家。」靳封辰将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他事前做的揣度,如今彻底派上用场。「沐家待你并不好,你也一直融入不了沐家,由你天天往外跑,而沐家的人不闻不问,甚至我在沐府提到你,那沐通还要想一想才记起你这女儿。由此看来,你与沐家并无感情。」
沐双双像是见了鬼似地看着他,「算你说对了,还有呢?」
她惊愕的表情令靳封辰相当满意,她这次总算为他算无遗策的风采倾倒了吧?
「其二,你需要钱。.」于是,他表演得更起劲了,为了让她被他吸引得不可自拔,摇扇子的样子帅得连他都不禁赞叹起自己。「我巧遇你两次,一次是在诚记粮行前,一次是在河岸码头,两次你都正在行骗……呃,正在做生意。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急着赚钱,不过我肯定你需要钱,留在沐府,你是赚不到什么大钱的,反之,与我合作,保证你赚得盆满钵满。」
要事说完,那温文优雅的笑又重新挂在他脸上,以便展现出自己的帅气英挺,最后还不忘来这么一句,「毕竟,你已经看到了我的实力。」
应该就只差潇洒不羁的仰头甩发了,不过他自认还不需要做到那样,她应该已经被他迷倒了。
「呼!算你厉害,我服了。」沐双双听得屏息,好半晌才长吐了一口气。原来这男人不是只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是真的有头脑的。
「那么,合作愉快?」他深谋远虑,外加唱作俱佳了这么久,他深信她应该真的被打动了。
沐双双盯着他许久,终于才松了口。「合作愉快。」
然而,她在他展颜一笑,那扇子又要得意的打开之前,突然提出了要求,「可是关于这个合作我有两个条件。」
「说。」只要她答应合作,什么条件都难不倒他。
「第一个条件,你要将我弄出沐府。.」
「这个合理。」
「第二个条件……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种令人发毛的方式假笑?」
「……」
河岸码头目前的盛况完全是永盛行的几艘船带起来的,嘈杂却有秩序。然而在这热闹的景象之中,却有一番更不平凡的热闹,在码头的一角响起。
那个角落有着一栋与这码头不搭的高大房舍,因为码头上不会有私人房舍,大部分的地要空下来留给马车或是拖车卸货,这栋房舍便显得十分突兀。
别人不知道这屋子来历,但沐双双可是清楚得很。那栋房舍便是萧家设置在码头边的一处产业,专门处理漕运事务,而能够有这样的特权,自然是萧家与知府勾结后的结果,能让萧家的事业减少很多成本,也比别家船行多了几分地利。
瞧那里吵了起来,沐双双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靳封辰不认为她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所以她的行动引起了他的好奇,也跟了上去。
「萧家草菅人命!呜呜呜呜……我的儿子啊……」
「叫萧群出来!叫他给我们一个说法……」
萧家的漕运行所前,一群百姓在外头哭叫着,但那大门偏偏就是不开,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沐双双找了一名大婶询问情况,只见那大婶哭哭啼啼地道:「我儿子前几天上了萧家的船当船工,结果萧家的船翻了,却一毛钱也不赔偿,更没有把我儿子的尸首送回来,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子就这么葬身河底。我们来找萧家的人理论,他们不仅不闻不问,还反过来怪我们,说什么我们的儿子没有努力救他们的船,害他们的船翻了,死了也只是刚好……」
依当朝律例,船东对于船工的安危该负起全责,对于意外发生的死伤,更应该有一定赔偿,萧家如此做法,无疑公然违例,竟还振振有辞地推卸责任,真是霸道至极。
而沐双双一听,就知道为什么大伙来闹,却不报官了。因为楚州城的陈知府每年收萧家一堆贿赂,根本就成了萧家的大后盾,一般百姓到官府告萧家,只是自己找死。
第2章(2)
一些闹场的百姓听到大婶在诉苦,都忍不住靠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起萧家的不讲道理与自家的苦。在沐双双身后,靳封辰静静地听完众人的话,也是微微皱起眉头。他同样做漕运生意,对萧家那一套手法知之甚详,只是在北方做生意时,他不屑那么做罢了。
不过他此时并没有插口,因为他想知道沐双双为何插手,她又要如何解决这件事。
「大家,我有办法!」沐双双眯起圆眼瞪着萧家漕运行所的大门,比受害家属还像受害家属,咬牙切齿地道:「我们还是报官!萧家既与那陈知府勾结起来,那咱们就往上告!」
沐双双握紧双拳,已然把这当成自家的事了!「听说,朝廷因为民兵团把持水路,造成南方漕运乱象,要派钦差大臣来南方处理。咱们楚州为漕运大县,是钦差大臣必经之路,咱们这就拟状书,由众人联署,直接告到京城,届时这萧家与陈知府都逃不过制裁!」
那大婶听得意动,可是片刻眸光又黯了下来,「我们都是小老百姓,识字的不多,又怎么知道怎么写状纸?而且要告到京里啊,没一点关系,怎么告得成……」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沐双双早已想好了解决的方法,一双美目看向了靳封辰。
他是北方漕运霸主,和京城官吏的关系一定很好,别跟她说他没有联系北方那些大官的法子,否则他的漕运大业怎么可能做得成。
靳封辰不由苦笑了起来,手上的扇子快速地搧了搧。想不到他平生爱算计人,这次难得的找了个合作伙伴,却先被她算计了一阵。
而且,这事他不答应还不行。要进军南方,他第一个要扳倒的就是萧家,两人有一致的目的,他没有理由不帮,这小姑娘倒不是一味的鲁莽,能在城里钻营这么久不出事,也有她的心计。
在他还没表示可否之前,萧家行所的大门突然打了开来,里头走出一个翩翩佳公子,年龄与靳封辰相仿,唇红齿白,手上同样一把折扇,只不过那细长双眼里透出的精光让人有些不舒服。
那公子大摇大摆地走出行所,却没有下阶梯,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一群闹事的百姓,不耐地道:「谁敢来我萧家闹事?本公子萧群,现在我数到三,若是你们不走,明日便要陈知府将你们全关起来!」
「你……你别嚣张!陈知府、陈知府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已经决定要向钦差告状了!告到京里去,你姓萧的嚣张跋扈,与陈知府贪赃枉法,全都会被治罪!」一个大叔像是豁出去了地大吼,反正他儿子死了他这辈子也没指望了,能向萧家撂几句狠话也算解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