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更甭提那些墙头草百官,一个个就像在演野台戏似的又跪了满地,异口同声的道:“请皇上严惩!”他们打算先发制人,铲除亲近他的人?靳成熙冷冷的瞪着三位首辅大臣。齐聿不想要皇上为难,抽出了腰上的长剑打算自断一臂,以杜悠悠众口,但靳成熙的动作更快,手刀如鬼魅般欺近,两指夹住剑身,剑身在瞬间断成两截,而后哐啷一声,一截长剑落地。
所有人倒抽了口凉气,抬头看向靳成熙,他们虽然都知道他武功极高,但未曾亲眼见过,没想到他的内力如此惊人,三大首辅更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齐聿怔忡的看着手中的断剑,猛然抬头看向他,“皇上。”
“忠于朕之人须赏不应罚。”他神情冷硬的直视着齐聿。
“但是,这事明明——”镇国公脸色铁青的走上前,拱手要再议。
靳成熙伸手一拦,冷睨着他,“朕决定了,此事齐聿虽有错,但他己有断臂之心,代表他已深切自省,得饶人处且饶人。”睿亲王也觉得太便宜齐聿,走到镇国公身旁欲拱手再道:“皇上——”靳成熙忍无可忍的咬牙道:“皇叔难道是要指责朕是非不分、惩罚不明,不足以为一国之君?”两道冷冽的光芒自黑眸迸出,全身上下充满了狂暴的怒气,他这等气势令想开口助阵的镇国公等满朝文武全惊愕了,个个自动噤声。
“自然不敢。”书亲王愁着一肚子火,拱手低头。
“今日朕不上朝,有事送奏,无事退朝!”靳成熙丢下这话就甩袖走人,但给了齐聿一个眼神,齐聿立即明白的跟上去。瞧得心惊肉跳的秦公公在愣了一下后,也急急的跟上前。
见皇上走远了,跪在地上的百官这才纷纷起身。
三大首辅与群臣不好大刺刺对皇上刚刚的作为多所评判,没多久即纷纷离去,仅留首辅三人。
见四下已无人,镇国公怒不可遏的道:“皇上愈来愈没将我们放在眼里了。”
“此言差矣,俞光的事,他还不是得咬牙屈服?满朝文武如今都知道他有多懦弱了。”睿亲王的心情仍是好的。靳成熙愈没有皇帝样,他当皇帝的机会就愈大。
“哈哈哈……也是。”镇国公大笑出声。
倒是勇毅侯没有说话,引来两人的侧目,“你怎么说?”
“要动皇上身边的人并不容易,甚至还会挑起他的怒火,下一次,我们得更谨慎。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是有感慨的,如果先皇待他也如靳成熙对齐聿,他一介武夫理应为国家驰骋沙场,又怎么会落得与其他权臣共谋来保护家人的田地?两人点头赞同,勇毅候又道:“我得到消息,太后再过三日即会返回皇宫。”
“这一次,太后礼佛持斋的时间比往年都长了些。”睿亲王蹙眉。
“她留在大皇子狩猎落马出事的围场近一个月。”镇国公身为太后的哥哥,自然懂她的苦,原本有儿子可以倚靠,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可能是害死自己亲生儿子的靳成熙坐上龙位,心中的恨是可以想象的。
“太后回来,宫里更热闹了。”
睿亲王笑得奸诈。虽然他并不喜欢太后,但多一个人找碴,靳成熙的龙位就坐得更不稳。
靳成熙回到御书房后,伸手握拳,砰的一声用力捶向桌案。
尾随进来的齐聿跟秦公公互视一眼,静静的一旁。服侍皇上多年,他们知道他现在需要时间好好沉淀,平复一下心情。
半晌,靳成熙捉紧了唇,拿起毛笔,秦公公立即快步走到桌边替他备妥纸张,再俯身磨墨。
靳成熙迅速写了几行字,不理会秦公公顿时瞪大眼睛发出一句:“这——”就连忙捣住自己的嘴。
他放下毛笔,盖上皇印,将齐聿叫上前来,“我要你派人将这封御令送到朝震省,交给地方知府。”齐聿一看上面的几行字,脸色一样大变,“皇上……”
“一切由朕一肩扛。”他语气坚定的道。
皇上这封御令,命朝震省地方官接下来一年不仅免征官粮,还得将先前入官仓的米粮还给农民,这不是直接跟三大权臣杠上吗齐聿有一肚子的担忧,但看到靳成熙冷鸷的神情,他便明白自己是无法改变皇上的决定了。
“还有,日后没有朕的御令,不许伤害自己。”靳成熙直视着他,“那三个倚老卖老的权臣逮到机会就想清君侧,你要防止的不仅仅是让自己不被设计,就算要死、要成残废,也得先确定这个牺牲有没有价值!”
“臣领旨。”齐聿鼻头微酸,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皇上都会为了他挺身而出。
有些人,总在伺机而动。
俞光的事在后宫传了两日后,当晚,夏皇后就召见诚贵妃、如嫔。
“皇上心情正差,找个人到御书房去安慰安慰吧。”夏皇后边说边喝了口茶。正襟危坐的两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眸光。谁敢去呢?御书房是后妃禁地,众人皆知。
“本宫又没有要你们去,现在新人受宠,当然就那个人去。”夏皇后冷冷的又道。
“对啊,叫兰妃去,她天真稚嫩,皇上每两天就往她那里去,就算挨顿炮火也是该受的。”诚贵妃马上笑着附和,视线却落到一向寡言的如嫔身上。
又要她去办吗?如嫔心里一慌,胆颤心惊的再急急看向夏皇后,没想到一“这事都两夭了,皇上心里的那把火要是灭了,兰妃阃进御书房也没事,这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夏皇后仍不愠不火的喝着茶,却是睨了她一眼,意思就清楚了,也是要她去办这件事。
“可……可是,兰妃自入宫来,只找过我两次,虽然也已姐妹相称,但并不热络,倒是诚贵妃……”如嫔怯懦的看了诚贵妃一眼。
“她是来我这里不少次,但那是因为我姨丈跟她爹,甚至皇后的爹是朝中三大首辅,有同僚之谊。”诚贵妃眼内冒火,声音马上拉高八度,“就我所知,兰妃也不定时的会来这里向皇后请安,只是她孩子心性重,往往跟皇后聊没几句就让皇后给下逐客令了。”意思是,跟时月纱熟的可不只她一人。
“够了!现在是要本宫亲自出手吗?”夏皇后火了,茶杯用力的掷回桌上。
杯子哐啷一声,诚贵妃、如嫔立即噤声。
夏皇后脸色铁青,冷傲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兰贵妃的死因,你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本宫看不顺眼的人,你们要是不帮忙剔除,休怪本宫向皇上说去!”两人面色惨然。
“若本宫的消息没错,明儿个一大早太后就回宫了,依过去惯例,她肯定直接上早朝听政,皇上定是不悦,就让兰妃在皇上早朝后再过去,明白吗?”
“明白。”两人哪敢有异议,在恭敬行礼后,步出皇后寝宫。
一出淮秋宫的宫门,诚贵妃立即将如嫔拉到花园后方、宫灯照不到的昏暗一角,还要两名随行宫女全退出她们的视线外,咬牙瞪着她道:“除了卧病在床的玉贵人外,多年被皇上冷落的皇后对任何嫔妃都看不顺眼,更甭提时月纱那丫头还每两天就让皇上临幸。这事若你没办好,我们两人都得死。”如嫔一想到自己对卓兰所做的事,立刻浑身颤抖,完全不敢想象皇上知道内情后,她们会怎么被处置。她只能点头,承诺自己会去做。
经过一夜辗转,在整理好心绪后,隔日一早如嫔即带着两名宫女往时月纱住的永晴宫去。
“如姐姐,你怎么会过来?”
时月纱对这个最没有声音的如嫔其实是同情的,可不知怎的,她虽然有心与对方交好,却始终无法再进一步。
“妹妹,我来是因为……”如嫔说到这里,略显顾忌的看了站在一边的两名宫女。
时月纱随即明白的要宫女们退下,“没有别人了,如姐姐,你可以说了。”
“这……皇宫内苑人多、耳目多,能相信的人找不到几个,有些话说了,不是被过度解读,就是被称为阴谋……”她愈说愈小声,神情也益发低落,再次成为夏皇后和诚贵妃的打手,她心里是惊惧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