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见两人起身,她随即向两人简单引见一旁的诚贵妃、如嫔,两名新妃也连忙行礼,但自始至终,她态度皆冰冷高傲。
这皇后看来极难相处。退到一边的李凤玉偷觑她一眼,不由得心想。
至于时月纱,对皇后可是熟透了,夏都芳是镇国公的女儿、太后的侄女,更跟她同期嫁给当时只是太子爷的靳成熙,但这是她身为卓兰时的事了。
其实,真正的时月纱曾随父亲来到宫中几次,见过有着沉鱼落雁美貌的诚贵妃和如嫔,倒是皇后一直无缘得见,所以此刻夏都芳打量她的目光是陌生而犀利的。
夏都芳面无表情的看着时月纱,一头长发如黑缎滑亮,吹弹可破的皮肤犹如搪瓷,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灵活有神,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俏美人。
至于另一个李凤玉,气色欠佳,即使刻意涂上红唇,仍现纤弱之姿,令人我见犹怜。
“皇上可真给勇毅侯面子,连这种碰都未碰就可能昏倒的病美人也选进后宫来了。”戴着金冠步摇的夏都芳凤眼朱唇,相貌美丽,一身衣着雍容华贵,语气中的嘲讽可没掩饰半分。
闻言,李凤玉惊恐屈膝,“是臣妾没顾好自己的身子,皇上只是怜悯才一”
“行了,本宫讲一句,你就回一句。”夏都芳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李凤玉立即低头噤声,再以眼角余光看向同样低着头的时月纱,却见后者竟朝她偷偷的眨了一下眼。她不由得一愣,说来她比时月纱见多识广,怎么处在这紧绷到令人要窒息的氛围里,月纱反而比她自在?
“皇后,她们是勇毅侯的人,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诚贵妃开了口,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好好打量一番,再看着生得水灵的时月纱,“咱们见过几次面,但不过七、八个月不见,你生得更好了。”
“纱儿谢谢娘娘的赞美。”她连忙行礼。
“纱儿?不,你已贵为兰妃了。说来皇上对你还真不错,那个“兰”字可是有人求之不得又恨之入骨的字呢。”诚贵妃如今最得皇上恩宠,说话自然大声了点,也回敬一下皇后每每在皇上临幸她后,就派人要她喝下避妊汤的仇。
夏都芳脸色骤变。卓兰的确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即使死了,也是阴魂不散。时月纱偷偷觑了皇后一眼,表情装得困惑,但心下是明白的-两人同期进宫,靳成熙的眼神从未真正的放在夏都芳身上,就算卓兰病逝了,从勇毅侯对她的叮咛也可看出些端倪一一夏皇后为人高傲强势,再加上觉得皇上能上位是夏家推波助澜,所以她对皇上态度强硬,自然无法得宠。这一、两年来除了一些例行大礼或宴会要出席,两人早己形同陌路,你在跟夏皇后应对时,要如履薄冰,小心再小心。
骄傲刚愎的夏都芳,现年该是二十有四了,但眉宇间的孤傲比过去更盛,看来还是不改其性。
但夏都芳要怎么改?光想到未来日子会有新人一批批进来,虽不见得比她美,但一定比她年轻,比她有新鲜感,她永远是旧人,便不禁愈看心里愈有气,“本宫累了,你们全走吧。”几个人连忙行礼,再步出殿外,时月纱看了眼在后宫一向极少有声音的如嫔,她虽然美丽,但眼里的惊偟显而易见,有如惊弓之鸟,该是长期被夏皇后及诚贵妃压制的结果。
如嫔也看着这两名新妃,外人不知,在这后宫中,她沦为皇后、诚贵妃台面下的打手,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让她连睡觉都害怕,整个人看来也畏畏缩缩的。
“你们别理她,我带你们到处走走。既然咱们都是皇上的妃子,就以姐妹相称吧。”钗镮首饰戴得满头满身的诚贵妃双手各拉住时月纱和李凤玉,瞧都不瞧如嫔一眼,反正这个胆小鬼早就是她的人了。
诚贵妃很清楚自己需要在后宫拢络人脉,虽然她也被归类为夏家一派,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是,诚姐姐,我们还得去觐见太后。”时月纱连忙道。
“太后刚出宫南下礼佛,没耗上两、三个月是不会回宫的,走吧。”听来真是好消息,至少可以少一个要应付的人。时月纱、李凤玉悄悄的交换一个松了口气的笑容。
皇宫内苑,殿宇、回廊一处处,亭台楼阁、湖石造景,处处美仑美奂,再加上这几日的雪下得少,宫里奴才又天天清理积雪,一行人行走间倒是没踏到雪。不过一些楼阁屋顶及高耸入天的大树上都累积了不少雪,池塘水也仍结冰,曲桥连接覆雪长廊,在雪色的衬托下,更见园林的精雕细琢。
只是天寒地冻的,皇宫地又广,转不到半圈,李凤玉己呈现病美人姿态,气息微喘、脸色苍白。诚贵妃为了拉拢二人,又热络的将两人带回她住的慈南宫,宫里有暖炕,她让两人身体暖了,再共享一桌丰富佳肴,这才让她们离开。
其间,李凤玉已几度虚弱晕眩,但诚贵妃话不说完不痛快,说的全是对夏皇后的怨怼。
离开慈南宫,李凤玉即在宫女们的捧扶下,先行返回寝宫中休息。
倒是时月纱心有牵挂,要宫女们先回去,她想自行走走。走着走着,她不自觉的走到卓兰生前住的宫苑,宫门两旁还有侍卫守着。
她进宫前就打听过,寝宫主人虽不在了,但皇上仍派侍卫站岗,也天天有宫女入内打扫,还不许其他嫔妃进入,坚持宫中景物都要保持卓兰在世时的原貌,靳成熙是如此的情深意重,教她怎能不爱他?
静静的站立好一会儿后,时月纱转身往另一边走去,但心思未曾停歇。就她所知,卓兰死后,诚贵妃向皇上要了慧心公主去抚育,她很想见慧心,这孩子都快七岁了,天啊,她好想女儿,但她不能躁进……鼻头酸酸的,她突然好想哭。
“哼!我们根本不是相貌、才艺输人,是输在没有一个首辅大臣的爹!”
“就是,勇毅侯的人就是夏家的人,皇上能不要吗?”突然间,两个忿忿不平的声音从花墙的另一边响起。
时月纱透过花墙的雕花缝隙,看到另一边竟是两名落选的秀女,两人脸上难掩妒意,愈说愈生气。
她选择走开,不听那些是非,也清楚靳成熙不是心甘情愿的钦点她,而皇后、诚贵妃都不好惹,众女在后宫争宠卖媚,总有人会当炮灰。
像她,已死过一次,且还死得不明不白,所以这一次,她要学会保护自己,为了让靳成熙快乐,她一定要很勇敢成为他的宠妃。
因为,得宠者,势必变成众后妃的箭靶!
啉的一声,第十支飞箭正中箭靶。
“胜负分晓,皇弟甘拜下风。”
皇宫内的练靶场,恭亲王靳成麟不再拉弓搭箭,而是将弓交给一旁的侍卫,再笑看着一连十箭都射中红心的靳成熙。可惜自己一箭失了准头,败了!
“皇兄若不当皇帝,取代皇弟我掌兵权,也绰绰有余了。”靳成熙笑了笑,将弓箭拿给走上前来的齐聿,才对着他道:“皇弟客气了。”
“启禀皇上、恭亲王,亭台内己备妥茶水、茶点。”秦公公笑眯眯的行礼,眼前是先皇所有皇子里,感情最好的一对兄弟,平常各自忙碌,但总会抽空一起练箭比武,再到诚敬亭内喝茶聊些体己话。
兄弟俩随即步出练靶场,回廊,转进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进到连接迭石的高亭上。靳成熙与靳成麟面对面坐着,一旁古树参天,积了层雪,尽管冷风阵阵,但亭内置放暖炉,两人内功又强,倒也不觉得冷。
说来可笑,皇宫如此大,真正能让他们兄弟安心谈话的地点却没有几个,谁教皇宫里有太多有心人的眼线。
此时,所有侍从奴才全退下,独留秦公公守在亭台外的曲桥头,不让任何人靠近打扰。
靳成麟喝了口热茶,吁了一口长气,看着俊美无俦的皇兄。说来他是佩服兄长的,身边除了一堆处理不完的奏折要解决,还得挪出时间练武,强健体魄也保护自己,何况若没有足够的体力,哪应付得了如山高的国事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