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要挟利用
李君然闻言极是冷漠的扫了一眼赵雪儿,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个人放在眼里一般。.赵雪儿还想再说话,却不想顾衍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急切的走到了李君然面前行了一礼道:“顾衍不知道是先生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先生莫怪。”
李君然是何许人也白静娴心里自然明白,可是霍远思待他的态度却是和顾衍截然不同,这一点倒是发人深思了。白静娴眼眸一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客套话也不用说了,我今日来你这世子府不过是想问世子讨一枝千年灵芝罢了。”李君然摆了摆手毫不客气的道。不过说话却是客气了许多,没有再无礼的满口“老子”了。
“自然没有问题,只是不知先生用来做什么呢?”顾衍先是吩咐了丫鬟去取千年灵芝,然后这才寒暄的问了李君然一句。
李君然闻言忙摆了摆自己的鱼竿道:“剁碎了钓鱼。”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愣,千金难求的千年灵芝居然叫他拿去喂鱼,未免太过暴殄天物了,可是顾衍却是不能多说一句。倒是赵雪儿不满的扁了扁嘴,却是因着顾衍的态度也不该大声说出自己的不满来。
“罢了,也不用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吧。这样子,现在你有什么需要用我医术的地方开口便是,过期不候。”李君然再次甩了甩自己的鱼竿,很是悠闲的开口道。
白静娴闻言脚步一顿,不动声色的看了顾衍和赵雪儿一眼,顾衍似乎也在犹疑着,最终终是下定了决心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张药方交到了李君然的手里:“这里有一个方子,还请先生过目一下。”
赵雪儿面色瞬间变得雪白,而李君然接过药单后随意的看了一眼,却是忽然把那药方塞到了白静娴的手里:“哦呀,这么金贵的一张药方不知世子从何而来的。说起来这个药方还真是和静娴公主有缘呢,不如送给她好了。”
顾衍一听心里蓦地一沉,自己的猜测居然应验了。只有白静娴仿佛听不明白一般开口问道:“如何和我有缘了?”
“你可还记得自己上次中的那个毒,可就是这方子配出来的东西。”李君然笑着道,说起来可是云淡风轻的很:“要不是遇到我,你这条小命早就交代了!”
“你胡说!”赵雪儿恨恨的瞪了李君然一眼,大声呵斥道。
“老子胡说?老子胡说,那么这顾国的所有大夫岂不是都在乱说话了。”李君然凉凉的开口道,似乎对赵雪儿很是没有好感,语气都冲了些。
白静娴闻言眼睛微微一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只见她凉凉的看了一眼顾衍,却并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却没来由的看的顾衍一阵心慌。
“世子。”赵雪儿见顾衍脸色不对,不由得走到了顾衍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世子你不相信雪儿吗?世子若是不相信雪儿,雪儿便不在这里碍着世子眼了,这就回赵家去。”说完脸上还带起了一丝惆怅。
顾衍闻言眉头不禁一皱,忽然踌躇起来。一边的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受尽了委屈,差一点丢了性命。另一边却是自己失去不得的女子,是他成事的最大助力。她该如何抉择?怎么办?他有什么办法可以两全?
沉默了半饷,顾衍终是沉声做了决定道……
顾衍终是沉声做了决定,只见他极为缓慢的转过了身去看向一脸忐忑的赵雪儿,微微蹙了蹙眉道:“雪儿,你怎么说?”
虽然看起来像是质问的模样,但是白静娴心里却是觉得心里一片悲凉,她太懂顾衍,所以在顾衍说话的那一瞬间心里便已经一片雪亮。.他终究是选择了赵雪儿,心里为什么有一点点失落呢?
口口声声的喜欢也比不上一个唾手可得的利益。感情这种东西着实廉价的很。
果然如同白静娴预料一般,赵雪儿马上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极力的撇清了这张药方和白静娴的关系。这些所谓的理由即使全是假的,只要顾衍愿意相信,那么它就是真的。
若是顾衍直接处罚了赵雪儿还好,可是一旦给了赵雪儿开口辩解的机会,那么这之后不管白静娴如何争辩也讨不到一点好处。
见白静娴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顾衍心里一急,可是却又不能应了白静娴的要求去处罚赵雪儿,只好踟蹰道:“今日静娴公主到府,世子妃一是没有做好接待的事宜,二是和静娴公主起了冲突,你既然喜欢抄药方,便去将药方抄上一百遍再说。”
奈何就算顾衍如此说了,白静娴的面色也不见分毫好转。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忽然间变得很是沉闷。
就在这时去取千年灵芝的丫鬟已经过来,躬身捧着灵芝交给了李君然,李君然这才大笑了两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哈哈,静娴丫头,我看你这面色不太好嘛,走走走,跟老子一道去钓钓鱼如何?”
白静娴冷冷的看了一眼顾衍和赵雪儿后,淡淡的行了一礼道:“告辞”,做足了客套的基本礼数后,白静娴头也没有回的就跟着李君然走了。顾衍根本挽留不得。
他有一种感觉,白静娴已经被他亲手的越推越远,远的伸出双手再也够不到。
“世子,我看那白静娴指不定是和那男子串通一气,故意来找妾身麻烦的。世子,你可得相信妾身才是。”赵雪儿见顾衍刚刚维护自己,心里不禁一阵窃喜,特别是看到白静娴那张失望而苍白的脸时,心里不由的升起一丝快感。
也许是因为在赵家太过受宠的关系,也许是因为一遇到顾衍就不由得乱了方寸的关系,赵雪儿这人小聪明确然有之,只是太过招彝沉不住气,又不太会看人脸色。
“回房抄书。”顾衍无甚情绪的看了赵雪儿一眼,然后便一甩衣袖转身走了。
赵雪儿本来以为刚刚那话不过是为了宽白静娴的心而说的,却不想顾衍竟是认了真。不由得跺了跺脚唤道顾衍:“世子要去哪里?”
顾衍并未作声,径直的走开了。看的赵雪儿恨得差一点撕碎自己的罗帕。
见顾衍走后,赵雪儿身边的丫头兰月这才进了屋子,却不想自己刚请了安,赵雪儿便一巴掌摔了过来,怒声道:“没用的东西!”
赵雪儿只觉得一阵怒火在心里直烧得她不舒服,外面有一个白静娴虎视眈眈,府内还有个霍娉婷比她先有了孩子,她这个世子妃难不成就是活该被人看笑话的!她不甘心!
……
再说白静娴跟着李君然出了府后,李君然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然后甩了甩自己的鱼竿开玩笑地道:“看来静娴公主这一趟出门并没有钓到大鱼呢,可惜啊,可惜。”
白静娴闻言不禁瞥了李君然一眼,很是认真的开口道:“李大夫难道不知晓冬日的鱼儿惫懒很么,怎么可能乖乖上钩。我有不似李大夫有千年灵芝这么好的诱饵。”
“好你个丫头,居然敢暗地里说起我的坏话来了。”李君然闻言笑的越发开心,也不跟白静娴生气。.
“暗地里?我可是明着说的,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明明说着调侃的话,可是偏偏白静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而且语调还稍稍拉长了一些,弄的李君然只顾着笑了,完全忘了要发火。
“你这丫头着实有趣得紧,怪不得那啥啥啥对你那啥啥啥。”能把一句话说成这样的,李君然委实也是一个人才了,本来以为霍远思那小子也是找了个性子淡漠的心上人,却不想她这心上人不过是看着淡漠,实则活泼非常。
也不知道白静娴是没有听懂李君然的弦外之音,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她岔开话题道:“再者说了,鱼儿不上钩也好,至少让我看清楚了当今的形势,果然不适合垂钓。”
想着顾衍的态度和最后的决定,白静娴眼睛微微一眯,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李君然本来还有话说,可是看着白静娴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而白静娴身边的丫头一直望着这边,便只笑了笑道:“不跟我去钓鱼?”
“太冷了,不太想动。”白静娴摇了摇头。
李君然也不再说话,便晃着自己的鱼竿,哼着小曲离开了。
“公主。”见白静娴走了过来,思琴和红袖忙迎了上来,白静娴微微歪着头多看了红袖两眼,这才慢慢开口道:“你便留在世子府里照看你的姐妹吧,等她好了再回来。”
红袖确然担心紫苑,可是却是摇了摇头道:“既然跟了公主,红袖要伺候的自然只有公主一个。更何况,红袖现在已经出府,要想留下只怕也不容易。”
谁知白静娴闻言后却是一笑道:“以往也许不容易,今天倒不一定。”
只怕顾衍和赵雪儿都有事要找红袖确定,与其让他们悄悄地到别院去打听,她倒不如将人就放在他们面前。
嘱咐了红袖两句话后,白静娴这才带着思琴离开了。
……
七日后,难得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霍远思正嘱咐了小厮将书卷搬到院子里去晒,却听得王福来报说是霍娉婷前来寻他。霍远思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去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现在在哪里?”
“抱夏。”
“知道了。”霍远思将自己手中的书随手交给了王福,自己便向着抱夏走了过去。
霍远思走到抱夏的时候,正好看见霍娉婷坐在椅子上和一个丫鬟说着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霍娉婷一直皱着眉。霍远思向着她们走了过去,却不想她们都没有发现他走了过来。霍远思本来想开口打招呼的,却不想竟从她们的话里听到了“白静娴”的名字。
“啊,公子。”那个丫鬟先是发现了霍远思的到来,忙躬身行了一礼。
霍远思摆了摆手让丫鬟退了下去,这才坐到了霍娉婷的身边开口道:“你们在说静娴的什么?”
“哥哥,许久不见第一句话却不是问候你的亲妹妹么?”霍娉婷一半真心一半假意的说道。
却不想霍远思面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你好不好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何须再问。”
霍娉婷闻言轻轻一笑,只是眸子里却没有太多的神采:“哥,我好累啊。自从有孕以后我每一天都提心吊胆的,就怕一个不小心……若不是哥哥暗地里护着,和我事事小心防备着,这个孩子早都保护不了了。可是我这般小心的保护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霍娉婷的目光不由的有些涣散而迷茫,仿佛在海浪和大雾中前行的船只忽然找不到方向一般。
“出什么事了?”霍远思早就看出来了霍娉婷没有精神,而且听她这话便也料到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哥,你知不知道静娴七天前来了世子府?”
“嗯。”霍远思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李君然和他说过了。
“她来的那一天,顾衍很高兴,我们成亲这么久,我也从来没有见到他那么开心的模样。所有珍贵的礼物他都看不上,独独把白静娴送给他的手帕揣到了怀里。可是……可是明明是那么宠爱着白静娴,他却做了一件她心寒的事情。连白静娴他都舍得如此伤害,那么我呢?我又算是什么?这个孩子又算是什么?我又争个什么?”霍娉婷说到后面神情不禁有些激动,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霍远思。
霍远思闻言只能无声的拍了拍霍娉婷的手。因为他知道霍娉婷并不是想要让他帮忙做什么,她只是累了,想要好好发泄一番。
“哥,你是不是很喜欢静娴?”霍娉婷忽然转过头来看向霍远思认真地问道。
霍远思没有说话,霍娉婷便开口继续说道:“为什么你们都要喜欢她,我常常在想要是没有她就好了,她根本不喜欢顾衍,为什么顾衍还要那么喜欢她!没有她的话,顾衍喜欢的人会不会喜欢的人是我?甚至想过如果她死了就好了。我是不是很坏?”
霍远思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不禁眉头一皱,面色蓦地冷冽了下来:“娉婷!”
“你也觉得我很坏?觉得很讨厌我?是啊,连我自己都很讨厌我自己,我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呢,静娴以前明明对我那么好,也不喜欢顾衍,不和我争,不和我抢,我却……我觉得我病了,我的心病了。”
霍远思默默地听着霍娉婷说着话,她的声音不似平日里的轻扬,显得低沉而悲痛,说着说着竟是流下了两行清泪:“哥,我好累啊,也好害怕。他能那样对待静娴,是不是意味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也终究保不住了?”
霍远思略微皱了一下眉,虽然自己安排了两个人一直在霍娉婷身边护着,可是人总有疲倦和松懈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能保证,更何况那些人也曾传过消息来,明着暗地里有太多的人不希望霍娉婷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顾衍太过有野心,而且又是顾国的世子,迟早有一天他会坐上王位的,所以他的第一个孩子最好是自己的世子妃所出。自古以来立世子都是在长子和嫡子中选择,若是长子不是嫡子,以后势必会为了权利和地位有一番争斗。
所以,霍娉婷说的话,霍远思根本反驳不了,只能耐下性子安慰道:“你终究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会让人随便伤害到你。顾衍呢,他是什么态度?”
霍娉婷闻言面色越显凄凉:“他什么态度?呵,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态度。从我嫁过去以后,他的表情就没有变过,看似温柔,可是根本就没有心!而且自从前日赵雪儿回了一趟赵家后,他便再也没有去过任何人的院子。”
霍远思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慢慢站起身走到霍娉婷的面前,然后轻柔的伸出手将霍娉婷搂了搂,霍娉婷便伏在他的胸膛上大哭了起来:“娉婷,不哭,我在。”
可是就算我在,我能为你做的又有些什么呢?霍远思第一次觉得很无力。
“哥,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静娴?”霍娉婷抽了抽鼻子闷闷的开口问道。
霍远思伸手摸了摸霍娉婷的发顶,应了一声:“嗯。”
“你会不会和他一样……”
“不会的,若是连自己怀里的女子都保护不了,那我身为男人就没有任何意义。”霍远思的声音很轻,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饱含着自己所有的坚毅和认真。感觉到霍娉婷已经渐渐平静下来,霍远思这才放柔了声音道:“娉婷,你想要这个孩子么?若是你想要,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保住他。”
霍远思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事情,可是却因为霍娉婷这般可怜的模样而来不及细想。
霍娉婷闻言身子似乎一怔,却是一言不发,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沉默了多久,她只知道霍远思轻轻的在她头顶上叹了一口气,充满了怜惜。霍娉婷用尽了自己的力气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双眸子里还有着来不及退去的泪水,只见她慢慢的摇了摇头,面色苍白而无奈:“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霍远思只觉得自己心里突突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来。
“在出门之前,赵雪儿亲自端来了一碗羹汤……”
“为什么要喝?”霍娉婷的话还没有说完,霍远思便生气的打断了,一张英俊的面上竟是难得的面色不豫,就连眉头都皱的比平日里厉害。说完也不管霍娉婷,径直的抓起霍娉婷的手就要为她诊脉,只是这么一诊后,霍远思却是跟着面色一白。
霍娉婷现在不仅胎位不稳,而且因为刚才哭得厉害,情绪波动太大,也动了胎气。这么下去霍娉婷情况很是不妙。霍远思一急,也顾不得许多,开口就大声叫道:“来人啊,找大夫过来,再去请静娴公主代我请李君然过府一趟,再把附近的稳婆全部找过来!”
他从来没有这般慌乱而且大声的说过话,所以下人们一听便知道情况紧急,也不多问赶忙照办去了。
霍娉婷见状却是并不着急,甚至还笑了,可是笑的却是那么的凄凉:“哥,你别忙活了,孩子不可能保得住。不,不只是孩子,哥,连我都……”
“你胡说什么呢。”霍远思不满的道,可是眸子里却带着一丝心疼和怜惜,他知道,他都知道,她现在虽然看起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其实身体状况真的很差。
“和小时候一样,你总是喜欢凶我,其实心里比谁都温柔。只是,哥……对不起了,对不起了,就算他那么对我,我也想为他做最后一件事,你说……我死了,他会不会有一丁点心疼呢?会么?”霍娉婷一直在笑,只是眼泪却也在不停地流。
他知道霍娉婷那句道歉的含义,也知道她所谓的为顾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什么。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好,所以前来相见,一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一面却是因为她若死在他的别院,他根本脱不了干系,那么顾衍便可以以此相要挟或利用他。可是即使这样,他也恨不起来她。
霍远思默默地为着霍娉婷拭去腮边的眼泪道:“会的,娉婷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他一定会心疼的,你既然喜欢他,就不要让他心疼和难过……”
为什么爱情这个东西会把一个人变得如此卑微呢?将自己的所有捧出来到那一个人面前,求的只是那个人再多看自己一眼。
他从小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妹妹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不……我要他因为那心疼记得我,一辈子都记得我,下辈子……也要因为这心疼来找到我……”霍娉婷的话还没有说完,豆大的汗珠便已经顺着额头上滑了下来,混着自己的泪水,看起来甚是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