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你要的是什么
白静娴本是开玩笑的一说,却不想顾衍却是将这句话听了进去,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管吧。.”
“嗯?”
“以后,我不来你要管,来的少了你要管,对你不好了你要管,对其他人太好了你也要管……”顾衍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话,却是听得白静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来,不带一个情字,甚至有些繁琐和无聊的话语,可是为什么这样的话语却是让她真的听了进去呢?幸福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而她,却是信任不了他。
上一世他将她的心弄丢了,就算重来一世,又怎么可能找得回来?
白静娴没有说话,没有回应,顾衍忽然觉得即使这样拥着白静娴,心里那个地方依旧空虚寂寞的很。一时间,刚刚的话竟是说不下去了。
半饷顾衍才沉下声音认真的开口道:“娴儿,喃,我刚刚到别院时候找不到你,我第一次觉得好害怕。一想到你可能是因为不想嫁给我,所以逃走了,我就恨不得将你抓回来绑在我身边。即使他们说你就在隔壁,我也一直害怕着,怕你不愿意回到我身边。若不是怕你生气和讨厌我,我早就派人去将你从隔壁带回来了,何必如此焦躁的等着。娴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什么时候如此焦躁过,还如此的作小服低。
可是她给不起承诺这种东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白静娴身后拍了拍顾衍的手背道:“一起用膳吧。”
见白静娴岔开话题,顾衍的眸子忽然一黯,仿佛天空中闪耀的星星忽然间被乌云遮盖一般。
白静娴刚想再说点什么来化解之间的尴尬的时候,却不想顾衍忽然揽住了白静娴不盈一握的腰肢,然后微微一俯身便吻上了白静娴柔软的红唇。
直到感觉到白静娴快呼吸不上来,顾衍这才放开了她:“都是娴儿一直都不主动,那么只好我主动了。”
白静娴闻言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开了,只留的顾衍一个人在后面追:“说好要一起用膳的,娴儿你这是要毁约吗?”
……
本以为顾衍最近事情忙,短期内定不会再来别院,却不想翌日白静娴刚用了午膳,便见着顾衍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自家的别院里。
想着昨晚的那个吻,白静娴不禁眉头一皱,竟是有些不愿意搭理顾衍。
奈何今日的顾衍却是根本不理会白静娴的态度,径直的闯过思琴她们的阻拦,猛地就推开了书房的门走到了白静娴的身边:“我问你,隔壁住的是谁?”
白静娴闻言心里便知道顾衍已经知晓了隔壁是霍远思的别院,应该是因为今日霍远思进宫求医的事才得了消息。
“你不是都知晓了么,为何还要问我?”白静娴并没有回头看顾衍,而是执笔继续练习着书法,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并不奇怪一般。
“你既然知道隔壁住的是谁,这一个月为何还要时时过去。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都不知道如何避嫌么?为何不告诉我隔壁住的是霍远思?”顾衍心里有气,面色愈加不悦。见白静娴仍旧波澜不惊的写着字,不由得伸手就夺了白静娴的笔将其扔到了地方。
一时间地上便多了一道长长的墨线。
白静娴也不恼,心平气和的站起身来与顾衍对望着,一双眼睛里清澈无波:“你若要这样想,还来质问我作甚?”
明明应该强硬的表达自己的态度才是的句子,白静娴却是说的温和淡漠,但是许是因着这温和的语气,顾衍的怒气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静娴却是淡淡一笑道:“顾衍你是在害怕什么?害怕我思慕于霍远思么?我与他可是光明正大得很,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者说了,我时时过去,为的究竟是什么,你会查不到?”
她就不信顾衍知道霍远思住在她隔壁以后没有好好的去查探他们之间的事情。果然顾衍顾衍闻言,整个人便温和了不少:“少陵,那个叫做少陵的孩子是你前去霍远思别院的原因,我知道。但是,只是我知道并不管用,娴儿,这里是顾国,你做事要慎重一些,有多少双眼睛是看这边的,你又不是不知。”
白静娴闻言眼神蓦地暗了许多,半饷才唇角勾了勾有些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来:“是啊,是在顾国呢。我知道了,我会注意不给你添麻烦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顾衍蓦地皱了眉,似乎非常不喜欢白静娴最后一句话。
白静娴却是毫不在乎的淡淡的一笑,没有再和他进行这个话题,而是开口问道其他:“你今日来不会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吧?说吧,还有什么事情?”
顾衍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对上白静娴那双稍显冷漠的眼睛,心里知道白静娴今日似乎对他不太欢喜,便没有再勉强,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三日后,宫里有一场宴会,你要出席。”
“哦,鸿门宴呢。”白静娴闻言唇角的笑意越加嘲讽,不过看到顾衍铁青的脸色后,她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应道:“是,我知道了,一定会去的。但是……”
“但是什么?”
“这次宴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请你一定不要管我,谢谢。”白静娴抬起头来直视着顾衍的眼睛,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叫做不要管你,你这又是在耍什么脾气?”顾衍不满的皱了皱眉,然后一把拉住了白静娴的手,声音变得低沉而愤怒。仿佛白静娴不说清楚,他就会折断她的手一般。
“耍脾气?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这是认真的。你不管我,我也最多是被欺负一下而已,你若是插手,我真担心在顾国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再者说了,顾衍,你是要做枝头云雀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此,你觉得你能怎么保护我?那么便由我提出来,你也免得为难,不是很好么?”白静娴面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话语里却是少有的认真,就连那双眸子里也是坚定的神色。
她在顾国就过得如此不安么?不敢寻求别人的庇护,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甚至有时候还要委曲求全。
上一次也是,看着她忍痛弄伤自己从而来保护自己,他的心里虽然难受,虽然很恨自己不能保护她,可是……可是若是重新再来一次,他只怕也不会主动去保护她不是么?因为他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但是现在听到白静娴这么清楚明白的说出来,顾衍的心里并不好受。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把我排除在心外么?对于这样对我你不能接受,也不愿意接受,对么?
“你既然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我一下?”压抑的感情再也无法沉淀下去,顾衍拽着白静娴的手臂,猛的向前走出了一步,将她逼到了书桌边上。然后,双手一撑,便将白静娴困在了书桌和自己之间。
白静娴挣扎无用,便索性抬起了头对上顾衍有些危险的视线:“理解?你在寻求别人的理解的时候,为什么不限理解理解别人的想法?顾衍,你当知我对你捧不出这颗真心的。.”
“我对你到底有哪里不好,你要排斥我到什么时候?”顾衍有些急躁的跺了跺脚。
“再好有什么用呢?喃,顾衍啊,这世上的真心都是要用真心来换的,你知道吗?”白静娴微微别过头去,压低声音说道。
“我对你还不够真心么?”顾衍自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如此宠爱和迁就过,可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这个人却是不愿意接受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怨气呢?
白静娴闻言忽然有些想笑,他所谓的真心也就只有这么点么,果然呢,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顾衍永远是顾衍,放在第一位的永远不会是感情。在这样有野心的人面前,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呢?得到了便是丢弃的时候吧。
白静娴伸出手来慢慢推开顾衍的手臂:“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那你说说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你不说凭什么说我给不了!”顾衍不依不饶的问道。
白静娴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顾衍,你今日真奇怪,遇到什么事情了,怎地这般浮躁?”
今日的顾衍这般的咄咄逼人显然有些不对劲,仿佛在焦躁什么,害怕什么,不安着什么。不,这不是平日里掌控一切的顾衍,不够沉稳,不够理性。
“为什么要移开视线?”白静娴的话音刚落,顾衍便忽然移开了视线,面上的神色愈加不自然了。
顾衍不说话,白静娴也不再追问,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各自将头偏向一边,整个书房里陷入一片有些不安的沉寂中。
这样的气氛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白静娴这才感觉到顾衍慢慢的放开了自己的手臂,然后向后退了几步,用着疲惫和无奈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今天……我先回去了。”
这期间顾衍竟是没有再看白静娴一眼。
白静娴看着顾衍的背影若有所思,可是还没等思索出结果来,却被一个好久都没有听到的男声打断了自己的想法。
“杜康不负公主所托,已将公主吩咐的事情全部办妥。”依然是一身玄色的衣袍,英俊的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倚窗站在窗外的杜康,白静娴眼里也露出了一丝柔和来。
“辛苦你了。”白静娴微微歪着头对着杜康道了一声谢,然后便招呼了杜康进了书房,然后吩咐了思琴送了茶水和点心过来。
要将消息传递给白国,那么就必须要一个不被所有人发觉的情报网,这个网最好是独立于四国之外,可以小,却要精细,这样才能将消息传递回白国,也可以准确的传递到自己的手上来。
杜康细细的将白静娴吩咐与他的事情一件一件都说给了白静娴听,白静娴时而皱眉,时而点头,自信认真的听完了以后,又对杜康说了一些自己注意到的地方。等着把这些事情说完以后,杜康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请安离去,而是忽然微微皱了皱眉,用着肯定的语气对着白静娴说道:“公主,你有心事。”
白静娴闻言不禁一愣,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帮上忙,但是,公主,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一个倾听者。说出来吧,一起分担。”杜康一双明亮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白静娴,他的语调很轻,声音也很低沉,虽然话语温柔,但是语调却是平平的。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句子也能让白静娴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嗯,其实是关于少陵的事情……”
白静娴将最近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她并不是特别会说的人,也没有灿若莲花的舌头将这些说成故事一般。她说出来的话有些直白,但是杜康仍是从这些话语中捕捉到了白静娴的真实的情绪。
“公主你是在可怜他么?”
白静娴不知道为什么杜康会这样问,仍是诚实的摇了摇头道:“其实并不是同情这么简单,只是觉得……怎么说呢,虽然这样说有些过分,但是在我知道少陵以前的事情之后,我居然很开心,很开心原来不只是自己这么不幸。但是明明觉得开心,可是一想起少陵来,心里面会有些发慌,我喃,果然不想看着他死去。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少陵能真正像个孩子一样好好地过着他的童年。”
“公主。”杜康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这才缓缓地开口道:“我也觉得公主不用同情他。就算以前怎么的不幸,可是他现在不是也比别人幸福么?有霍远思,有霍娉婷,还有公主你们,如果没有遇见你们就那么死去才是真正的不幸的。知苦方知甜,以前的都过去了,我觉得他现在很幸福,剩下的只是再努力一点的活下去就好。再说了……若是他的母亲真的不爱他,她又何苦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将他生下来,公主比谁都清楚宫里的恐怖吧,宁愿忍受那种恐怖,也要将他带到这个世上来,难道真的的只是因为复仇么?至于霍王,若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儿子,你以为就凭一个刚出生的孝子能平安活到三四岁?”
“咦?”白静娴不由得眨了眨眼睛看向杜康。
“怎么了?”似乎被白静娴看的有些不自在,杜康微微侧了侧头,避开了白静娴的目光。
“杜康,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呢。原来,你可以一次说这么多话,吓了我一跳。”白静娴微微一笑道。
“公主!”杜康有些气闷的看着白静娴,却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杜康。”白静娴见好就收,抬起头就对着杜康展开一个美丽的笑意来,然后忽的站起了身,亲自将书桌上的点心递到了杜康的面前:“每次和你说了话,心里就会觉得轻松多了。果然,没有杜康,我就不行呢。”
谁知道白静娴说完这句话后,杜康面色忽的一沉,眼神有些恍惚的将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脚下,竟有一种不敢去看白静娴的感觉。
从白静娴的别院回到自己的府垠,顾衍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说是处理政务,可是折子拿在手里许久却是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顾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件事情。
其实,他在去白静娴的别院前,先去拜访了霍远思。今日一早入宫,便听得了霍远思的消息,霍国世子为何会在顾国,本是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却不想这么一查下来,竟是查到了自己许多不知道的事情。
他居然住在白静娴的隔壁的别院里,而白静娴这一个月来常常出入那边。虽然他知道白静娴绝对不是那般轻浮造作的女子,也知道她是为了那个叫做少陵的孩子,可是没有办法,那个叫做心的地方没有办法不去乱想。
说起来那次也是吧,她是跟着霍远思上了战场,而霍远思也是为了救她才会受伤。
好一个英雄救美!想到这里,顾衍不禁皱了皱眉。
其实,也许连白静娴都不知道,那一次太子秦漠的赏梅宴上,白静娴惊为天人的弹过一支曲子后,虽然霍远思嘴上没有多说什么,可是他却是注意到了霍远思看着她的目光。犹如发现了一块上好的美玉,目光灼灼而深沉。
霍远思啊,虽然没有深交过,但是不管是外界的评价,还是为数不多的见面中留下的印象,顾衍都知道他并不输给自己。
心,蓦地就乱了。
等到他清醒过来,冷静下来之时,他已经坐在了霍远思的别院里与他对坐品茶了。
霍远思的话不多,除了他见到他时,礼节性的点了点头,称呼了他一句“顾世子”以后,霍远思基本上没有再怎么说过话。
顾衍确实没有这般的耐心和他耗着,可是考虑着霍远思的身份,还有白静娴的情况。顾衍斟酌了半饷,这才开口道:“霍世子既然身在顾国,又是衍的舅子,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也让我好好款待你才是呢?”
霍远思闻言,眼睛微微扫了一眼顾衍,虽然现在只是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可是光是听顾衍说话,霍远思也清楚的很顾衍现在的表情和话里隐含的意思。只见他慢慢抬起头来看向顾衍道:“怎敢劳烦世子,远思不过是来贵国治疗眼疾罢了,可当不起世子的招待。”
顾衍闻言又是浅浅一笑,可是那双眼睛却是跟着微微一眯,敛着一丝危险的情绪:“听闻小公子病了,他这么一病可是让不少人都跟着操心,霍世子只怕也累坏了吧。”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顾衍故意将“不少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霍远思闻言并不打算跟着顾衍的话走,他不太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若是心里面真的在乎,为何不能好好的表现出来,竟是要这么来问:“嗯,还好,少陵还算懂事。”
顾衍眉头蹙的越来越深,霍远思却当看不见一般,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终是顾衍先沉不住气,蓦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直直的看向霍远思认真的开口道:“听闻娴儿时常出入霍世子的别院,给霍世子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待会儿,我定会好好对娴儿说教一番才是,怎么能这么麻烦别人。”
霍远思闻言面上的表情不变,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颇有些不赞同地道:“静娴公主自有她的想法和做法,远思认为就算是世子也不应该过多干预才是。”
顾衍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一双眼睛里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焦急的色彩,可是很快便被他隐藏过去。他慢慢执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茶,试图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他知道的,霍远思并没有说错。他确实不应该去干预这些,而且依着白静娴的性子,他若是插手这些事情进行干预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被他破坏的愈加惨烈。
可是,可是知道又如何,他现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娴儿终是要成为我的妻子的,霍世子不觉得你这般任由娴儿出入,会给她和我带来很大的困扰么?”顾衍语气里些微带着不善。
哪知霍远思听了顾衍如此说了以后,一直淡漠的没有表情的面容忽然间变了,只见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那个弧度并不大,给人一种冷意和轻讽的感觉:“顾世子有句话只怕说错了吧,就算静娴公主嫁与你也不过是个侧妃,哪里是妻?”
顾衍被霍远思一句话呛得半饷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和白静娴谁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可是这个事实一直存在着,顾衍早已经有了正妃,静娴她嫁给他也不过是一个侧妃罢了,换言之,她是——妾。
妾,多么可笑的字眼。对于她那么骄傲的人来说,这个字简直是侮辱。他不是比谁都要清楚白静娴的骄傲和自尊么?
霍远思见顾衍没有说话,唇角的嘲讽愈加明显:“顾世子如此来兴师问罪,又是为哪般?”
顾衍猛的抬起头来,面上的神色变得深沉:“我能给她最好的,只要她要的,我都能给。没有人会比我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