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约定
神医能治死人？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作为现代中医界的泰山北斗，顾老绝对是中国最强一批中医中最重要的一位。现在，竟然有人敢质疑他的医术，在旁人看来，这简直不敢相信。
一时间，整个病房的人，全部将视线集中在了说话者的身上。而这质疑者不是别人，正是站在人群外的肖然。
看到肖然年轻的模样，顾神医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位小友是？”
虽然被询问身份的是肖然，但顾神医的说话对象却是宋姓老人。显然，他把肖然当作和宋家的一员了。
“顾神医，这不是我们宋家的人，是你们医院的病人。”
有人提醒顾老，并且一并将肖然之前的说辞，重新说了一遍。
“在您老来之前，他也看出了筱儿的病是源自脉络，气血阻滞。”
能在和顾神医说出同样的病因，这已经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了。就连之前一直在刁难肖然的宋家人，在阐述这些事实时，都是心存一份敬重。
这就是实力的力量。
“你也看出来了？”
听闻旁人的介绍，顾神医眉眼间的厌恶与不满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眼神变得诧异起来。
“为什么不能用金针、银针？”
“针灸乃是我国中医最精华的传承，难道就连它也无法治愈源自经络上的疑难杂症？”
正所谓三句话不离本行，顾神医直言不讳的问出了心底最重要的问题，并没有在意病房中还有许多旁人，自然也没有在意肖然的年龄。
在他看来，肖然虽然年轻，但能一言指出筱儿的病因所在，并且敢对自己的判断做出质疑，这说明他的实力非同小可，已经有了和自己正面辩论的资格。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肖然却并未对顾老的话，做出正面回答。
“针灸，我并不懂，但也知道，它的确是中医一道的精华所在。”
“只是，并非所有的疾病，都适合用针剂的。”
肖然与顾老正面相对，脸上只有郑重，眼神中一片平静。
“如果我猜的不错，顾老您肯定想用针灸的方法，帮助她疏通脉络，促进体内先天元气的循环，以达到治愈的效果。”
“但我可以肯定的说，这种方法绝对救不了她，反而会适得其反，让她体内的元气消耗的更快。”
元气消耗的越快，死亡便来的越快！
顾老做了一辈子中医，自然知晓肖然话中隐藏的意思，削瘦的身子不由一颤。
他没有想到，肖然不仅在自己之前便看出了筱儿的病因，甚至还猜出了自己设想的治疗计划。只是，这计划在肖然看来，是绝对行不通的。
“这是为什么？”
顾老眼神有些恍惚，下意识的发问。但只是瞬间，他便清醒了过来。
每一名医师，对病例都有自己独特的判断。尤其是中医一道，这些判断都是用独门方法测算出来的。如此突兀的询问，在中医界中绝对属于禁忌。
因此，在片刻的犹豫后，顾老突然架起双臂，双手抱拳，微微一拱手。
“还请小友指点迷津。”
顾神医竟然在向一个晚辈请教！
病房里的人，虽然并非全都是中医，并不完全明白顾老这举动的真正含义。但对于拱手这一中国的古礼，他们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当即脸上写满了惊讶。
就连肖然都没有想到，顾神医竟然会突兀的作出如此举动。
“前辈真是折煞晚辈了。”
肖然惶恐上前，探出双臂将顾神医架起身子。此时此刻，在他的心中，对顾神医充满了敬意。
论医术，自然无需赘述。能被冠以神医的称号，顾老绝对是冠绝一代的名医。但更让肖然侧目的，是他的品质。
“不耻下问”，这句古言每个人都知晓，能做到的确是寥寥可数。但肖然眼前的顾神医，便是其中一个，如此怎会让他不佩服？
将顾老扶起身来，肖然的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终于显露出了一丝他应有年龄的稚嫩。
“前辈既然发问，晚辈自然没有不回答的道理，还请您不要这样了。”
见顾老不再鞠身拱手，肖然终于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竟然能让一代神医行这一礼，这压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的。幸好，肖然刚刚得到了丹尊的传承，连心态较之从前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并且，肖然并非医道之人，对他而言，治病的方法并非私密，即便是说出来，他也是很乐意的。
“或许，对于绝大部分气血瘀滞的病例而来，针灸一法是最适宜的治疗手段。但这位小姑娘的病，却是特例。”
“她的气血越是充盈，对她自身的损害便越大。因此，治疗她的病，不能用常规手段。”
自始至终，肖然都没有提及“血绦虫”才是筱儿小姑娘真正的病因。不是他愿意说，而是他根本无法向顾老解释，这种超出寻常的奇虫。即便是肖然自己，也只是从丹尊的传承中，知晓了一些血绦虫的讯息，并不全面。
对于他言语中的隐藏，顾老却并不在意。单凭肖然一语点破自己刚才治疗方案的漏洞，他便已经是感激不尽，自然不会再强求肖然将他的治疗方案说给他听。
沉吟了许久，顾老抬起眼眸，重新看向肖然。
“不知小友有没有能力治疗此病？”
顾老竟然在寻求帮助？
病房中的其他人，闻言大惊。
能被一代神医青睐，已经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事了。他们绝然没有想到，在这种病例面前，顾老竟然还不及年纪轻轻的肖然。
“现在的我，还没有那种能力。”
肖然实话实说，面色也有些凝重。他知道，虽然筱儿的病情，还能拖延一段时间，但越是拖延，便越危险。
肩膀距离心脏已经很近了，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只是，肖然现在虽然已经得到了丹尊传承，并且学会了望气之术，却依然还只能算是一个普通人。对付血绦虫，唯有元气才是根解之法。
肖然此言一出，病房中宋姓族人立刻变了脸色。
神医的治疗方案被否定，肖然却也没有医治的能力，难道筱儿注定逃不过这番劫难了么？
但是，就在他们心情急躁，心中念想纷飞，欲要寻求新的治病之法时，顾神医却已然听出了肖然话语中的重点。
“现在没有治疗能力？”
“难道小友还需要什么准备？”
顾神医话音未落，病房中一干宋家人的眼睛骤然亮起，尤其是为首的宋老，更是一脸期盼的看着肖然，眼中透出的神色充满了紧张，生怕肖然会摇头。
不过，这一次，肖然却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不错。现在我的能力，还达不到治疗这种疑难杂症的程度。但是，如果能让我再学习一段时间，或许就能将它彻底解决了。”
学习一段时间。
这句话，配合上肖然年轻学生般的模样，不由给旁人一种他似乎是在说，他要学习应付考试这类事情。但见多识广的顾神医却从中听出了不一般的东西，心中不由浮想联翩。
学习？
他是向谁学习？
看他这般年轻，查人识病的能力却已经在我之上。难道，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位对医道研究更深的神医不成？
顾神医苦思冥想，却想不到医道一界还有谁，能教出这样的徒弟。
其实，即便肖然告诉他，自己的师尊并非真人，而是上古仙尊丹尊的传承，估计他也不会相信。
思索了良久，顾神医依旧是毫无所得。不过，即便如此，他对肖然却仍旧没有一丝怀疑。单凭肖然之前的表现，他早已确定，肖然并非普通人。如果他有一个连自己也不认识的神医师傅在背后，自然也是正常的。
“只是不知道小友你需要多长时间的准备？”
医者父母心。对一个医生来说，探究他人的秘密，终究比不上拯救一条性命来的紧要。因此，只是略微开了个小差，顾神医便将思绪重新引到当前的事上来，切声询问道。
多长时间？
虽然知晓了炼制培元养气丹的丹方，但是药材问题还未解决，肖然也不确定，它是否一定能帮助自己走上修炼之旅，成为一名体内有元气，真真正正的修炼者。
只是，当看到病房内，每个人脸上充满期待的目光，肖然确实不忍心让他们再受惊怕了。即便是站在他眼前的宋家人，曾那般怀疑他，肖然还是在略微沉吟之后，选择了点头。
“两个周。”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两个周的时间，我应该便能掌握祛除这种疑难杂症的方法。”
两个周？
时间太长了。
当听到这个时间，一直默不作声的宋老脸色微变，刚要开口求情，但听肖然的声音已经再度响起。
“两个周的时间，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绝不能再少了。”
药材，炼丹，吞服丹药成为修炼者。这些都是摆在肖然面前的问题，两个周的时间确实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虽然，在刚才肖然脑海中闪过了借机向顾老要药材的念头，但还是被他瞬间打消了。
药材，即意味着丹方。肖然绝不允许别人知晓，他的手中竟然有这样一张堪称逆天的丹方，否则后患无穷。
药材只能自己来筹备，除非两个周以后，自己实在缺失几种药材，待那时也只能向宋家人或者顾神医要求了。
“好吧。”
见肖然态度如此强硬，宋老也只得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纵然不是医生，他也知晓，救人之事，不可强求。更何况，现在自己最疼爱的唯一爱孙女，一条性命已经相当于完全托付给了肖然。
“只能希望肖小友能早作准备了。如果你真能治好我孙女的病，我宋某人必有厚报！”
“厚报？”
肖然扫过宋老与他身后的子女，嘴角扬起不屑的微笑。
“厚报倒不需要了。我也就是看这女娃可怜，才选择出手相助。”
“如果真要报答我，就请好好约束下你的这几位令郎令嫒吧。免得再有人像我这样，在想出手的时候，备受质疑。”
肖然此言一出，站在宋老身后的几人立刻垂下了头，脸上浮起一丝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