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花悲无语(2)

第二天过后的第三天早上,整个小镇上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轻者七孔出血,重者出现昏迷,身体特别弱的便心力衰竭而死去了。能支持住的咬着牙到药房去寻医,只落得失望而归,街上所有的店面都上板歇了业,家家关门闭户,整个小镇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有人说这与前几日水家出生的女婴有关,这个女娃娃定是妖精变的,她带给了小镇灾难。这种说法不久便传遍了整个小镇,此事惊动了奚县县衙,知县对两日前此镇水家宅院上空的红光也略有耳闻,如今当他得知此镇爆发了大规模疫情时,他开始慌了,随写奏章上报朝廷,单单隐瞒了真相,只说奚县爆发疫情,请火速救援。后禁严了此镇。等待上头派人来除疫。

水家也不例外,卢氏因产后虚弱再加上生病,直到第三天却如血崩之势流血不止,午后便一命呜呼了,下人们个个连自己都顾不上,更不要说为卢氏收敛尸体。卢氏冰冷僵硬的挺在床上,身旁的小床上放着他的女儿初蝶,安静的睡着,她是镇上唯一没有发病的人。

水雨泽跌跌撞撞的进了卢氏的房内看卢氏和女儿,她发现卢氏已经没有了呼吸,可女儿初蝶却安然无恙。一早听说镇上所有的人都病了,为什么初蝶没事,心底有一丝庆幸的同时也深深的沉了下去,难道……难道母亲说的是对的?她真的不是人?可就算扔又能扔到哪里去呢?水雨泽暗自惆怅,并为卢氏刘流下了眼泪。突然想到了母亲,母亲年事已高,现在又会是什么样了呢?他不敢往下想,本想抱着初蝶一起去看母亲,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又急忙缩了回去,他怕了,转身走了两步,又站住,慢慢的转过头,模糊的双眼只有初蝶是清晰的,再次把头转回去,叹了口气走了,就让女儿在陪一会儿她的母亲吧,或许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明日,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不知这个镇上除了初蝶是否还会有有幸存活下来的生命。

水雨泽摇椅晃来到母亲刘氏的门前,顾不得礼节,撞门而入,走进卧房,看见刘氏仰面躺在床上,脸色惨白,鼻中血渍未干,地上也有数滴。

“母亲,”水雨泽腿一软双膝跪倒,哭着爬过去。许久,刘氏缓缓睁开眼睛,涣散的眼神一点一点移向水雨泽,“泽儿,你还好吧?”声音苍白无力。

“我?”水雨泽惨淡的笑了一下,“我,还好。”

“现在你知道后果了吧。”

“怎么能说就是因为她呢?即使是她,可她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您的亲孙女啊!”

“哎!我知道,我自然知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她再不能留在家里了,此事非同小可,如果传到官府,即使她是清白的,恐怕也没有谁会这样认为。”

“可是母亲,凭什么说是她,她才只是一个刚出生三天的婴儿啊!”

“世间之事不会有那么多都是巧合。”

“是,不会有那么多都是巧合,所以也有可能不是因为她。”

刘氏无言,叹了口气把眼睛闭上,“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不能再把她留在这个家里,这恐怕也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啦,我已经没有力气跟你在这儿斗嘴了,你出去吧!”

“母亲,那把她扔到哪里去?能把她扔到哪里去?”

“那就把她杀了,埋了,烧了,扔到山上去喂狼,怎么样都随你,只是不要让她再在这个世上出现了。”

“母亲……难道您……”

“出去……你,你给我出去!”刘氏用尽力气大声喊。

水雨泽绝望的推出刘氏的房间。

两天过去了,御医来到这个镇上,检查了几个病人的身体,得知他们中了毒,却找不到中毒的原因,命人找到镇上所有的水源,取水检验也一无所获,镇上的居民一个个倒下,然后死亡,御医也束手无策。

这天下午,御医正在临时搭设的公馆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想办法,外面有人来报,“报!大人,门外有一女子,说是能治好所有人的病。”

“哦?快让她进来吧。”

“是。”

“等等,还是我亲自去迎接吧!”

门前,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内着月蓝色羽缎薄衫,外披银白色百蝶穿花蝉翼纱,顺滑的青丝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湖蓝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御医不敢再看,这么美丽的女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低下眼,竟然发现这女子赤着脚,暗暗想道:“这样的路,她一路走来,居然一尘不染,难道是仙女下凡?”

女子轻施一礼,“大人万福!”

御医赶忙还礼,“不敢不敢!听下人说小姐可治镇中居民的病,小姐里面请。”

女子也没客气,随御医进入公馆,分宾主落座后,御医拱手问道:“能否赐小姐芳名?”

“这不重要。”

“那请问小姐要如何医治病人呢?”

女子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医治乳白色小瓶,递给御医,“把药倒进井里,给每人喝下一口即可。”

御医双手接过小瓶,打开瓶盖,闻了闻,清香扑鼻,顿时神清气爽,拧紧瓶盖小心翼翼的递给下人,并吩咐按照此女子所说的去做,切不可大意。

“小姐怎知他们得的是什么病?又怎知如何用药?并非本官不相信小姐,只因好奇。”

“我家世代行医,这种病不足为奇。”

“下官从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完全没有征兆的病,虽知是中毒,却不知是何毒,检查了几位病人却又未见异常,小姐今来不见病人即可开药,想必早已心中有数,小姐能否赐教?”

“此病人人可得,此毒人人可中,药可治表,却难医里,心补需新药医。”

“小姐此话怎讲,小官愚昧,不明其理。”

“一切自有定数,大人何必追根寻底。”

“小姐说的是,但请小姐赐芳名,等下官回朝之时定启奏皇上,重赏小姐。”

“不必了,大人只说是您医好的便是,告辞了。”说完往门口走。

御医紧跟其后,出了门,才发现门前挤满了大病初愈的人们,他们一来是为了感谢救他们的女子,二来时为了告诉御医几天前发生的事情,病恳请御医和女子同去谁家看一看那个刚出生的女婴。

“这……”御医转过头看了看那个女子。

女子点了点头。

御医也点了点头,同人们一起去了水家。

水雨泽喝了一口药,顿感舒畅,端起茶盏往刘氏屋里跑,刘氏闭着眼睛,已奄奄一息了。

“母亲,母亲,快醒醒啊,我们有救了,我给您送药来了,”水雨泽喘着粗气兴奋的喊。

许久,刘氏睁开昏花的老眼,眼神一点一点聚在一起,低声轻呼:“泽儿。”

“母亲,快喝吧,喝了就没事了,”水雨泽托起刘氏把药端到她的口边。

刘氏颤微微的喝了一口,水雨泽放下茶盏,扶刘氏躺下,说来这药真是奇了,但也该着刘氏命不该绝,她喝下后,眼看着脸色由苍白渐渐转为红润,比没病时更加好看,没一会儿便睁开眼睛自己坐了起来,一家人全都好起来了,个个精神十,高兴的同时也为六夫人卢氏感到惋惜。

大门外挂上了白布,灯笼也穿上了白衣,家里上上下下换上了素衣,在此情形下,整个宅院都飘着或真或假的沉痛,至少其它五个夫人哭的最惨,也哭的最假,“妹妹,妹妹”的挂在嘴边。这么久了,卢氏受宠到生完孩子死去,这五个夫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她们呆在自己院落里,忍受着没有人疼爱的苦楚,偶尔坐在一起,放下一切嫉妒唉声叹气一番,然后各自散去。可现在好了,卢氏死了,她们又可以用各种方法为了比其它夫人多一点点的宠爱,留给她们多一点的嫉妒而使出浑身解数了,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自由,也是一种精神上的释放,她们终于可以重新见到光明了。而刘氏是不会有那种感情上的纠结与痛苦的,毕竟她只是为了要孙子,而不是儿媳妇。

一家老小连同下人们都站在卢氏的屋门外,听着里面婴儿的哭泣,可谁都不敢进去,自卢氏死了之后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两天里没有人进去过,更没有人喂过初蝶一口水,连水雨泽都没有进去过,她再这两天里病歪歪的奔波于母亲,妻室和其它四个女儿的屋里,并非他不在乎初蝶的死活,只因他一直都矛盾着,想着她或许真的是妖,害死了卢氏,又害了镇上所有的人,即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又如何?他有预感,即使没有人管她,她耶不会死掉。但是即便她是妖又如何?她又的选择吗?她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看门的进来通报,“老爷,御医和救过咱们命的那个姑娘还有镇上还多人都来了,眼瞅着就进院了。”

众人向两边闪开一条路,向门口张望,水雨泽全家正要去迎接,他们已经进门了,水雨泽上前要跪,被御医拦下,“不必多礼!”

婴儿的哭声还在继续,一时间院内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和哭声,那个美丽的女子一言不发的走过去,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卢氏的卧房,大家也跟了进去,跟着这个女子,每个人都心底都很平静。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卢氏,无声的叹了口气,走到小床边,轻轻抱起初蝶,凑到她的耳边,说着只有她和初蝶才能听到的话:“初蝶乖,爱恨因缘,再世之果,落花勿悲,沉迷不堕。”说完把初蝶放回小床内,初蝶竟然立刻止住了哭声,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女子放下初蝶,从荷包中取出一支黑色的小瓶,握在手中转身对众人说:“大家都到外面等候。”只一句并不解释,众人顺从的离开了。

待众人走后,她打开瓶塞,瓶中冒出股股蓝色透明的烟雾,把瓶口对准初蝶眉心处黑色水滴形印记,缓缓到出一滴晶蓝剔透的液体,落在印记上,立刻晕开了,与印记的边缘相吻合,印记处突然发出刺眼的蓝光。当液体渗进皮肤里时,蓝光不见了,印记也不见了,一切如同从未发生过。女子叹了口气,“你们皆为同命人,今日合为一体,共度此生吧。”说完转身打开房门,众人见她出来,都围过去。

“此劫实为定数,非人力所致。此婴中毒最深,其母又已过世,望大家善待于她,我已封住她的毒,大家可放心喂养。”

众人点头。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水雨泽拱手深施一礼。

“不必多礼,”女子环视众人,“时辰已到,我该走了。”说完女子周身泛起无数朵楔,花朵越聚越多,围着她转圈,速度越来越快,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众人见状,惊恐万分,无不跪地叩头,“多谢神仙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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