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在干么啊?”

“我怎么了?”

“她关心你的手伤,你提什么婚事?什么蜜月跟婚纱的?干么那么不友善?”

“我不友善?我跟你这么机车的人都能相处了,全世界最友善的就是我了,我简直是人间拉布拉多犬了我跟你说,如果办友善票选我是第一名——我温驯到可以去导盲——”

“你、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啊?明明只有喝一杯红酒啊?昨天的酒精还没退吗?”反常欸。.

唔……筱鱼低头,困窘,胀红着脸,像做错事的孝,挨了骂,不敢吭声。

他起身道:“你在这儿吃,我去跟她谈谈。”

方利泽过去跟江紫薇脚,这一走,半个小时都没回座。

筱鱼看他跟江紫薇聊得很认真,他们在说什么?他们旧情复燃了吗?

那女人都要结婚了啊,方利泽你这个白痴!

遇到江紫薇就没辙,你有没有骨气啊筱鱼看着大鱼。

“大鱼……”她抚摸大鱼补缀过的脸,陈旧了洗过N次还褪色了的布面。“就你永远陪我,可是你怎么看起来好沧桑啊……我是笨蛋对不对?”筱鱼哽咽,不哭,不可以哭啊。

看看他们,郎才女貌,好登对的坐在那里,像对情人吧?

不要哭,不要哭。

她刚刚注意到江紫薇的指甲,是水晶指甲呢,好美,灯下闪烁。很耀眼。

而她的指甲呢?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因为做饭洗菜,它们圆钝,像不起眼的石头。

江紫薇今天穿粉红色的雪纺洋装、白色绒毛外套。小腿纤细地踩在米色高跟鞋上,她彷佛天生不该踏在地面走,而是要让男人扶着,呵护保护着的。

而她呢?唉,就算手包得像残障,看起来还是很粗勇吧?

但我……也是会受伤的啊。

她望着那边的方利泽,觉得他好无情。如果不能给她爱,再多关爱,只是引来她更多的期待,然后一次次希望失望,弄到身心俱疲,满腹委屈跟恨意,这算什么啊?她廖筱鱼的人生到底算什么啊?

筱鱼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望向窗外树木,感觉人生虚无。

这难道是她永远挣脱不掉的悲剧,被很在乎的人伤到,被最喜欢的人忽视。.先是爸妈,然后是方利泽,之后有高伟仁,现在,又是方利泽。

可恶是,在这些人之中,她最在乎的,是方利泽。

这次,已到底线了。

她受够了。

方才不顾颜面地胡言乱语,明知他生气还那样做,是为什么呢?除了感到伤心愤怒,尽不择言但也许,她有些故意,因为太灰心、太绝望,意识到方利泽跟自己没未来,才干脆搞砸,让自己没退路吧?

好,既然已经出糗,就糗到底,筱鱼决心和他摊牌。

她要跟方利泽告白。

她要问方利泽的决定!

就摊牌吧。

一直悬着的那颗心啊,要嘛被他收藏珍借,要嘛干脆破碎。如果被拒绝,那也图个痛快。这有去无回的爱,太可笑了。

她不是十七岁,有大把青春任意莽撞挥霍。她渴望温暖的家,渴望归属于某个爱她的人。

受不了一再被搅乱,因他而起的心港,总是要很久才平复。年岁过去了,她再没办法,义无反顾一次次失望疼痛又重新振作。

她累了。

方利泽终于回到筱鱼这里。

他问筱鱼:“要走了吗?我送紫薇跟你回家。”

“你要送她回去?她不会打电话给乔安贵喔。”

“乔安贵好像有事,电话打不通。”

“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乐于当备胎。”

“你不爽什么?”

“方利泽,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的,很严肃的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摊牌,摊牌,她要跟他摊牌啦。

“好,我先送她回去,你坐会儿,等我。”

方利泽载江紫薇回家,留筱鱼在餐厅等他。

筱鱼很紧张,很坚决。

在脑中反复想象N遍,等方利泽回来,听完她告白,他会如何?

也许从此,直到老死,他们,再不往来。可是再这么耗下去,她会短命。她厌恶被悬着,她要有归属,她要安稳,要根植入大地。不明不白的爱,是浪费生命。

暖昧不明的善待,太残酷。

方利泽载江紫薇回去的路上一凛着脸,看来心事重重。

江紫薇不知他在想什么,表情那么僵硬。

“你还好吗?”

“没事……”

他不好,他很慌,从未听过筱鱼那么严肃的口吻——“方利泽,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的,很严肃的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早就想跟他说?是什么?他因为心虚,不禁怀疑,她要提偷钱的事?

不可能,要是知道,怎么可能现在才说?不会的——理智这么想,但无法控制的紧张起来,假如筱鱼知道,天啊,他真不知要如何面对她,想到此,冷汗涔涔。

“你看——”江紫薇指着路旁,那里,24小时营业的漫画店招牌灯闪烁着。

“原来还开着呢。”是他以前打僄的地方。

方利泽苦笑,那是他惨淡的青春时光。“撑这么久还没倒,真不容易。”她说:“要不要进去看看?”

“去干么?有这么怀念吗?”

“好嘛,我们去看看?”

方利泽停车,跟江紫薇重访故地……

第6章(2)

江紫薇走到以前常等他下班的靠窗座位,坐下来,对他笑。

“记得吗?我常在这儿写功课,陪你。”

“是啊。”方利泽在她对面坐下。

窗外霓虹闪烁,路灯明澄。她美丽眼睛,明丽似星。

方利泽望着地,她真美,直发黑亮如绸,柔顺地披在肩旁。美人尖,瓜子脸儿。大眼睛,明亮清澈。肤白,唇红,细腻精致的五官,完美到看不见一丝瑕疵。她的美,总令他贪看着,又爱又恨。他熟悉她的种种表情神态,曾在梦中反复想起。她讲话时,心不在焉,语气轻淹温柔,教人捕捉不到她的心思。她天牛那种飘忽的气质,TF是合舆人闵不安。事想抓牢的诱因。

可是,方利泽也见识过她的残忍,不顾他的感受,跟他憎恶的人在一起。

望着旧地方,江紫蔷鼓起勇气问他。“你……是不是还等我?如果我取消婚礼,你会娶我吗?“你要取消婚礼?”

“……如果你旁我,如果……你是认真的。”她挣礼道,眼里有泪。“你出现后……我的心嫌相乱,最近,我跟安贵常常吵架”

“怎么?他怕我把你抢走?”怕得好,这正是他的目的。

“也不只这样……他为了公司的事,压力很大。”江紫薇困窘地低头。

“刚刚……在鏊厅时,看你喂筱鱼吃东西……还以为你们在约会……我这样说或许很抱歉。但是我真的很难过。我想……我还爱你。”他听着,以为自己应该高兴的,结果异常冷静。这次,他听出不同的涵义。

“如果我说我会娶你,你就跟乔安贵取消婚礼?”

“我会考虑。”

“如果不娶你呢?”

“你爱我吗?乔安贵的状况很差,我应该要陪他的,现在离开他的话,我会良心不安,也会被讲得很难听。我真的很挣扎……所以,除非你是认真的,否则我——”

“否则你就继续跟他在一起?你真当我是备胎?”不可思议。他笑了,这是爱吗?要确认对方先爱了,才愿意响应?

江紫薇僵住,反驳。“当然要先确认你的心意,如果你对我是认真的,我才能作决定啊。你爱我吗?”方利泽看着地。

江紫薇的美,忽然失去光彩。

这刻,他看穿她,思绪异常清晰起来。她懂爱人吗?不,她只懂衡量。虽然写了纪念他的书,字里行间,那样深情又感人肺腑,他感动到几乎忘了对她的恨。但是,不,她不懂爱。

她不会为爱涉险,不会为爱主动或努力。她太美,多得是追求地、不请自来的男人。她不爱他,她若真心爱他,爱得疯狂,管别人怎么想,管自己会不会被非议,她都没办法留在乔安贵身边,她会主动前来,讨好他、取悦他。打动他、感动他。

如果她也是认真爱他。但她没有。她要他先爱她,确定这点,才敢割舍乔安贵,和他在一起。眼前这个女人,美得令他感到冰冷。他好像从一场朦胧梦境醒来,起初是美梦后来变恶梦,而如今,他醒他想跟这样的女人一起生活?不,即使只是坐她对面,隔着桌子,都令他寒冷。他不能跟这样的女人朝夕相处,同屋共眠。她,只爱自己。而他却为了她,受过那样多的煎熬,费尽力气一路爱恨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在不甘心什么?值得吗?她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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