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齐公三十二年，春搜之后没多久齐公病重，同年冬，卫公薨，卫太子朔继位，是为卫惠公。齐公三十三年冬，齐公薨，谥号僖，太子姜诸儿继位，史称齐襄公。

齐襄公元年，郑国内乱，大夫祭仲专权，郑公突患之，欲杀祭仲，败，郑公突出奔至栎，祭仲迎郑公忽回过继位。

齐襄公二年，卫国内乱，卫惠公逃齐。

齐襄公三年，无大事。

齐襄公四年，周王嫁王妹于齐，请鲁公为媒，鲁公与夫人文姜来齐。

又是一年四月，雨后，院内荼蘼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廊下一位白衣女子静坐，望着院中荼蘼发呆，手中姜茶早已凉到了底。

女子长发披散，双目有神，面色白里透红，比之五年前，已判若两人。

不错，此女子正是无慕。

齐僖公病重时，姜小白回齐国，当时带回去的消息是：慕，无力回天。

当大家以为再也见不到那个病弱的女子时，她在北戎经历生死浩劫还吊着半条命，直至四年后的今天才将魂魄完全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

“你才好又在这里受雨，仔细病情反复。”身后传来责备却温和的声音，无慕回头，那人顺着晨曦走来，周身散发着浅浅的光辉，她莞尔，向他伸出双臂：“叔父说我脚踝伤了，三日内不能动，抱我回去。”

“哟，上屋顶时怎么没想过会摔伤啊？来这里坐着怎么没想过脚伤了不能动啊？自己回去！”那人抱着双臂冷嘲热讽，但难掩眼中的宠溺欢喜。

无慕佯作失落：“哦，那我叫殊哥哥抱我回去好了。殊——呀！”才叫了一个字，那人便一把抱起她，低头在她软糯的唇上啄了啄：“无殊都已成家了，你还有事没事叫他！不怕你嫂子也有事没事叫我啊！”

“嫂嫂好着呢！”无慕双手勾着那人的脖子，“突哥哥，我有事跟你说。”

“叫夫君！”那人抱着无慕往寝居走。

五年过去，发生了太多的事。

姜浅乐嫁给了齐国贵族宗子隰朋，虽无爱而婚，但余生还长，谁能保证以后的日子他们不会生出爱意？荀鸢与秦国公子说缔结连理，秦国内乱，公子说为君，荀鸢成了君夫人。郑国内乱，郑忽回国继位，一年后被杀，郑国君位再次易主……

各国内乱频生，天下无纲无纪，公子无不争抢君位，然而却有这么一位舍弃君位，只为守在所爱之人身旁。

姜小白回齐国的那一年，无慕危在旦夕，就是离夙也说，恐是活不过一个月了。那时，连无慕自己都放弃了，她为无殊寻得良人，看着两人共结连理，以为生命就这么到头了，直到郑突风尘仆仆出现在他面前。

他说，蒹葭，你我儿时便有婚约的，我不让你死，你不准死。

他说，蒹葭，我还没娶你呢，你好好地，好不好？

他说，蒹葭，等你好了，我们便成亲，不管什么同姓不婚，不管什么天下江山，我娶你，你嫁我，我们一生一世自在而活。

她问，为什么，天下，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他笑，捋着她的鬓发，丫头，这天下没有你，我要它做什么！阿慕，天下，不及你重要。

四年，他守在她身边四年，一声一声，一句一句，将她从黄泉路上唤了回来。

三年前，她的病情有了好转，他求离夙允了他们的婚事，她说她还没好全，指不定哪日就去了，再等等，等她完全好了，他们就成婚。

不要等了，他说，再等，阎王就以为你没人要，又把你拉走了。

然后，他们成亲了。那时正值初春，北戎的雪还没有融化的迹象，河边却生着苍苍蒹葭。

他们穿着玄纁喜服，那夜，他掀开她的喜帕，温柔的吻上她的额头，他说，阿慕，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会越来越好。

她靠在他胸前，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