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姜小白带着侍卫赶到刚才遇刺的地方惊奇的发现除了地上一滩血迹，什么人也没有，刺客的伤势根本不容他逃离这里，而姜小白却没找到半点刺客戴上逃跑的痕迹，就像凭空消失了般。若非血迹还在，他都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侍卫将林子搜了个遍也没找到可疑人物，姜小白满心疑惑回到行宫。

姜小白到寝宫时无慕已为浅乐包扎好伤口，毒得到控制目前不会蔓延，浅乐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齐公带着三位公子及无慕到前殿，无慕站在一旁静候齐公吩咐，齐公与三位公子各有所思，殿内气氛沉重而压抑。

许久，齐公看向无慕：“乐儿大约什么时候能痊愈？”

无慕颔首答道：“女公子伤势只是得到一时控制，若要痊愈，还得另想它法。”

齐公眉头皱得更紧，挥退无慕及宫人后怒而拍案：“到底怎么回事？！咳咳……”齐公气急攻心呼吸有些急促，三位公子心下一骇忙劝君父息怒。

姜诸儿伺候齐公喝了几口水，齐公稍平气息，看着姜小白问道：“小白，遇刺之时只有你在侧，给寡人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姜小白将中午之事一一道明，齐公听罢更气，他原以为是有人行刺姜浅乐，没想到是刺客刺杀姜小白未遂伤了浅乐！

姜诸儿见齐公气息越来越不稳，忙给姜纠使了个眼色，不多时姜纠带着齐公医师进来。宫人将齐公掺回寝殿歇息，医师把完脉吩咐人熬了安神汤，嘱咐三位公子齐公不能再伤神便下去了，待齐公喝完汤药睡下，姜诸儿等欠身退出去。

无慕还候在大殿外，姜诸儿看了她一眼，让姜纠和姜小白回去歇息。

姜诸儿带无慕到他居所，沉着脸遣退所有人，怒视着她：“你下午做什么去了？”

无慕看姜诸儿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误会自己跟刺杀有关，笑的有些无力：“太子殿下，你觉得我会为了离开齐国去刺杀三公子吗？”

姜诸儿蹙眉：“下午我见你只身去了后山！”

无慕冷笑：“太子殿下未免太瞧得起无慕了，若非尊重君上曾是我长辈，我早已找个替身去北戎了！我想文姜夫人跟您提过我这些年的作为，所以您能想到此事与我有关我并不意外，但是您记清楚，儿时我与三公子相处的时间是不长，可没短到我为了自己而去杀他！”她为姜诸儿的疑心感到心寒，寒的双手发起抖来。

成年后的无慕姜诸儿并不了解，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感觉得到无慕性子是如何的淡泊，能将她气的发抖，姜诸儿顿感羞愧，他一把将无慕揽在怀里，抚着她的背柔声道：“抱歉，阿慕，抱歉，我不是……”他仰头懊恼，无论如何，今晚是伤了她的心了。

无慕体温持续下降，她感觉全身冷的异常，就像八岁那年深陷雪原一般的寒冷，她逐渐听不清姜诸儿在说什么，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了下来，朦胧中她看到了一条江河，天蒙蒙亮，河边蒹葭正茂。

有一位红衣妇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向她奔来，妇人形容狼狈，小女孩一边跑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两人跑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停下，妇人回望身后，那里星火闪烁，隐约还能听见兵刃相交的声音。

妇人蹲下来，好看的手摸着小女孩的头发，看着自己的孩子缱绻不舍：“好孩子，如果坏人追来，你要装作睡着了，如果他们带你回去，你要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父母是谁，一切的一切都忘掉了！”

小女孩懵懂不知：“为何要不记得母亲，为何要忘掉一切？”

后方刺客追来，妇人温柔的在小女孩额头落下一个吻，认认真真的告诫她：“因为你是卫氏蒹葭，你是上卿无瑕的女儿，父亲与母亲都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忘记父亲与母亲舍你而去，将会有更加疼爱你的人出现，抱歉我的孩子，还没来得及教会你如何去爱一个人……”

妇人哽咽，小女孩依旧无法理解母亲的话。

刺客逼近，拉满弓弦对准妇人与小女孩，妇人侧身将女儿护在怀里。数名刺客同时放箭，无慕睁大瞳孔，转身挡在妇人前面，然而箭矢不痛不痒穿过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刺进了妇人后背。

身体某处燃起无法压制的疼痛，东方肚白，河边蒹葭摇摇欲坠，无慕看着红衣如火的妇人倒在蒹葭丛里，一只手还握着小女孩的手，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她嘴唇张了张，对着已然呆滞的小女孩说：“好好活下去……”

“母亲——！”一声凄厉尖叫响彻行宫太子寝殿，榻边姜小白猛然一惊，方才袭来的睡意被榻上女子的呼唤驱散的荡然无存。

姜小白探身瞧了瞧依旧昏迷的无慕，眉头轻轻皱了下。宫人来报说太子回来了，姜小白点点头，看了无慕一眼疾步出去，在前厅遇到姜诸儿。

“大哥回来了我便走了。”姜小白道。

姜诸儿顶着乌青眼失魂落魄“嗯”了一声向寝居走，姜小白略一思索，拉住姜诸儿拉住：“大哥对慕姑娘似乎很特别，以前认识慕姑娘？”

姜诸儿笑了笑，拂掉姜小白的手往寝居而去。

姜小白看着姜诸儿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有些欣慰，又有些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