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革除仙籍，打入轮回池
“你不伤心？”凕沧问道。
顾绵绵略略抬头想了想，笑着抬手拍了拍凕沧的肩膀道：“这次就原谅你，下次再这么说，咱们俩可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记住，就算不喜欢女孩子，也要委婉一些，只要人家不纠缠你，尽量说话不那么直接。”
“那我……”
“我们不是朋友嘛。”顾绵绵笑道：“好朋友。”
牢中的事似乎就这样掀过去了，两人对此闭口不谈。第二天，南华上仙亲自登门，看过徐盛后，要将他带走。
兰心给徐盛打包了很多衣物，凕沧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嘱咐他好好跟着南华上仙修炼。
南华上仙在一旁原本乐呵呵的看着，直到顾绵绵匆匆赶来，给徐盛送小礼物，他见到顾绵绵头上的红绳，便看了凕沧一眼。
“姑娘这绳子哪儿来的？”南华上仙饶有兴致的问道。
顾绵绵回道：“这是凕沧送我的，说是南华上仙您修炼的法宝，我见到之后它就总缠着我，所以凕沧就把它送给我了。”她顿了顿，好奇的问道：“我想问您，这红绳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像传说中捆仙绳那样，施法术可以捆人的吗？”
南华上仙哑然失笑：“你这丫头哪儿来的想法，捆仙绳那种法宝，哪是随随便便就能练出来的？再说我这红绳是……”
“咳咳……”凕沧轻咳两声。
南华上仙顿了顿，道：“就是练出来的小玩意，其实没什么大用处。我看你用来做头绳挺好的，正合适。”
“是吗？”顾绵绵有些失望。原以为好歹还有点用处，没想到就只能用来当头绳，果然是失败品。
见顾绵绵满脸失望，南华上仙又道：“其实要说作用的话，还是有一个作用的。同捆仙绳一样，是绑人用的，不过却跟捆仙绳又不一样，其中奥妙需要姑娘自行参悟。”
“这么复杂。”顾绵绵凑上前，“能不能给我透露一点奥妙啊。”
南华上仙摇头笑笑，吐出两个字：“秘密。”
“好了，别打扰上仙。”凕沧制止了顾绵绵想要进一步求答案的行动，对南华上仙道：“徐公子就交给上仙了。”
南华上仙点点头：“你放心吧。”
徐盛跟着南华上仙离开了，顾绵绵被头上那根红绳吸引了注意力，跟兰心热切讨论着红绳的用处，凕沧嘱咐她不得懈怠修炼，转身离开。
他出门，追上了南华上仙，两人落在云层智商，徐盛早已被南华上仙带来的仆从带回去了，只留下凕沧与南华上仙两人。
之前离开时，南华上仙曾悄悄传言，让凕沧去找他。如今见凕沧到来，便开门见山道：“那红绳是主动缠上顾姑娘的？”
“绵绵伸手它就缠上去了，解不开，放不到乾坤袋里，只能带在头上。”凕沧道。
南华上仙露出一幅理当如此的样子，捋了捋胡须道：“前天我遇到月老，那里少的不是一根红线，而是一根红绳精魄。”
“此言何意？”
“月老用作牵引姻缘的红线，天长日久生出精魄，那一缕精魄附在红绳之上，被我那道童阴差阳错扯了出来，我今日过来，一则是带徐盛回去，二则便是将这缕精魄收回，还给月老。没想到这精魄一见那顾姑娘就缠着她，显然已经认主，我只得回去给月老赔罪了。”南华上仙道。
“那留着这精魄是好是坏？”凕沧问道。
“这就说不准了。”南华上仙道：“不过我想也没什么坏处，精魄说来不过是一缕神念，做不得什么。”
凕沧仍是不放心，“可有什么压制精魄的方法？”
南华上仙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它已经与那位姑娘认主了，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反过来，若是那位有危险，想来这缕神念会护住她，留在身边没有坏处。只是姻缘线都是两端，这缕神念却只缠在姑娘一人身上，她的事不好说。”
凕沧欲再问，南华上仙却只是摇摇头，不愿多说，飘然而去。
精魄的事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凕沧回去后没跟顾绵绵说这件事，免得她担心。
第二天便是行刑的日子。
凕沧和顾绵绵赶过去的时候，轮回池边早已人山人海，婉凤仙子就立在中间，神色淡然，不像是赶赴刑场。
她比那日见的时候更加憔悴了，唇上没有半点血色，像是只要一阵风轻轻吹过便要倒下去，但她的双眸却格外明亮，似有什么在里面熊熊燃烧着。
执行命令的仙官宣布完婉凤仙子的罪状，末了问了一句，“可还有什么说的。”
婉凤仙子不语，径自走上轮回台。
轮回台下十万业障，从台上跌下，就算是有仙骨在身，也会缠上冤孽，来生不论做人化物，己身皆是柔弱之辈。若是投胎的好，尚能活的久些，若是投胎的不好，那便是早入轮回早结业果的命运。
“今日诸仙见证，花仙婉凤偷盗蟠桃，私会凡人，擅离职守，命革除花仙婉凤之仙籍，打入轮回池，入六界轮回！”
仙籍上一笔勾勒，婉凤仙子额上仙印乍然闪现，而后猛地爆出白光，向四方散去。等光芒散尽，她憔悴的面容像是病鬼一样，看了只觉得阴气森森，毫无半点仙家的样子。
这样的婉凤仙子走出去，只会被人当做寻仇的厉鬼，根本想不到她曾是花仙。
凕沧自行刑开始便一直看着婉凤仙子，他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其实藏在袖子下的手早就紧紧握成拳头，若不是顾绵绵离他很近，注意到他的异样之处，恐怕也看不出来。
随着婉凤仙子一步步，缓缓走向轮回台，凕沧越发紧张。
无论之前说的再多，想的再多，此刻看到她就这样一步步踏入轮回，凕沧仍不免想要上前去救她。他迈上前两步，被顾绵绵眼疾手快的拉住。
顾绵绵抱着他的胳膊，冲他轻轻摇头。
事情已成定局，就算凕沧上前阻拦，也不过是再拖一天两天罢了。更何况天帝亲自下旨，众仙作证，凕沧要是真敢阻拦，别说婉凤仙子救不了，连他自己也要搭进去。
凕沧也知道是自己失控了，他站定脚步，抬头望向轮回池边的婉凤仙子。
孽障而起的厉风吹起她的长发，衣袂翻飞，她就站在那里，抬头将众仙面上各种神色看在眼中，随后缓缓一笑，隔着拒绝冲凕沧轻轻点头作为道别，转身一跃而下！
顾绵绵死死抓住凕沧，才不至于被他冲上去。
等到众仙散去，轮回池畔空空荡荡，只有守着轮回池的仙翁摇头叹息。
凕沧走到轮回台上，往下看，除了狂风呼啸，残云席卷，别的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回去吧。”顾绵绵道：“她已经走了，至少她做这些并没有后悔过。”
“她离去前，曾说，我执着于她，并非因为情。”凕沧面露茫然道：“只是心里不甘心罢了。我曾心悦于她，赠之玉佩，被她婉言拒绝。其后百年，我寻她，她避而不见，天界皆传此事，我着急不已，上门求娶她，被她当面拒绝，此事终成避讳之言。直到近百年，她突然不再避开我，我以为她终被我真心所感，却没想到另有隐情。”
“匆匆数百年而过，纵然我与她无男女之缘分，但我一直以为，我对她便是赤诚之心。可我不明白，她为何说出那样的话。难道在她眼中，我求娶于她，纠缠数百年，只因一句不甘？这便是她从来未将我放在心上的原因？”
顾绵绵上前，伸手握住凕沧的手，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看着他，希望能让他明白，无论如何，她还会陪在他身边。
凕沧垂头看看，并未松手，而是更加用力的回握住她。
他有太多的不解，有太多说不出的话，有太多迷茫。那段绵延了数百年的情，在婉凤仙子纵身跃下轮回池那一刻，终于有了结果。过往的一切虽然历历在目，却如过眼云烟，终究要随风飘远。
凕沧真正意识到，这一次应当是诀别了。
哪怕再找到婉凤仙子，轮回之后的她还是以前的她吗？她最后说的那些话，那样笃定的语气，到底是起源于什么？
“凕沧，你如果真的放不下，我们就去找她把。”顾绵绵道。
“三千世界，何从找起。”凕沧道。
“如果你因她的事耿耿于怀，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过去无法朝前看。不如亲自去问她，当面问她，解开你的心结。”顾绵绵道。
凕沧所纠结的并非是婉凤仙子喜不喜欢他，而是她离开之前那句话。因这句话，他疑惑迷茫，对感情的事充满犹疑，这样的他不是他。
顾绵绵不希望婉凤仙子的事一直缠着他，事到如今，她希望凕沧能走出这段感情。哪怕日后凕沧不是跟她在一起，也希望他不要纠结于过往，在原地徘徊。
“等你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们一起去找吧，哪怕找上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只要有心，我相信总能找到她的。”顾绵绵道。
凕沧看着她，半晌后，缓缓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