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威逼利诱

屋外狂风乱作,枯黄的落叶铺了厚厚的一层……安然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上面,如履薄冰的模样像是走在云端。黑色的天空散发着诡异的厚重气息,那浓烈的墨色像是会随时吸走灵魂的万丈深渊,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寒冷刺骨的压抑感觉……

那感觉,让人窒息。

安然不知道怎么走到李姿的家门前的,一路上她疯子般拨打着李姿的手,终究是无果。站在李姿的门前,她没命地砸着门,全然不顾左右邻居一遍又一遍的谩骂声。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靠着门一寸一寸矮了下去……

“你来接我吧。”安然拨通了冷之勋的电话,仿佛用完了身上仅存的最后一丝气力。

一路上,冷之勋安然地开着车,两人一直都保持着默契般的沉默。直至停车场,冷之勋这才跳下车,帮安然拉开车门之后,这才不由分说拥着安然朝着电梯处走去……

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惶恐和难过,伏在他的肩窝里,安然失声痛哭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有时候你不能自欺欺人地一味躲避现实,好的坏的都要学会接受才对!”冷之勋轻抚着她的后背,像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不——我不能接受,她明明就是个好人,而且……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她一直都在付出,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安然的肩膀耸动的厉害,她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其实……我早就应该有所察觉的,是我太粗心了,我太自私了……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考虑自己,从来没有顾忌过她的身体。其实……她早就表现出来了……”

冷之勋没有接话,只是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边用温热的手背摩挲着她不断耸动的后背一边听着她的不断碎念的难过之词。

“她是好人,是个好女人……为什么好女人会有这样的结局,我实在想不通……”话未说完,安然恍然大悟地猛然抬头,表情郑重却又泪眼模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眼泪一串串从她的眼眶中无助地滑落下来,米色的外套上瞬间被晕染成一片片的褐色……

冷之勋用双手捧起她的脸,表情悲伤而凝重:“是的。”

“啊——”安然不可思议地僵在那里,像是揭穿了一场骗局般痛苦无助,她捂着嘴巴不可抑制地痛哭起来,“你……你们为什么都要瞒着我?为什么——”

“是我答应过她的,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她是不是真的得了乳腺癌?”

冷之勋犹豫了一下,这才郑重点头:“是的。”

安然再次失声痛哭起来:“那她现在在哪里?我要立刻见到她!”

“这段时间她不希望被打扰,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冷之勋语调沉重,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浓浓的阴郁,像一团化不开的黑雾,“我已经在龙城和海市帮她联系了最好的医院和医生,但是……因为是晚期,最多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这个病,你应该知道的……”冷之勋也说不下去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看看,或者……你先跟医院去个电话……”安然说着就朝沙发下跳。

冷之勋拉住安然,郑重解释:“我这几天一直在联系医院和医生,医院说她做了几次化疗之后就离开医院了,现在医院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空气骤然变冷,一阵冷风夹杂着初冬的阴雨寒气从阳台上呼啸着钻进来,安然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一般,僵在那里半天发不出一丝声响……她抽丝般坐了下来,感受着冷之勋怀里仅存的一丝温暖,她再无任何的气力挣扎,像一个哭累的孩子一般,在抽泣声中沉沉睡去……

工作中,或许是安然之前听从了李姿的太多意见,以至于工作状态中的安然像极了李姿的苛刻。她需要尽快从悲伤里面抽离出来,至少她明白李姿还没有完全离开自己。总有一天她们还会相见,她尽可能地去学习李姿交付给她的所有资料和工作,每天一边做笔记一边关注相关的政策,然后在工作中加以实践。

回顾李姿三十多年的一生,似乎她一直在奋力爬坡和追逐,真的没有为自己活过一次。这一次,或许她是真的累了,真的放下了,她真的需要有这么一段时间让她好好为自己活一回。安然决定不再打扰她,默默地把她交代的工作做好,才是对她最好的回馈。

这一切,只希望在她们见面的时候,所有的一切不会让她失望。

只是在没有李姿的工作中,安然总是感觉少了情感上的支撑,就像蹒跚学步的孩童在众人的注目之中开始独自上路,少那份为师为友的帮助,这也恰恰是她需要克服和成长地方。

“我现在是应该叫你安总监呢还是应该叫你安助理呢?”安然正埋首整理文件,听到声音抬头已经看见阮咪儿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

已经很久没有踏足安然办公室的阮咪儿突然出现,多少让安然有些惊讶,她抬起头对着阮咪儿微微一笑:“阮经理,有事儿吗?”

一段时间以来,除了钱芳菲偶尔上蹿下跳之外,阮氏兄妹齐刷刷地保持着沉默。虽然这一切让人心生不安,但是,为了工作大家也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处下去了。

“怎么?没事儿我就不能与你聊聊了?”阮咪儿抱着臂膀靠在一旁的资料柜上,一贯的盛气凌人架势。

“你知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安然笑着说。

“安然,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必要沟通一下的,你觉得呢?”阮咪儿在安然办公室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却依然保持着抱臂的姿态。

“可以啊,有人给自己提意见是好事儿,我感谢还来不及呢。你觉得我工作哪里有问题尽管指出来就好,我保证能够及时改正。”

“我不想跟你弯弯绕绕,我希望咱们有话都摊到桌面上说……”阮咪儿整理了一下思路,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安然,“我承认我从一开始就非常讨厌你,包括现在。但是,事到如今,我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跟你坐到一起说话,我希望我们能够达成共识。”

“嗯,您请说。”

阮咪儿再次低头沉思,相比之前的浮躁,她似乎变得更加沉稳一些。

“你真实地告诉我,你是不是非常喜欢冷之勋?”她的目光闪烁不定,像是等待一个自己也不愿意听到的结果。

安然微微怔了一下,笑着点头:“对,我喜欢他。”

“喜欢和爱是两码事儿。”阮咪儿微蹙着眉头紧追一句。“那你爱他吗?”

安然望着她期许又充满排斥的矛盾眼神儿,把手中的笔轻轻放在纸上,抬起头看着阮咪儿的双眼,认真回答:“爱。”

阮咪儿的表情僵了一下,继而唇角蠕动:“你很诚实,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就像你喜欢一个人一样,应该是没有原因的。”

“可是……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好不好?他家世显赫,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而你呢?你这么一个要强的女人,难道愿意忍受着别人的非议,非要通过这么无耻下贱的手段找男人来改写自己的命运吗?”阮咪儿终究没有忍住胸中四处乱窜的怒火。

“他的钱与我毫无关系,我爱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钱。”安然温柔而坚定地强调着。

“哈哈……”阮咪儿忍不住大笑起来,“你骗鬼呢?每一个想攀龙附凤的人都可以一边厚颜无耻地趋炎附势一边假清高地唱高调,这些不过就是为了掩盖你见不得人的真实目的而已!我们都是女人,你真的不用在我面前装无知。”

“我没有办法阻止任何人的思想,当然,你也可以这么去理解。”

“没错,我的确就是这样的认为的。”阮咪儿的嘴角处呈现出一抹冷笑来,嘲讽道,“人穷志短说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傍大款和嫁豪门应该就是你们这类人的最大人生目标和追求吧。”

安然知道阮咪儿按捺不住的火爆性格,虽然深沉装了又装,结果还是免不了要露出马脚来。

对于阮咪儿犀利的嘲讽,安然早已经练就了见怪不怪的本领,现在她只需要来一个二两拨千斤,就能够轻而易举把阮咪儿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盔甲轻松击溃。

“我认可你的观点,因为你的观点不仅代表你的思想还代表一部分人的思想……”安然稍做停顿,微笑着补充,“就算我是这样的人,就算我有这样龌蹉的思想和动机,我爱的人也是冷之勋。你这么激进地和我理论,这一切,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阮咪儿莫名被噎了一下,她的脸色迅速变换着,“我跟他是订过婚的,你明知道他有未婚妻在前,这样的思想和行为难道不是男盗女娼又是什么?”

“阮经理,结婚和订婚是两码事儿!你今天不应该和我谈论这些,冷之勋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吗?你应该找你的未婚夫理论才对!”

阮咪儿的脸蛋儿红的厉害,就像被人猛抽了几个耳光……她抱着臂膀的双手慢慢地滑落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攥成一个拳头。

见阮咪儿沉默,安然温和地说了一句:“阮经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你也理解一下我的感受……”

“啪!”

安然的话还没有说完,阮咪儿一个巴掌拍在她的桌面上,面色倔强地说:“这是一百万的支票,请你离开龙起!离开冷之勋!离开这个城市!”她抬起泛红的眼眶,郑重地补充:“等你彻底离开之后,我会另外支付一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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