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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质问反问 信使西来

春天,北方的晚上似乎来得比较快。左贤王渥也迷在天朦胧黑的时候带着一队人马回到王庭,马蹄驰骋而过,呼啸之间卷起一阵阵粉尘风浪。

待来到王帐,渥也迷方知壶衍鞮单于已经气愤离去,却不知是为何原因,待派人去打听方知单于询问过什么。渥也迷瞬间心中一寒,连问王帐守卫单于今日都见过那些人,守卫一一回答。

单于来到左贤王王庭虽然时间短暂,但到底还是召集了左右将领、当户等一干重臣前来问话,了解下左贤王属地基本情况,这都是例行之事,侍卫这样说着,渥也迷倒也不觉得奇怪。

然而,唯一觉得奇怪的便是,阏氏为什么会主动来拜见单于,渥也迷感到这其中必有不正常的事情发生,遂朝着阏氏的帐中急冲冲走去。

一进门,便见渥也迷脸带怒色,直直朝着坐在床榻之上也不知在思考什么的冯姝走来。冯姝还未来得及反应,却见渥也迷一把抓住她胸前衣襟,怒问:“是不是你搞的鬼?说”冯姝似乎心里早有准备,但脸上仍然佯装无辜,问:“什么?”

“还在装,单于为什么会怒气冲冲不告而别?”渥也迷怒道。

“妾不知。”冯姝淡淡道。

“你说你不知道,你今天去找壶衍鞮单于做什么了,你跟他说了什么?”渥也迷斜着眼,神情中有种看不出的狠力,他仍然扯着她的衣领,怒道。

“妾得知单于来了,身为左贤王阏氏,哪有单于来了避而不见的道理,这样岂不是很没有礼貌。”冯姝眼神镇定,淡淡道。

渥也迷冷笑了下,揪着冯姝的手突然放松下来,淡淡问:“你就不怕见面之后他杀了你?”

“单于如果想杀我就不会让您带我来这了。”冯姝神情镇静,看着渥也迷道。

“所以你心里有了底,就去单于那告我的状,挑拨我们兄弟关系?好以此达到你们不可告人的阴谋?”渥也迷此刻倒也不着急不愤怒了,只是冷眼看着冯姝,淡淡的道。

“王这是说的什么话,妾只是见了单于很短一会儿,单于也没跟妾多说什么,妾只是一介女流,哪里有什么阴谋,妾又怎么会是您和单于的对手?”冯姝静静的看着渥也迷,淡淡道。

“你不是刘曲歌,却冒充刘曲歌来和亲,身陷险境还能如此镇静自若,汉朝还给你派了五万精兵,没有阴谋?”渥也迷斜眼看着冯姝,眼神中怀疑与猜测均有,冷冷道。

“家国大事并非妾一介女流所能左右的。”冯姝避开了渥也迷的眼神,淡淡道。渥也迷静静看着冯姝,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个地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也许是色眯眯也许是怀疑。只见他忽然一把将冯姝拉到怀中,伸手便抱了起来,压倒了床上。

冯姝又一次被无情的虐待了,她没有反抗,因为,没有什么意义。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况且她还不想死也不能死。所以一切只能默默忍受了。

初春的阳光显得格外耀眼,冯姝在早晨第一缕阳光射入之时便起了床,渥也迷还在一旁呼呼大睡。

只见冯姝一个人悄悄走到一片丛林深处,随手从身旁的树梢上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吹了起来。太阳渐渐升起,阳光洒落在冯姝静静的脸庞,白净的脸上更显得耀眼了。

她依旧穿着匈奴的服饰,长长的辫子梳到了胸前,大红色的袍子拖在地上,白色的帽子戴在头上,掉了两颗吊坠下来。冯姝吹响树叶,声音何其婉转,竟引来了好几只白色鸽子停留在身边。

冯姝握住其中一只,从胸前拿出一块方巾,将中指放在口中咬出血来。随即在方巾上用手指写了几个汉字。然后将方巾叠好系在一只鸽子脚底,双手向上捧飞白鸽。却不知她在那方巾上写了什么,这鸽子又飞向何方。

白色的鸽子突然停落在祁连山崖底的一间草屋前,一位推着轮椅的男子看了看鸽子脚底的方巾,又将它放了回去,让鸽子重新飞走了。

大司马府邸。

一只白鸽落在霍光书桌前的窗台上,霍光心中略喜,将白鸽脚底方巾取出,见上面赫然写了几个血字。心中略有震惊,眼珠左右转了两下,便赶紧出了卧室门口,来到议事大厅向下人吩咐道:“去请郎中令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当一缕刺眼的阳光射入渥也迷眼中之时,他揉了揉双眼,见阏氏正在一旁打洗脸水,侍女宝儿正端着热乎乎的马奶酒和奶糕走进这宽阔的帐篷。渥也迷起身,冯姝帮他打好洗脸水,便服侍其穿起衣物。

随后,两人一起在冯姝的帐篷用早膳,宝儿则站在一旁等待差遣。

吃完早饭,渥也迷命自己唯一的阏氏将自己所知的汉朝书籍誊抄一遍放在匈奴,冯姝应允,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用,但想到临走之前霍光和上官桀对刘曲歌所说之事,什么文化传播什么的。

虽然当时冯姝并未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这会儿想想似乎明白了什么。渥也迷安排好冯姝便将宝儿叫到自己的王帐之中,询问了一些阏氏平时起居事宜。除此,当然还问了一些别的事情。

“这些天,阏氏有没有什么动向或者奇怪的举动?”渥也迷一边拿起桌案上的竹简在看,一边似乎漫不经心的盘问着宝儿。

“并未见什么异常,只是有时候阏氏似乎有意防着宝儿。”宝儿道。

“没有让她去那群汉人奴隶所在地吧?”渥也迷问。

“当然没有,阏氏的活动范围只有王帐附近,其他地方宝儿都是不让阏氏去的。”宝儿道。

“好,你下去吧,好好服侍阏氏。”渥也迷似乎依然漫不经心的,而他说的好好服侍也许包含了两重意思。

大概晌午十分,太阳开始有些刺眼,天气也开始慢慢热了起来。

渥也迷命人找了些温竹(生长在北方的竹子)削好成一节一节的送到了冯姝帐篷中,起初侍卫送过来的时候冯姝还感到诧异,后来想想,也就微微一笑了之了。

待送竹子的侍卫退去之后,渥也迷大概是办完了事情,闲步来到冯姝帐篷中,只见他踱着轻轻的步伐,慢慢走到冯姝身后。冯姝像是没发现似得,继续誊录在羊皮纸上,然而毕竟羊皮纸有限,很快数十张羊皮纸就已经只剩最后一张了。

羊皮纸在匈奴一般是只有贵族才能享用的,而且数量极其有限。冯姝用一根很长的羽毛沾着墨水填写,渥也迷站在她身后一会儿从袖中抽出一支棕色毛笔来,轻轻放到了桌上。

冯姝看了那毛笔一眼,眼中略显诧异,因为匈奴是不生产毛笔的,冯姝寻思着这只毛笔是从何处而来?

“前段时间,托人从边关买来的。”虽然并未看到冯姝眼中的表情,渥也迷却似乎猜到了,自顾自回答道。

冯姝并未理睬他,只是拿起那毛笔沾了沾墨水,继续写着。渥也迷也不说话了,走到桌案一旁,坐在地上,从腰间取出一把精致短刀抽出刀鞘,捡起地上的竹子便削了起来。

他削的及其起劲,似乎怕放慢了速度影响了什么似的。冯姝转头看了看他,他那专注的神情,那起劲的样子,倒是显得有些可爱,只是这活计原本应该是下人干的,冯姝不甚理解,他为什么干得那么起劲。

也不知削了多少竹子了,帐篷外突然来了一个侍卫。

只见那侍卫站在门口向帐内的渥也迷道:“禀左贤王,右谷蠡王从西边派来了信使。”

渥也迷一惊,停歇手中活计,将短刀用衣服擦了擦回到刀鞘中插到腰际上,问:“何事?”便站了起来,朝外走去。冯姝的眼角此刻漏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闻侄有助,又因私放亲叔而被壶衍鞮猜忌,为保性命也为侄之性命忧,特诚邀侄赴汉。月末会盟,望侄知叔诚意,勿丢性命。”渥也迷手握信使送来的羊皮卷,眼神中尽是惊异,脸色显得极为难看。

他不知道右谷蠡王为何会突然给自己发来这封信函,也不知右谷蠡王哪里来的自信会认为自己会同意。“右谷蠡王为何会给本王发此信函?”渥也迷问来使。

“属下不知,只是知道前段时间汉朝使臣前来属地与右谷蠡王私谈。”信使道。

“什么?”渥也迷更是惊异,这是渥也迷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他左右寻思,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汉朝使臣不是也来过左贤王王庭吗?”那信使似乎也有些吃惊,道。

“胡说八道,本王怎会与那汉使会面?”渥也迷怒道。

“这....听说汉使还拿出了证据,是从左贤王王庭出来的。”来使似乎不信,道。

“什么?怎么可能。”渥也迷大惊失色,问道:“什么证据?”

“属下不知,属下也是听说的。”来使道。

渥也迷一下大怒,冲到来使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怒问:“你怎会不知?”

那来使似乎被他吓住,直求饶道:“属下确实不知,确实不知。”

渥也迷想了想,再看那来使表情。“也是,如此要事也不是一个信使该知道的。”渥也迷想着想着眼中怒气渐渐消去,放下那来使,转头深思了起来。

他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那证据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是阴谋还是什么?如果是假的,那又是谁来主使这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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