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再见!
可是,如心没有哭。.
和宫玄凌对视,心里明明难过得要命,明明舍不得他走,明明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就是哭不出来。若是以前,她会哭。可是,现在她不哭了。今天陆婉走的时候,她都没有哭。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呢,突然之间丧失了哭泣的功能。
“我的小七终于长大了。”宫玄凌莫名其妙的感慨一声,突然俯下身来。
他想吻如心的唇,却终究没有,那一吻淡淡的印在她的脸颊上,“小七,我爱你!”
一吻落,他就果决的转身而去。
夜色中,他的身影越走越远,越来越模糊,第一次,他没有回头,这样决绝的离开。
如心也没有喊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她无法想象再见会是何年何月,彼此又是什么模样。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幸福,诚心祝福宫玄凌幸福。
一切,唯有如此而已。
当最初的爱恋转变为声声的祝福时,不知道心底到底是凄凉,而是感慨。或许,还是该感激吧,至少,他们彼此都成了对方心中忘不掉的那个人。就算不再是深深相爱,也还是彼此牵挂着。
有人牵挂着,终究是件幸福的事。
握着宝蓝琼玉,温润的,心底却没有一丝温暖。她又一次送走了身边的人,从江逸然到宫玄凌,他们一个个都在离自己而去。
她阻止不了他们的离去,为了宫玄凌的前途,她也不能有任何挽留,更何况,她凭什么挽留。只希望这一路平安,再见时,他能成长为皇上希望的那样。尽管,她一直觉得他现在就很好。
玄凌,再见了......
目送他离去,如心心里麻麻的,觉得百感交集,却又觉得空白一片。他走了,连同过去的美好也一并离开了。
那些过去,终究随着他的离去,而渐渐被淡忘。
宫玄凌跳上马车,终是忍不住用余光瞄了一眼如心。远远地,她站在城门下,看不清表情,唯有那衣袂飘飘,驻足凝眸的样子刻入了他的脑海。
小七,珍重。
登上马车,里面一袭素衣坐着陆婉,没有王妃的奢华,洗去铅华,她质朴如昔。
看见宫玄凌微微掀开帘子回望如心,陆婉禁不住说,“既然舍不得,何不带她一起走?”
“她不是没有感情的物品,不是我说带走就能带走的。.”
陆婉沉默了,半晌依旧忍不住说,“其实很多事情,是你没有尽全力。”
“或许吧!”宫玄凌轻叹,“我只是不想勉强小七,哪怕一丁点,也不想。”
“这世上哪有不勉强的事?当初如心嫁给晋王就不勉强呢?”眼见要和宫玄凌分开了,陆婉说话也不再像以前谨慎,“勉强就是勇气,你还是......”
批评的话还是说不下去,陆婉认为宫玄凌强行,是可以带走如心的。其实她这样说,没错。但是,她不了解宫玄凌,他不是那样的人,越是爱得深,越是把对方看得重,也越是来不得半点勉强,只要对方稍稍蹙眉,他自己就会打退堂鼓。
只因,他不想,不想连这最后的一点情意也没了。
“你今天带不走她,以后就更别想了。”陆婉叹息,马车前行的颠簸,让她整颗心也跟着不安乱跳起来,她说,“玄凌,我们也要结束了。”
今夜的风真冷,两年了,当少女执拗要嫁给他的时候,宫玄凌对她就生了恨。只是,到现在,当她无奈说结束的时候,他竟有些心酸。
两年了,是他对不起她,可是,他也弥补不了她。
离开,对彼此都好。
“我原以为如心会跟你走,现在她不走,你一个人......”陆婉有些担心他,鼓足勇气道,“如果你挽留,或许天涯海角我都随你了。”
宫玄凌扭头看着她,语气里第一次有了温度,“婉儿,你还年轻,不必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一句话,将她最后的一点怜悯、希望摧残殆尽。
他总能这么坚决,哪怕现在孤身一人,他也不要她的陪伴。
输了、输了。
陆婉靠在车厢上苦笑,“离开你,我会幸福的。”
宫玄凌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尝试过了,努力过了,却依旧握不住宫玄凌。他们的幸福就像指间沙,越是想要握紧,越是流失得快。
两年了,终于让她看清了现实。她还是走吧,她真怕哪天自己会失控,会变成连她自己都惶恐的人。
也不知跑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陆婉知道,他们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
前方,是来接她的马车。从此天各一方,或许今生再无重逢机会。
“我走了。”陆婉轻声说,回眸看着宫玄凌,他只是望着自己,怅惘的脸上有着几丝茫然。
“玄凌,最后,你能不能对我笑一下呢?”这是陆婉临走时的恳求,宫玄凌刚刚和如心分开,现在又和发妻和离,心里满是悲凉,哪里还笑得出来。
“你笑不出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舍不得我走,你难过呢?”陆婉觉得自己越来越放得开了,都可以和他说笑,“不能笑,那就给个离别拥抱吧!”
宫玄凌没有说话,陆婉转身搂着他的肩。她一直想要靠近他,终于可以抱到他了,却是为了离开。
“珍重。”宫玄凌的手终于放在她的后背,轻轻抱着她。
陆婉失笑,等了这么久,竟换来了这么两个字。而她心中的千言万语,到现在也说不出来了,是,珍重,只剩珍重。
离开是对的,对的,对的......
陆婉一直这样暗示自己,轻轻推开宫玄凌转身而去。她在幻想,他会喊她,只要他喊了,她就会不顾一切的回头,哪怕他心底没有她,她也要留下来陪他。
可惜,没有。
宫玄凌始终没有挽留,她失落的下马车,又上另一辆马车,宫玄凌的马车没有做一刻停留,就这么从她眼前呼啸而过。
“走吧!”
陆婉轻声吩咐,马车飞奔出去。离开盛京,天大地大,她哪里都能去。可是,离开盛京,也就离开了家,离开的亲人,她不知道值不值得,只是想,自己总要习惯一个人。
想要和皇室脱离,就必须舍弃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如今,她舍弃了爱情、亲情、友情,她换来的自由,和重新选择幸福的权利。
她一直怀抱着对幸福的憧憬,所以离开盛京她是解脱的。
身侧终于空无一人了,宫玄凌从来没有这么孤单过,他掀开窗帘,让风呼呼的灌了进来,吹到脸上刺骨的痛,他却觉得舒坦了不少。至少这样的痛,可以让他暂时忘掉心底的痛。
他无力的靠在车厢内,看着外面不断变幻的精致,就如同过往不断在眼前晃过一样。
他曾霸道的说,小七是我的;他曾温柔的吻过她的唇,他曾和她拜过天地,他们曾许诺彼此一生一世。
可是,后来,他们之间只剩无奈。他们开始避嫌,开始不敢见面,即使是看见了,也只是微微一笑,或者干脆装看不见。
曾经惺惺相惜的两个人,到最后,辗辗转转,只能相忘于江湖。
始终忘不了初见时,她骄横的脸。更忘不了,情到深时,她娇羞动人的眼......
小七、小七......
这是个数字,也是一个名字,刻在他心底,永远也忘不了。
年少轻狂,幸福时光。过去的种种,早已成了他生命中无法割舍的全部!
再见了盛京,再见了三哥,再见了父皇,再见了小七....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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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度过严冬,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盛京收到从边远地方送来的加急信,庆王妃随军修路,长途跋涉、积劳成疾......香消玉殒!
因路途遥远,就算尸体送回来也已腐烂。皇上做主,让宫玄凌好生安葬庆王妃,又在盛京做了一场法事,超度死者亡灵。
卢氏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而陆远章也好似一夜苍老了十几岁。
每每看到他这个样子,如心都忍不住想告诉他真相。可是,她答应过陆婉,谁都不说,不说!
听到庆王妃病故消息时,如心正在赏后花园的满园桃花。红艳艳的,真的好漂亮。这是祁钰种的,不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
复月党好久都没有动作了,宫玄濯做平叛御史也很有一套,宁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仗势,倒是吓到不少人。
宫玄宸和宫玄凌负责修路,他比以前更忙了,要听取从前沿回报的消息,要随时解决修路途中的苦难,哪怕他未能到现场,也要全程掌控。还有大量修建的草纸图,以及皇上布置的功课,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皇上对宫玄宸突然变得好严厉,不仅布置的功课多,还动不动就叫去御书房训话。
如心起初担心不已,但是看见宫玄宸忙并高兴着,心中就明白,皇上越是这样,就越是在意吧。似乎,在皇上心底,已经开始倾向宫玄宸。
作者题外话:下午2点左右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