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在祭奠谁?

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学校斜对面是“兰记”烧烤,往北是一家东北人开的包子店,再往北就是新开张的麻辣烫,……

再次确定,地方没有错。

可是往常这个时候,这条街上是喧闹无比的,他们学校里那些成群结队出来逛街吃饭的同学,住家户,下班回家的人……总而言之,整条街上都是人,怎么可能这么冷清?

还有,在包子店与麻辣烫中间的小巷子里,有一个买锅贴的小摊,他们家的锅贴不管是素馅还是肉馅都鲜美异常,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等候。

可是,今天那个小摊怎么不见了?

她发现,除了原有的建筑物,其它诸如卖水果,买煎饼油条这样的流动摊点都不见了。就好像是即将卫生大检查的时候一样,闪的干干净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她站立位置向麻辣烫的店面看过去,透过玻璃窗看不见一个人,里面就好像是阴天没有开灯的时候一样,黑洞洞的。

手机被那个小男孩吃掉了,这个时候想要联系一下同学,问问她在不在麻辣烫那边都不可能了。

她决定先回学校,找个同学借用一下手机问问是什么情况再说。可是学校的大门看着近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过去,就好像是出现在沙漠里海市蜃楼一样,与她之间永远都是隔着那样的距离。

恐慌越来越浓重,像是一个沉甸甸的沙袋一样压在她的心口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很累很累,整个人瘫靠在大树的树桩上。

忽然,四周围响起一阵“沙沙”声,好似树叶被风吹动一样。可是,根本就没有风,树叶也没有动。这个地方也似乎是静止的一样,不管往哪里看,都像是一副画。

诡异的沙沙声越来越大,就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惊恐的四处张望,却什么东西都没看到。蓦地,她感觉到胳膊上爬上来一个滑腻腻的东西。

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刚才的那个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旁,一双手在她胳膊上蛇一般的蜿蜒而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的血手印。

她一声尖叫,机壳打开小男孩的手,撒腿就跑。.就在这时,刚才那阵虚幻的沙沙声逐渐变得实体,身后一阵又一阵冰凉彻骨的寒意侵袭而来,冷风席卷,好像是骤然吹过来一阵西伯利亚的寒流。前方是暑气还未消散殆尽的初秋,而后面就是冰封千里的数九隆冬。

姬凌云靠近的时候,那寒气虽然猛烈强悍,但却不像身后的这样连绵起伏,源源不断。

她猝然回头,看见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一群奇形怪状的人,有无头的,有断胳膊断腿的,还有浑身上下都流淌着鲜血的,无边无际的如同潮水一般的往她这边走来。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鬼!数以万计的鬼!难怪会觉得那么冷!

这个时候,她是惊吓的叫都叫不出来了,而且也跑不动了。那种铺天盖地呼啸奔涌的压迫感,将她整个人都冻僵了,使得她麻木的腿脚无法动弹。

眼看着身后那群鬼就要走近身边,她却只能够无能为力的浑身颤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腰身被一双大手揽住,熟悉的冰冷的寒梅气息瞬间临近,将她整个人包裹,抱着她飞快的向前跑去。

是姬凌云!

这个男人也是个鬼,而且那天还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她应该感到害怕。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遇上他,只让她感到心安。委屈的泪水忍不住的流出来,她趴在姬凌云冰凉结实的胸膛上,小声抽泣。

“女人,这么危险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

姬凌云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冷漠,但在此刻的她听起来,却好似掺杂了一丝柔情。

“我,我忘记了!”

实际上,她不是忘记,而是上一次与姬凌云分开时,他那样生气,毫不留恋的离去,让她以为从此以后他都不会再管自己了。

“记住!下一次再忘记,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姬凌云声音极为严厉,完全就是在训斥她,就好像是在教训孝子一样。

男人的话语,眼神,萦绕在他周身的气流都是冷的,但她却被训的心里很暖,一句话都说不出,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任凭肆虐的泪水弄湿他的衣襟。

“你那天说让我没事不要叫你,叫你也不会来!”

“只是那一天而已,况且现在也并不是没有事!”

“那你的意思是随叫随到?”

姬凌云皱了下眉头,表情似乎有些不悦,“是!”

“为什么?”

“因为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妻。”

她的脑子里轰隆一声就炸开了,一下子就想到七天前,在盘山公园那边的诡异的婚礼。

“可那天,我,我……”

“你想说你不是自愿的么?”姬凌云极为少见的勾唇而笑,笑意渗着一层月色的凉薄如水,“可惜晚了!你我已经拜堂成亲,不管你本身意愿如何,都已经是我的人!这一辈子,都休想再摆脱!”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本来应该是一句霸道而又甜蜜的爱的宣言,但姬凌云的眼神与语气都带有一种即使他们死后化成灰都会在一起的狠意。

这让她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如果是爱,他们两个此前从未见过面,何言爱?如果是恨,那他又为什么要娶她?

很快,姬凌云停下了脚步,将她放下。不过,大手却仍旧停留在她腰间没有放开。两个人并肩而立在清风徐徐的河边上,细柳轻漾,空中一轮皎洁的圆月映出两人紧密依偎的身影。

她的视线被河中飘过来的大大小小的亮点吸引。

朦胧月线交织宛若覆着一层轻纱的水面上,密密麻麻的灯火,顺着风向往前流淌,像是一排排从天幕上降下的星子般耀眼,照亮了整个河面。盈盈水波间,依稀见得岸边绿树影影绰绰,营造出仙幻一般的氛围。

近旁有火光亮起,一丝淡淡的荷叶清香飘了过来。她看见姬凌云手里捧着一盏河灯,粉色的皱纹纸裁剪成荷花的形状,中心放着一支短短的白色蜡烛。

他蹲下身体,将灯慢慢的放进了水中,幽邃的眼神凝注着晃晃悠悠顺着水流飘走的河灯。

她心中忽然有一丝了悟。

今天应该就是中元节,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鬼节。放灯的习俗是为了让鬼魂可以托生,是对逝去亲人的悼念。可姬凌云已经是鬼,他在祭奠谁?

“她是谁?”情不自禁的就开口问了,而且还把那个人当做了女人。

姬凌云清冷的眸子因为映入河面上星星点点的火光而显得有些柔和,语气仍旧是淡漠的,“一个故人。”

看他的服饰扮相,虽然看不出来具体的朝代,但穿的却是汉服,绝对是在清朝以前。那也就是说,他的那个故人至少死了四百年。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还没托生吗?假如还没去投胎,那就更用不着祭奠,直接见面就可以了。

她试探着问,“你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吗?”

“嗯。”

“那请问,你是,哪个朝代的人?”姬这个姓很古老,当初她听见姬凌云这个名字时,脑子里即刻想到的是周武王姬发,周公姬旦。

姬凌云的面容,高冷而又威严,凝视着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穿越了无尽岁月的沧桑。他良久不语,在她认为不会得到答案时,姬凌云质感分明的薄唇里清浅的溢出一个字来,“周。”

她暗暗心惊,姬凌云竟然是周朝人,那他做鬼至少也得有两千多年。而那个他所祭奠的人,岂不是也死了两千多年?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投胎,到底是什么缘故让他生出如此深重的执念?

人们常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如此漫长的时间流逝,即使是最为浓炽的感情也会经受不住岁月风霜的磨砺。

流转在姬凌云刀锋镌刻般的眉目间那抹淡然冷漠,可能是他本性如此,也可能是一种傲慢,是一个存在了将近三千年的灵魂对于像她这般渺小如尘埃者的不屑。

“时间不早了,”姬凌云回身,很自然的就牵起她的手,“我送你回去!以后晚上没事不要出来。你身上现在染了我的气息,免不了会看见人所看不见的东西。”

“不过,你不用害怕!”他轻柔的抬起她左手的手腕,晶莹剔透的水晶指环在暗夜里放射出幽幽的粉蓝两色光芒。

“戴着这个指环,普通的鬼物伤害不到你!如果是厉害的鬼物,只要你不招惹他,他也不会来伤你!”

“那像刚才那样的呢?”那些鬼密密麻麻的,如果他们都是人的话,那样的场景绝对只有在黄金周的某个旅游景点才能够看得到。

姬凌云星眸浮现邪肆的光芒,表情里带有一丝桀骜不驯,“百鬼夜行,那样的威力,又岂非普通鬼物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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