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阿乔不见了!
396 阿乔不见了!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一声突然变调的狠厉声音,让周围的气氛瞬间沉默,众人看向沈瑶的脸色,都掩饰不住的吃惊。
不过是有人的诧异些在脸上,有人装在心里而已。
张妈闻言,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她还来不及稳住楚老太太,就被沈瑶突然扑上来扯住了头发,一时间疼的眼泪都冒了出来。
“你松手,松开!你个神经病!”
“我是神经病,都是叫你们给逼得,你再敢骂,我掐死你!
我有精神病诊断证明,掐死你也不用承担法律责任,你要不要试试?”
“……”
张妈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她求助的眼神都瞟到沈御身上,在场唯一的男士。
沈御似乎在沉浸在一闪而过的思绪中,在脑子里回味“诊断证明”几个字……
他刚要动手拉开沈瑶,却在见到身边的病房门来开的一瞬间,有些惊怔的定在了原地……
“妈?”
一身正装而立的楚涵云站在门口,颤巍巍的称呼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声。
顾西陆站在他身后,眼底在扫想沈御时,闪过一道幽邃的光,而后又淡然无波。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沈瑶身上。
“放开她。”
楚涵云只淡淡的说了一声,甚至带着苍白无力的挣扎。
沈瑶却乖乖的松了手,目光呆呆的看向他。
楚涵云无视她的激动,径直从她身边走过,目光和双手都落在了江月白手上,“妈,对不起!”
江月白只是点头,一向冷硬的眼神分外柔和,眼圈也有些湿润的水光。
对楚涵云的突然出现,不是不意外,却在片刻之间,高兴和激动的心情占了上风。
为什么儿子会从她对面的病房里走出来?
短短的一段时间,又怎么清瘦了这么多?
林染完全惊怔在了原地。
醒了?
他已经醒了吗?
害怕的情绪完全代替了安慰的心情。
“涵云!”沈瑶不自然的上前一步。
楚涵云只淡然瞟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目光扫向林染的那一眼,感情十分复杂,不过,也足以让林染心知肚明,他什么都听到了……
她按压下心底的汹涌澎湃,低着头就往沈轶的病房走,“你们聊,阿御,我们回去吧!”
沈御看着顾西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染就急急地拉住他的胳膊,一脸戒备的看了一眼楚涵云,转身就向沈轶的病房走去。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有些事情,一厢情愿的替别人做主,你可曾想过,未必你的举动就是对方心中所愿!”
楚涵云盯着林染仓皇而逃的背影,只觉得心上压了一块巨石般,无法呼吸,无法喘息。
果然,林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应该责备她吗?心疼还来不及。
他想冲上前,拦住她,狠狠的抱住她,给她支撑的力量,却知道,这样的举动,无法挽回他们逝去的旧时光!
林染故作镇定的表情顷刻间融化,她在楚涵云低微的声线中,怔了一下脚步。
下一刻,却无声的自嘲一声,继续往前走。
她知道,他看似在说她拉走沈御这件事,实际上,说的远远不止这个意思。
正午骄阳热风从廊间的风口吹入,混杂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即使这样的高档病房,也无法消除它刺鼻的味道。
顾西陆闻出些燥热的气息。
今天的g城,夏季似乎来得特别早。
一声“涵云”,思绪千变万化的人何止是楚涵云?
江月白看似凝着楚涵云欣慰浅笑的嘴角,微微有些僵硬,她蓦地转头看向一脸复杂神色的沈瑶,又转眸看向拉着自己的楚涵云,跟着,视线在顾西陆身上扫过。
却还是弄不明白,沈瑶这样的情绪到底所缘何处?!
心里莫名的膈应和介意!
突如其来的疑问,让她眸空骤然一缩,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楚涵云脸上。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的儿子怎么可能跟沈瑶扯上关系?
当年楚和平接济沈瑶母子的那些日子,她都把楚涵云看得很牢,不可能他的儿子帮着楚和平一道瞒着她,都跟那对母子有接触!!
对这个问题,江月白心里一旦产生了疑问,就无法平复的在脑子里反思了一遍又一遍!
颅内的血压又汩汩的上涌,头颅像是要爆炸一般,重得很。
她把头贴在楚涵云的肩膀处,用刚得到慰藉的思绪平复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是她的儿子,她的骄傲!
谁也别想来抢走他!!
很少这样认老服输的江月白,这番举动,让楚涵云内疚不已。
顾西陆的说法,不啻于一颗威力十足的炸弹,足以摧毁他的整个前半生。
那种锥心刺骨,四分五裂的疼痛,让他直到现在都回不过神来!
先是林染,后是顾西陆,他在一拨又一拨的炸弹里,万念俱灰,五内皆伤。
“妈!”
楚涵云支撑着江月白的身体,心里的感恩和震荡,让他身体有些发抖,“我们进去吧!”
“……”
江月白是打算在这一刻,把沈瑶喊进房,跟她对峙当年的事情。
也不知道心里无端冒出的一丝冷意和恐惧,是从何而来?
最后,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便决定换个时间。
一时间,通畅的走廊里,只剩下沈瑶站在原地。
咬着“得得得”磕巴作响的牙齿,嘲讽的冷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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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陆的电话响得很急。
这个时候看到计彦打来的电话,明显有些错愕。
这个家伙,一天到晚叫着私人时间不办公事!
他这个黑心老板,丧尽天良,就知道压榨剥削他……
说得跟他在他名下,没有股份似得。
装可怜!
“喂!”
电话拿起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楚涵云,手指一下电话,就往窗口走。
刚要跟他戏谑两句,那边,计彦带着喘息的焦躁声传来,
“boss,阿乔是不是过去找你了?”
顾西陆呼吸一紧,“没有,怎么回事?”
在江月白的病房里,他没好说,阿乔没过来,怎么回事?
而是用了暗示的话语,免得事情还没有问出来,一家人跟着着急。
而且,好好的在公司上班,他想不出这个人不见了,还会有其他的意思?
“那惨了,阿乔不见了!”
顾西陆心脏都要跳出来。
握着电话的手指一紧,森然的指骨就露出白色来。
“不在公司?”
“公司里里外外我都找过了,监控也看了一次又一次,没发现什么可疑。
可是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不过是午餐过后,她提前回了办公室,那么一会儿工夫……我……”
顾西陆的耳朵里“轰!”一声,开始嗡嗡作响。
“不是让你跟着她吗?”
本能的疑问就带着指责的语气。
计彦虽然时而没有正形,大事情却从来不含糊。
若说在这样的事情上跟他开玩笑,他一百个不相信。
“……”
计彦顾不上委屈,那边的呼吸更加急促,听得出是在奔跑。
“她说上个洗手间,我……中间就隔着几分钟……”
“把监控调出来,我马上过去。对了,这件事先对家里保密,让李叔私底下联系陈刚,不要让家里知道。等着!”
顾西陆冷怒的声音,让楚涵云和江月白都收了心情瞪眼看他。
楚涵云已经大步走到他面前,全身的毛孔都在不知不觉中竖了起来,“怎么回事?”
“我先出去一趟,过后跟你解释。”顾西陆不想惊动太多人。
搞不清对方背景的前提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谁知道对方什么来头?
楚家的工程事故,别人寻机报复?
夏婉如被架空的太痛苦,破釜沉舟?
还是楚凌一时任性,把怨气都转移到楚乔身上?
再或者是顾家这些年得罪的什么人?
……
一句两句都说不清楚,而且也没有时间猜测。
这个时候喊陈刚,也只是以家人的身份,希望以一个外人的冷静,专业的判断,来帮着侦测蛛丝马迹。
楚涵云却没有那么好糊弄,顾西陆眼底的慌乱,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乔不见了!”
“什么?”
渗骨的寒凉从脚板心攸地一下窜上大脑。
背上虚化出一层冷汗,心里透心凉!
“我跟你一起,楚氏那边不论是建筑构造还是人际关系,我比你熟。”
楚涵云也不知道这会儿是从哪里聚集的力量,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第一决定。
“妈,你帮我打电话,把夏婉如约到你这里来,就说有事情要跟她交代。”
说完,才想起来江月白现在是失语症,根本无法说话,顿时有些尴尬和自嘲。
“我怎么忘了,你现在还不能说话。
我来约,一会儿你拖住她就行,西陆,我们走吧!”
“阿乔不见了……是阿乔不见了吗?”
江月白讷讷的跟在楚涵云身边,双目有些聚焦无神。
两个急匆匆转身就走的男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身边老太太的古怪。
楚涵云语气里都是焦躁,电话拿出来,就要拨给夏婉如,“先打给她,是她的话,我饶不了她。
不是她,也要把她给拖过来,不能让她再生事端。”
顾西陆深喘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脑子里飞速旋转的都是从什么角度切入的问题。
只是上个洗手间,人就不见了?
洗手间无疑是不能忽视的地方。
时间不长,监控里又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公司里有人接应?
会是谁?
他一会儿就先从洗手间找起。
对!
先不告诉家里人的决定是正确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成天盼着楚乔肚子里的孩子,跟宝贝什么似得。
这个时候说了,不管是真失踪还是假失踪,他们一定受不了!
芳姐和老顾,哎,一会儿再说吧。
“是夏婉如,一定是夏婉如,你把她给我叫来!
我要当面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狼心狗肺,为什么要陷害我楚家的孙女!”
手杖落在地上蹦蹦作响,江月白的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萧冷的脸庞上,可以看见牙齿印,“你们快点走吧,我来打,我来找她!”
……
楚涵云的数字还没有摁完,这个时候像是慢镜头的回放一般,江月白的声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清晰起来。
转头,心里震然,“妈!”
顾西陆阖目深吸一口气。
江月白为什么赶在这个时候突然会说话了?
是因为阿乔不见了这个消息的刺激?
还是说,她跟楚涵云一样,早就可以开口说话?
他们母子俩真是一个师傅带出来的!
这样算计所有人,把他怀孕的太太推到前面去面对所有的流言炮火?!
“奶奶!”
江月白的手杖拄的嚯嚯生风,“你们都去,快去,先找到阿乔才是最重要的!”
楚涵云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妈,你照顾好自己……”
“去,快去!把孙女给我找回来!”
车子驶向楚氏的时候,快要飞起来,顾西陆和楚涵云两人一句话也没有交流。
车子一抵达,楚涵云就带着顾西陆往专用通道走去。
保安本能敬礼之后,直到过了很久,才想起来,似乎总裁的突然出现,太显奇怪。
江月白让张妈打电话给的夏婉如。
听到她说楚老太太指名道姓要见她时,心里一阵厌烦,最后,还是耐不住张妈所谓重要事情交代的叮嘱,驱车感到了医院。
她来的突然,在见到一身神色憔悴,静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的人时,警惕了眯起了眼眸。
朝病房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动静。
“妈!”她低呼一声,走到她身边站着。
江月白脸色淡淡的看她一眼,“坐吧!”
“妈你能说话了吗?你——”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她干咳一声,才依着她身边坐下来。
“婉如,我们婆媳俩相处,有多长时间了?”
“大概,好像,差不多十三年了吧!”
夏婉如蹙眉,不明白江月白这样旧事重提是几个意思?
要她念着她的好?
记着她的恩?
她这十三年为楚家当牛做马,也应该还清了吧!
倒不是说夏婉如翻脸不认人,而是自从林染出现以后,她的神经就变得极度敏感。
“是十二年零六个月五天。”
江月白清远的眸子扫过她,“确切的说,时间应该比这个还长!
你跟涵云牵牵扯扯那么多年,等我知道你独自一人带着孩子,漂泊了那么多年,我就心疼你!
我甚至为了让你进楚家门,跟乔楠谈条件。
也为了你跟涵云好好过日子,设计自己的儿子,跟你在一起……
你说,我这个婆婆,待你有没有亏欠一分?”
夏婉如一听江月白这阵势,似乎在跟她翻旧账,打恩情牌。
心里挣扎了一阵,还是诚实的点头,“楚家人里面,妈你是始终站在我这一边的,算是楚家待我最好的人。”
“那你呢?”
“……”
“你对妈妈也是这般真心,没有欺骗过我这个老太婆吧……”
“当然……妈,你这是怎么啦?”
夏婉如看着江月白慎重的眼色,本能的感觉危险在迫近。
但是一个年事已高的老太太,整日深居简出的,会知道些什么东西?
“我最近这段日子,因为太忙,所以来看你的次数少了些,妈你不是为这个跟我计较了吧?”
夏婉如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语气轻松。
“婉如,人上了年纪,瞌睡就越来越少了。
有时候,我躺在床上,一宿一宿的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在回忆,回忆我江月白的一生,到底做了什么值得我骄傲的事情。
回忆到最后,不管是哪几件,其中有一件,我骄傲的事情,就是为涵云找了你这个好太太,好贤内助……”
夏婉如一直紧绷的心弦松了一阵,“妈你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这个儿媳妇应该做的。”
“我就想着,虽然涵云亏欠了你,可是我这个当妈的尽量从别的地方帮他弥补。
我们楚家,尽量从其他的地方帮他弥补!
妈妈待你,不薄吧?”
“嗯,妈妈待我如亲生女儿!”
“那你呢?”
再问一次的慎重,让夏婉如蹙了眉,打起精神。
“……”
“你是怎么回馈妈妈,又是怎么回馈我楚家的?”
江月白的眼睛里,有一圈圈淡淡的涟漪漾开,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水纹开始混浊,溢满,然后漫出眼眶。
“妈这么待你,不够吗?
涵云从一开始就不爱你,我以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妈妈那一辈人,都知道一个道理,好事不能让一个人占全了。
你既然要的是楚家太太的名声,又为何一定要得到涵云的心呢?
连最后的念想都不留给他……”
“妈,我不懂你说的意思……”
“我瞌睡少的时候,一宿一宿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回忆往事。
回忆着回忆着,我就想起,当年阿乔的亲子鉴定,是谁提出来要做的,
又是谁,把样本送到鉴定中心的……”
夏婉如呼吸一紧,心里扑腾一声弹跳,又停滞了下来。
她的皮肤开始收紧,紧得生出一层慌乱的腻子。
“妈!”
“我一直骗涵云,当年的鉴定医生,全家移民到了美国。
可就算到了美国,我江月白想找一个移民的医生,也不至于找不到;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我威逼利诱,好言好语,那个医生都坚持,他只对所送样品负责,他绝对没有与人合谋,收取利益,干违背良心的事情。
我为了安慰涵云,就把这件事情一直给压着!
可是现在,人老了,有些细胞萎缩了,有些,突然就亮堂了!
你说,如果那个医生说的是真的,出现错误亲子鉴定结果的最大可能,在哪里?”
江月白越是平静,夏婉如的呼吸就越是凌乱。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妈,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偷换了鉴定样本?”
“难道不是吗?”
江月白的声音陡然提高,是无助的呐喊和绝望的慌乱。
“你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进我楚家门,我都已经跟你保证了,我都已经承诺你了,为什么要对阿乔下手?
如果不是你那份亲子鉴定,我至于把自己的亲孙女亲手推到外面漂泊十几年不闻不问吗?
我至于在自己儿子面前,把他心爱的女人诋毁的一无是处吗?
我至于跟涵云母子心生隔阂吗?
我至于……”
江月白的脸色苍白,嘴唇泛青,她颤颤的抬手指着夏婉如,“我至于落得现在家不成家的地步吗?
婉如!婉如!!
我江月白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陷无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你要陷害我对不起楚家的列祖列宗?”
夏婉如被江月白指着鼻子的对质,惊得站了起来,退后两步。
老太太平常虽然威严,对她却是慈眉善目,不曾甩过脸色,很亲切,很信任。
从不曾这样疾声厉色过。
看到她现在这样痛苦无助时,她心里也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现实警醒。
“妈,我没有,我发誓!”
她在赌老太太只是有那方面的猜测,如果她一口否认,她也拿她没办法。
“那乔楠呢?你姐姐?”江月白突然转移的话题,更是让夏婉如心惊的快要撑不住双腿。
“妈!”
“你不要叫我妈!我现在,真是好后悔当年自己的固执!
我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不能尊重他的选择!
我又为什么会心疼你,让你做我楚家的儿媳妇!
婉如,你骗得我好惨!你的演技这么高超,所有人都被你骗了这么多年!
你是准备自己对我坦白,还是我让陈刚带你过去聊聊!”
“妈!”夏婉如捏了捏手指,走到江月白身边,拉着她的胳膊缓缓下滑,眼睛里都是凄楚的悲哀。
“妈,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楚家的事!
涵云这么多年待我,你都是知道的!他就像一颗捂不热的石头,我供着,捧着,抱在怀里捂了二十几年,都捂不热他的心!
他的心里只有乔楠,只有他们母女,哪怕乔楠已经死了,他也在心里给她建了一座坟,把自己一起埋了进去!
妈!这么多年,我过的什么日子,您最清楚了!
我就算待阿乔不公,那也是她伤我在先,我的儿子,您唯一的孙子,活生生折在了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