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祖母闹事
第二日飞雪就带着孙嬷嬷急急忙忙的去了。.进了大门就听得一个略显苍老的女人的哭喊声，鼓噪的让飞雪顿时有些头疼起来，“真是不孝子啊！连亲生老娘跟亲生哥哥都不愿意收留啊！狼心狗肺的东西……”
飞雪有些诧异，却见一脸愁苦的小舅妈正好出来，见是飞雪仿佛看到救星一般，“飞雪你终于来了！”
“这是怎么了？”飞雪跟孙嬷嬷对视了一眼，急忙迎了上去拉住了小舅妈的手。
小舅母朝着屋里面指了指，“你外祖母来了！已经闹腾好几天了！”
飞雪脸色一沉，“就她一个人来了？”
“是啊！来的时候你小舅还很高兴的，特地让我多准备两个菜，可是饭桌上她就开始吵了起来，说你小舅如今生活好了，应该接济你大舅一家，你大舅一家现在吃都吃不饱之类的，要让他们到京城来跟我们一起住！”
“哼！”飞雪冷冷哼了一声，想的倒是挺美的，于是带头奔进了屋子，只见大厅里面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太太穿着一身的黑色镶金边的百褶裙子，脚上蹬着一双绣孔雀蓝棉鞋，头上包着黑色蓝宝石扶额，坠着一只蓝色簪子。面孔有些发福，肉也显得有些拖了下来，应该就是自己的那位外祖母无疑了。见她此刻正拿着一块手绢一边呼喊着一边抹根本就没有的眼泪，看的飞雪本能的不喜。
“呦~这是出什么事情了？怪吓人的，不知道的听这声还以为在哭丧呢！”飞雪开口就恶毒不已，坐在老太太对面的小舅本能的抬头，见是飞雪来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而站在边上的柳如风本来也臭着一张脸，此刻听得飞雪这样说，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个飞雪真是~
而装哭正起劲的老太太听得飞雪的嘲讽声是戛然而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指着飞雪就骂了过去，“哪来的小贱蹄子，居然敢如此说话？！”
小舅本能的皱眉，“母亲，这是飞雪！”
“什么飞雪不飞雪的？识相的赶紧给老身道歉，不然有你好看的！”老太太心目中哪里记得飞雪这号人物，一听小舅的话立马不管不顾的反驳道，一副我跟你没完的样子，看得飞雪啧了啧嘴，同是一家人，为什么外祖父小舅母亲他们就这么好，到了这个老太太身上就成这样了呢？
“有我好看，你在我小舅家大吵大闹的，小心我让你好看！”
老太太一愣，终于有些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飞雪，“小舅？你是……”
“母亲，这是妹妹的女儿，飞雪！”
老太太一愣，忽而大哭着冲过来就要抱住飞雪，嘴里边心肝儿肉的叫着，让飞雪本能的迅速退后两步避开了她，老太太见飞雪不愿意让她抱，顿时显得有些尴尬，“雪儿啊！我是你那苦命的外祖母啊！你还不知道家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飞雪好笑的看着她，“出了什么事情？”
“自从你外祖父去世以后，家里面就不行了，如今都沦落到吃糠咽菜了！”
飞雪眨了眨眼睛，“吃糠咽菜？外祖母身上这一身行头都看着不像！”
“这是我到了这里之后，你小舅给我准备的，我本来的衣服根本就不能穿了，你倒是说说，你小舅现在已经这么好了，为什么就不能帮衬你大舅家一把呢？”
飞雪微微眯起眼睛，这位老太太实在是太弄不清楚状况了，她这是在自己面前告小舅他们的状了吗？！
“外祖母心疼大舅一家？！”
“这天下哪个做母亲的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啊！”老太太说的很是大义凛然的样子，却是听得飞雪莞尔一笑，“既然如此，那外祖母就把身上这身行头当了，接济大舅一家啊！”
“额~”老太太一愣，微微张着嘴呆愣的看着飞雪，孙嬷嬷怕自己笑出声来，急忙捂着嘴退到了一边，小姐实在是……
“这，这才能当几两银子，能抵什么用啊？！”老太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飞雪淡淡一笑，“那外祖母觉得要多少银子才合适啊？！”
老太太眼中闪过惊喜的神色，以为飞雪要给她银子，想要张口，却突然止住，慢慢走到原来的位置上面神气的坐下，“乖雪儿啊！如今银子都花得快！更何况我们是一家人，说多少银子也太俗气！”
还是打着要留下来吃白饭的主意！
飞雪也走到旁边的位置坐下，“今次大舅一家怎么没有一同来？”也知道要脸不过来，就让一个老太太装可怜在这边闹？
“老家到这里也是需要路费的，这次我过来的路费，都是从牙缝里面抠出来的，哪里还能来这么多人？！”老太太一听，又趁机哭穷，飞雪冷冷一笑，“既然这么苦了，那干嘛还抠这么点路费，留着买米不好吗？”
老太太又是一愣，忽而想起来刚刚飞雪是跟小儿媳妇一起进来的，肯定是她找来的说客了，顿时恶狠狠的剐了小儿媳妇一眼，然后又大喊起来，“哎呦！我可怜的儿喂~一家子人都快饿死了，居然还有这些狼心狗肺的亲戚不肯搭把手哎~我生下的这些个孽障啊！太没有人性了，我还是快些去见了老爷，让他给我评评理吧~”说着装模作样的朝着大门框子就冲了过去，小舅他们一看，急忙要出手拦住，却听得飞雪一声大喝，“让她撞！”
大家被飞雪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都忘记了动作，而老太太也被吓了一跳，然后见其他人都没有拦着自己，再也不敢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骂起来，“不是人的东西啊！见死不救啊！都不得好死啊！我可怜的大郎啊！”
小舅本来为难的脸此刻也沉了下来，为什么母亲弄出这么多的事情都是为了大哥？！难道我不好吗？上次送去了那么多的银子，这么快就又上门了，您一个人来也就算了，本来就是母亲，应该侍奉养老送终的，可是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接受大哥一家一起过来？！
小舅妈被老太太哭得没有办法，又见自家相公愁眉苦脸的样子，顿时也嘤嘤哭了起来，老太太一听，立马跳起来指着她大喝，“你这个贱人哭什么？都是因为你从中挑拨，不然二郎一向这么乖巧的人怎么会不同意大郎一家过来？！都是因为你！”
飞雪对老太太最后的耐性终于都磨灭了，拉开小舅母一些，让她避开老太太快要点到脸上的手指，“你闹够了没有？！”
老太太一听，越加生气起来，“你们相府的人都是不仁不义的畜生，当初老爷那么帮你们，还把女儿嫁到了你们家，到头来却是过河拆桥，就是我自己的女儿也不争气，娘家落难了都不知道帮衬一把！”
“住口！”飞雪终于发怒了，讲谁的话都可以，可是娘亲什么样的人，她是最明白不过，老太太被飞雪暗黑的脸色吓着了，害怕的退后两步，但还是不服输的梗着头，“怎么？我说错了吗？就是个不孝女，就顾着自己享福！”
飞雪坐了下来，孙嬷嬷却是看出，小姐此刻已经在发火的边缘了。.
“我虽然年纪小，但是在母亲身边还有余钱的时候，都会想方设法寄回去给你们的！”
“就那么点银子，能当什么用？！”老太太不依不饶。
“后来母亲没了势力连自己也是饱一顿饿一顿的时候，你可有想过？！”
老太太一愣，但还是不服气，“那是她自己没有本事，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
飞雪心都疼了，“这能怪母亲？相爷后来娶的小妾哪个不是官家女儿或者有势力的人家的女子，你们生意落败了，相爷怎么会再喜欢对他已经没有帮助了的母亲？！”
老太太脸色难看起来，“那是他忘恩负义，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我们，他能有今天？！”
“这件事情你去跟相爷说，跟我说又有什么用？！总之我母亲从没有亏待过你，就是她自己境况不好的时候，也是尽力帮着你们，你如今说这样的话，实在不能让我母亲在九泉之下心安！不能让我母亲心安的人，我都不会客气！”
似乎是看出飞雪不是在开玩笑，老太太终于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了，小舅母抱歉的看了飞雪一眼，早知道不应该把飞雪也牵扯进来的，让她如此难过。飞雪正好看到小舅母歉意的目光，朝着她宽慰一笑，轻轻吐出一口气，“再说小舅家！”
老太太皱起眉头，“你一个外甥女有什么资格评论你小舅家的事情？！”她已经感觉到飞雪难缠了，怪不得她会把她叫了来！摆明了就是为了对付自己的。
“当初小舅一家三口被房东赶出来连晚饭都不知道在哪里的时候，是我帮了他们，我是他们的恩人，为什么没有资格说话？！”
飞雪虽然这样说话，可是小舅一家三口都明白，这不是她本来的意思，她只是为了帮助他们，这算不算为了帮别人往自己头上泼粪？三人不但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越加觉得对不起飞雪了，真是难为她了。
老太太听得她的话一愣，但还是冷冷哼了一声，“他是你小舅，你帮助一把是应该的，如今他也好了，怎么就不知道帮帮你大舅一家？！”
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了，飞雪抿了一口茶水，“大舅与小舅已经分家了！”
“分家又如何，是亲兄弟总要帮的！”
“你想要如何帮？”
“生意败了，你大舅一家跟我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所以要搬过来跟你小舅一起住，并且要负责我们的日常起居，也不用太好，就这两日招待我的程度就行！”
小舅母一愣，这两日是看你初来，都拿出好东西供着，你居然还如此要求？飞雪看了看小舅母瞪大的眼睛，又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这是不可能的！”
“我又不用你同意！”老太太瞪了飞雪一眼，转头看向小舅，“二郎，从小爹娘对你们两兄弟都是一样疼爱的，如今你大哥遭了难，难道你就真的要见死不救？青儿红儿可是你的亲侄子侄女啊！”
小舅微微低着头，就是不说话，飞雪冷冷一笑，“记得当初外祖母分家的时候，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大舅一家，并且言明自己要跟着大舅一家过，把小舅一家赶了出来，那时候你们可有想过如风表哥也是你们的亲孙子亲侄子？”
老太太脸色有些难看，支吾了半天才道，“我这样安排也有我的用意，二郎自小比他大哥聪明，我知道他一定能出人头地的，这也是为了锻炼他！”
飞雪才不想理她这茬，“外祖母不如回去问问大舅，如果今日是小舅一家上门要求帮助，他们可会接纳？”
“……”
“我想不用说住在一起了，就是想要讨些银子大舅他们都不一定肯，不然分家的时候，怎么会如此刻薄把小舅一家就这样赶了出来？”
“那都是我的主意，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但他们也没有阻止，甚至还乐见其成不是吗？”
“……”
“如果不是你们听闻了小舅一家如今境况好了，又可会想到他们？”
老太太终于被飞雪问得有些恼火了，“说白了你们就是不想接纳他们一家对不对？！”
“是！”你敢问我为什么就不敢回答。
老太太原本以为他们会推脱几句不会这么干脆的承认的，那她到时候就能够有话说了，可是没有想到飞雪居然这么干脆的承认了，她一时张着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外祖母来京城一趟也不容易，明天我与小舅母带着您到处逛逛买些东西，老家大舅那边也离不开您，我们也就不多留你了！”
老太太脸色越加不好看，“你们居然要赶我走？”
“不是要赶你走，是怕你舍不得大舅他们，如果您要留在这里也可以，就好好呆着安享晚年，接大舅一家来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老太太见飞雪是个软硬不吃的，又见小儿媳妇跟孙子也是一脸的不虞，只得把最后的希望放到了小儿子身上，“二郎，你要想清楚啊！那可是你的亲大哥啊！你这样做实在是不仁不义不孝啊！”
“母亲？！”小舅听了她的话，微微皱着眉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知道这件事情是肯定不能答应的，不是他小气，实在是到时候多出别的事情来，而且当初大哥那么狠心的把他们赶出来，这件事情他始终忘不了，可是母亲毕竟年迈了，如今只身前来闹成这样，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不孝！
见他有些松动，老太太急忙加了把火，“母亲也不逼你，你好好想想，从小到大跟你哥哥的情谊，千万不要一时听了小人的话等到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飞雪忍不住发笑，听信小人的话？以后后悔都来不及？这老太太是在说鬼故事吗？
唯恐小舅会一头栽在这孝顺情谊上面，飞雪急忙开口，“外祖母，小舅也不是不能答应他们过来，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大舅一家过来了以后，难道这么几个人就让小舅养着？他们什么事情都不做？”
老太太以为飞雪也有些松动了，急忙回话，“这自然是不会的，二郎不是也在做生意嘛？！大郎过来以后也好帮衬着，大郎还是比较能干的，再说你大舅母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比你小舅母可有本事多了！”老太太说着很是不屑的瞟了小儿媳妇一眼，摆明了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让小舅母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飞雪一笑，“那家大业大了，主事总要有个人的吧？！”
“主事自然是我辛苦一点了，其他家里面你大舅母管着就好，外面的生意，让二郎跟着大郎，总是不会差的！”
飞雪想要扶额，这老太太到底是真笨还是太精于算计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再不然你先瞒着等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人来了再行事也是好的啊！怎么你们明显都投靠别人家了，还做出了一副主人家的姿态？难道就不怕别人家反感都不想理你们吗？看向小舅，果然见他脸上刚刚的松动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全是冷漠。
“外祖母，恕我直言，大舅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而且大舅家的儿子是吃喝嫖赌样样都会，到现在似乎还欠着赌债呢！这万一他们来了把小舅家也败光了可怎么办？！”
被飞雪说中要害，老太太脸色一扳，“你胡说什么？青儿这么乖的人，你不要污蔑他！”
“是不是污蔑想必外祖母心中最是清楚，这一份家业，是飞雪看着小舅一家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当然飞雪也帮了不少的忙，与其被大表哥这样的人败了，倒不如让飞雪现在就先行败了它！”
“你敢？！”老太太也怒了，飞雪冷冷一笑，“你看我敢不敢！”
“你……”
“够了！”小舅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冷声喝止了老太太还要继续说的话，一双眼睛满是失望的看着老太太，半天都不能出声，小舅母看到这里，也是泪如雨下，老太太一看就借机把火气全发到了她的身上，“你哭丧着脸做什么？要不是你二郎能变得这么坏？！”
小舅母却是看也不再看老太太一眼，直直的走到小舅面前，“相公，我知道你一直想做个孝子，可是我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请你给我一指休书，让我离去吧！”
“娘？！”柳如风一惊，想要阻拦，却被飞雪递过来的眼神制止了，接下来就要看小舅的选择了，舅母终于还是出动了。
“好！二郎你快给她休书，让她现在立马就滚！”老太太一听立刻咋呼起来，却听得小舅突然暴喝的声音，“该滚的是你！”
老太太脸色都吓白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二郎会用吃人般的眼神盯着她。
“我尊您是母亲，不计前嫌从你进门开始就与娘子一直待你这么好，你不但不领情，还想着要把我的家业转手到大哥手中，现在还要闹得我妻离子散？！这世上有你这么做母亲的吗？你心里面只有大哥，我从小就感觉到了，可是我一直不吭声不代表我就是个傻瓜。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要自己的娘子，要这个家，至于你，明天我会安排你回老家，分家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你也说过了，这一辈子都跟着大哥他们，如果你还想继续折腾，我会请舅舅叔伯他们主持公道，当初签字据的时候，他们可都是见证人！”
老太太一下子蔫掉了，站在那边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冯妈？”冯妈一听得喊自己，急忙冲了进来，“老爷？！”这是小舅一家新买的下人，她跟她丈夫还有一个儿子都在柳府做事。
“从现在开始，由你全权负责老夫人的饮食起居，不要再来过问我与夫人。到明天早上，准备好东西，让老冯雇好马车送老夫人回老家！”小舅说完，拉着小舅母的手，朝着飞雪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往后院去了。
“哎！”冯妈听了欢快的应了一声，这个老煞星终于要走了，家里面可总算要清净下来了！
看到事情差不多了，飞雪跟柳如风打了个招呼也回去了，再没有人多跟老太太说一句话。
“小姐，真是奇怪！”红袖领着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回来，一脸的疑惑，飞雪看了看她，“怎么了？又出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