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记忆重叠的地方
学生会组织全体成员去滑市内旱冰，白浦早在高中时就把这项运动给玩腻了。.
旱冰场炫目的灯光和激烈的音乐永远能鼓噪年轻人的血液，白浦踩着轮滑在场中滑得如鱼得水，只是蓦一回头——
寒山抓着场边的横栏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白浦停了下来，看着他偶尔试着松手想往前走一步，可脚下的轮滑鞋一动就吓得他扎煞着手臂差点摔个大马趴。
“哈！”白浦笑了，原来大神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她飞快的滑过去在他面前来了个酷炫的转身急停。
“师兄，我拉你吧？”她鼓起勇气伸出了手，等待的两三秒里她的心跳得差点从胸膛里蹦出来……
*
寒风吹送着雪花涌进了车窗缺口，前玻璃上的雾气被风吹得渐渐褪去，像记忆被一点一点拨开，渐渐鲜明、清晰……
学生会组织的那次活动是寒山第一次滑旱冰。说实话，除了读书编程以外他根本一无所长，是个真正的书呆子。当他看着白浦在场中恣意的滑行，那一刻他真的感到了自卑的懊恼。
不知什么时候，她来到了他身后，朝他伸出了手。
“师兄，我拉你好吗？”
迟疑间，他的手似乎比他的大脑更忠于心的驱使，他握住了她的手，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
她一笑，拉着他滑动起来。他感觉自己像飞了起来，四周的景物从他眼中纷纷闪过，唯一定格凝住的是她如花的笑靥。
车内，寒山举起了手。苍白的手掌，还能记得握着她的手时那种温暖……
“师兄小心！”白浦忽然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声。
寒山一愣，身后猛地一股大力撞来，他不受控制的失去平衡要往后栽倒。.
电光火石的一瞬，他觉得自己被拖了一把。然后，白浦突然从他面前冒了出来，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他在上，她在下。
他怔了两秒连忙爬起来，几乎毫发无伤，而白浦却手撑在地上半天不敢动。
他慌了，甩掉轮滑鞋光脚站在地上扶起她：“没事吧？”
“没事。”她痛的脸色发青，却依然努力的冲他笑……
“小浦！”无人的车内，寒山俯身将脸埋入了掌中。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奋不顾身的护他周全。那一瞬间的悸动，他听见心底里自己的声音：你护我一时，我想护你一世！
“当当。”
车窗被敲响，寒山回头，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正扒着车窗往里看。
“什么事？”他按下车窗键警惕的看着窗外的保安。
“你好，你没事吧？”中年保安使劲的抽了两下鼻子，马上被呛得连打了两个喷嚏：“这么大烟味，没喝酒吧？”
“没喝酒。”寒山摇了下头。
保安向他敬了个礼：“先生，天冷，但也不能一直开着空调在车里，会窒息而死的你懂不懂？”
“知道了，谢谢。”寒山答应着去看了眼时间，竟然快六点了，天就要亮了。
“我这就走。”他冲保安点了下头，再次回望了黑沉沉的小区一眼。
有这样负责的保安在这里，小浦，你应该睡得很安然吧？梦里，可有梦见我？
原以为此生再无缘，谁知兜兜转转五年后，老天又将你送回到我的身边。
自私也罢，昧良心也罢。这一次，我想再挣扎一次，我想拥有你，想拥有幸福，不想再放手！
*
一夜无眠，白浦起床昏沉沉的赶到了公司。
一进研发部的大门，和瘦猴韩志强打了个照面吓了他一大跳：“小白，怎么没睡好啊？压力别太大，有什么不会的尽管来问我——”
“行啊！”白浦懒懒的翻了翻眼皮，“等会给我发两部片子来看看，要文艺点的啊，不要你那些‘动物世界’。”
瘦猴一瞬石化，坐他旁边的萧然豁然抬头敬畏的看向白浦。白浦冲两人挑一挑眉，蹬蹬的回了自己座位。
“卧槽，好污！”瘦猴缓过神来，一把拍上了身旁的格子壁：“不过，好适合我！”
“呸！”萧然腾地站了起来：“你别把我家小白教坏了，人家本来是一朵清纯的百合花……”
“什么你家小白？！”瘦猴翻了个白眼，坐下去开始兴奋的翻收藏夹，“我那天看的那部片叫什么来着，有激情、有情节，小白肯定喜欢。”
“文艺，要文艺片儿！”萧然拍着格子板用力强调。
“你们在干嘛？”一道清冷的声音插进，瘦猴和萧然的脸色同时变得严肃起来。
“总监早。”萧然像模像样的向寒山问了声好：“我们在找CART算法的相关资料。”
“唔。”寒山点了点头，目光在瘦猴的电脑屏幕上一掠而过。浏览器的工具栏里，层叠的页面地址栏有两行小字不停的循环飘过：《少女的沉沦》，《暗夜情迷》……
寒山的眉头耸了耸，“这种资料以后还是少查点，伤身体。”
瘦猴盯着电脑额上见了汗，萧然吞了口口水，不自然的应了声：“知道了，总监。”
寒山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到了白浦的格子间旁。
白浦没开机，对着黑洞洞的电脑屏幕发呆，甚至没察觉到寒山已来到了她身边。
寒山踯躅了一下，将手里的资料放在了白浦面前。
“这是你发现bug那款产品的一些资料，你可以先看看了解一下。”
白浦一动，缓缓抬起了头。寒山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有细细的血丝，心里一揪，这一夜她也一定没睡好。
“还有这个，”他又将手里的另一份资料放在她面前：“这是项目组阶段推进的计划，每个人要做的任务事项……”
寒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熟悉的耐心温柔，白浦一阵恍惚，仿佛看见白衣墨发的少年将一本本装订好的资料放在她手边。
“这是这个学期的考试安排，这是我整理出来的、你要考的所有科目的重点题型。从明天开始，我们一门一门来过……”
“寒山。”白浦的嘴唇动了动，无声的喊出了暌违已久的两个字。
视线有些模糊，她低头看着眼前的资料。不再是一笔一划的手写体，而是清晰规整的打印字。
她拿起了资料，看了片刻忽然用力捏紧两手向相反的方向一扯。
“嘶~~~”寒山惊怔，仿佛心被撕成了两半。
白浦起身将纸碎丢进了脚边的废纸篓里。
“多谢总监了，我想我的任务经理或项目组长会亲自交代的。”冷冷抛下一句，她绕出格子间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就算有记忆有所重叠，但她已不是当初的她，他也已不是曾经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