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桂花香里的青春
吃完午餐，白浦直接窝进了茶水间。.
公司中午休息的时间很短，不过一个半小时。以前在测试部的时候，很多人都是趴在桌子上打个盹了事。但白浦觉得睡不好不如不睡，所以习惯了中午一杯咖啡顶到下班，然后回家早睡早起。
热水冲开了棕色的粉末，鼻端弥漫起浓郁的咖啡香，白浦搅动着汤匙向自己的格子间走。
房间里人声纷杂似乎挺热闹，白浦抬头，发现齐非和研发部经理李高还有另外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站在她的格子间前。不过能和这两位站在一起的，估计也是公司的高层。
白浦冷笑了一下，这位齐副总还真有意思，前脚把她调进研发部，后脚就迫不及待的跑来摆领导的架子，施下马威了。
她倒是不惧他那一套，但中间隔着个部门经理。只要齐非一个小眼神，估计经理就能找各种借口加派任务把她给活活操死。
想到这，白浦走过去没好气的喊了声：“副总。”
齐非还没转身，他身边的陌生男子倒先转了过来。
白浦漫不经心的望过去，却觉得耳中忽然嗡的一声，她只来得及倒抽了一口冷气，剩下的气息便全阻塞在了胸口。
寒山听见了那声清浅的抽气。眼前的人，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到底有了些许不同。原本的婴儿肥不见了，她变得更加清丽美好，但同时不见的还有她脸上曾经无时无刻不挂着的笑，取而代之的是冷漠、隔膜。
眼前的世界被撞碎，往事像火车一样轰鸣着撞入脑海，记忆被一幕幕重新装填，有的疯狂，有的扭曲，有的灿烂的不可思议。
怔忡中，突然有几道惊呼声传入耳，寒山仓皇看见一只咖啡杯从白浦的手中坠落。.灰白的汁液泼出，溅上了他的手背，滚烫，烫的心都火烧火燎的疼。
思念的味道洒至空中，苦漫开，杯子继续跌落。
迅速，他从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那么迅速，还有满满半杯滚烫的咖啡，白浦下意识的去抓，而他却下意识的抓住了她。
咖啡倾杯而出，全倒在了温寒山腿上，滚烫的液体渗透衣料烫上肌肤，提醒他这不是梦，他抓着的温软双手也不是幻觉。
小浦，她真的来到了他眼前。
“总监，您没事吧？”四周，所有人都一叠声的问着同一个问题，而他却傻傻的问她：“有没有烫到？”
白浦没有回答，垂着眸，长睫一丝一丝的垂到脸上来，寒山看不见她的眼，他只感到了她的手，冰冷，微颤。
尴尬的沉默中，齐非笑着拍上了寒山的肩，“咖啡全泼你身上了，你倒问别人烫到没！”
话音落，周围的气氛更古怪了几分。
齐非看了看白浦，又看了看散立四周一脸八卦的众员工，眉头一皱正欲再开口，白浦却一动，慢慢挣脱了寒山的手：“谢谢师兄，我没事儿。”
掌中的空落，让心也跟着空落。寒山呆呆的站着，白浦的眼，像时光涡漩，一瞬将他吸入撇回到五年前，那个骄阳如火的秋天，狭长的林荫道。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与背着吉他的她擦肩而过。有温柔的风送来淡淡的桂花香，他的青春，永远浸润着桂香和她的身影……
“咳！”齐非咳嗽了一声，目光锐利的看了寒山一眼，然后对白浦道：“看来以前就认识啊。私事以后再说吧，温总监是来看你用的测试软件的，你打开演示一下。”
白浦难得顺从的坐下，晃动鼠标打开了锁屏。
“这是我自己做的，专门针对参数变化的一个小测试软件。”白浦头也不回的盯着电脑屏幕，背挺的僵直。没人知道，在她平静的外表下，心却如暴风雨中疯狂的海面。
寒山踱到了她身后，但他根本没去看电脑屏幕，他的眼中只有她。
五年没见，她瘦了，她放下了长发，她不再厌恶编程，她甚至能找出他程序中的bug……
白浦讲完了，可寒山愣愣的没有反应。齐非忍无可忍，架住了寒山的胳膊。
“好了。你回头写份详细的报告给我和温总一人一份，公司可以考虑购买你的软件版权。”
说完，他拽着寒山往门外走。
“等等——”寒山抗拒。
什么事？
什么事还如小浦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面前重要？！
“好了！”齐非压低了嗓门严厉的一吼：“温总监，别忘了现在是上班时间！”
寒山怔住。
感受到掌中的臂膀卸了力，齐非甩手走出了研发部。寒山苦笑了一下，低头：“小浦，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白浦未动，干脆的回绝：“谢谢总监，我没时间。”
四周射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寒山无奈的叹气：“好吧，再联系。”
出了研发部的大门，一直走到无人的地方，寒山靠在墙上深深的深呼吸了两次，理智终于又回到了大脑。
抬头，他看向不远处的齐非，“我不会再失态，放心。”
一句话，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齐非插着手，静静的看着温寒山没说话。
温寒山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齐非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寒山站住了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嗤。”齐非笑了，吊儿郎当的绕过寒山径直打开总监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百叶窗没有拉下，明亮的光线从窗口透入，齐非立在光影里回身，冲寒山扬高了下巴：“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寒山走过去，将自己陷进桌后的靠背椅里，隔着桌子，齐非也懒懒的坐下。
两人相对沉默了半天，齐非不耐的探身拿起了寒山桌上的相框。
寒山一动，不，更似一震。齐非笑了，用手点了点照片最右边的一张笑脸，有些熟悉，但不得不说变化很大。
“很早就看到你桌上的这张相片了。”齐非转过了相框：“这是谁？”
“白浦。”两个字，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
“她以前长这样？”齐非撇了撇嘴，看着相框里的女孩冲自己笑得灿烂的不得了，和现在的白浦简直有点判若两人的感觉。
“除了是白浦，她还是谁？”齐非追问。
寒山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伸手去拿相框，齐非却一缩手让他抓了个空。
“好吧！”寒山疲惫的搓了把脸，望向窗外：“小浦，是我的师妹，也是我在大学时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