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教训
这哪里是什么一鸣楼，明明是江嵋当初盖好的那座酒楼，还未开张，就被强占了去。.这酒楼，本来江嵋是准备叫它“有间酒楼”的。孙潮安将它叫做一鸣楼，是说自己一鸣惊人，自鸣得意么？
这个混蛋！
赵佶扯了扯江嵋的袖子，叫她跟自己进去瞧。当初完工后，里面的一切还未装修完，有些独特的布置，是要慢工出细活来摆设的。后期因为家里的一摊子事，渐渐就耽搁的多了，虽然洪砂照应着弄出来不少，可是和江嵋脑子里的设想，还有距离。
江嵋脸上早就煞白一片，和赵佶一起信步走入酒楼。果然，曲水流觞已经给弄了出来，一群文人士子打扮的人坐在近水侧，笑呵呵的饮酒，还揽着漂亮的女人享乐，瞧她们的打扮，定是妓者无意。
另一边，原本要做来当吧台的柜子和高脚座，则挂了纱帐，成了一群脂粉临时歇息的地方，有了客人叫，那些莺莺燕燕就上前去陪酒歌舞。中间空出来歌乐的台子上，眼下正有一群女子跳着舞蹈，因为这台子不管怎么看，都是用来表演的。
抬头一看，顶上并未悬挂着江嵋当初设想的水晶大吊灯，而壁上的那些零碎装饰，也未到位。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在别的地方专门定制的，还没来得及弄好，或者未收回家里，收据等物八成都在洪砂那里，若是她不说出来，旁人也不晓得那些东西是拿来干什么的。
瞧过了里面的装饰规格，江嵋就明白过来，洪砂当初，为什么吃了那么多苦头，她竟是连当初自己和她交代过的那些设想，一个字都没吐露出来。.这里看似富丽堂皇，许多地方被孙潮安贴上了金箔，挂上了锦缎，可是却掩饰不住一种从根本里的格格不入。
放纸巾和筷子的地方，被摆上了花朵，喷泉状的净水池子，干脆被用木板封上，吧台成了风尘女栖息的地盘……江嵋忽然没那么难过了。不过是一座酒楼而已，最重要的，不是失去了钱，而是她发觉洪砂是真的忠于自己。
江嵋握紧了拳头，暗暗点头：“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好了，我们出去吧。”江嵋看看赵佶，摸摸他脑袋，柔声说着，方才她还气的有些浑身发抖，眼下竟然彻底的平静下来。
“婶婶。”赵佶仰头瞧着江嵋：“我们把酒楼要回来。”
“不，这酒楼已经变脏了，我不要了。那姓孙的纵然得了我酒楼，也经营不出什么。他以为能靠着那些库存的酒，就能名满天下？他错了，错的太离谱。”江嵋冷然一笑，带着一众人走出门去。
楼上的雅间，挂着纱帘的一个小阁子里，孙潮安盯着江嵋，看她先是进来，然后又出了门去，脸上涌上一抹得色。她终于是看到自己的手段了么？那么总有一天，他会要她回来求他的。
瞧着江嵋一行人离去，孙潮安从雅间里走出来，手扶着二楼的栏杆，朝下看去，见那些熙熙攘攘的欢笑人群，和金碧辉煌的酒楼，深深的吸了口气，空气里，酒菜的香味，如此醉人。
回到家中，已经很晚了。赵佶还和江嵋说了几句话才走。他是今日刚到的此地，就被谄媚的吴处厚送来帖子，说是本地有名的一位富绅，开了间很不错的酒楼，叫他晚上过去坐坐，他看完帖子上的地址，便发觉不对，那不是江嵋原来跟他说过的“有间酒楼”么。
孙潮安吞蚀杨家产业，赵佶是知道的，想不到他居然这么疯狂，什么都不避讳，就将那些财产全部拿来归为己用。而且赵佶最不理解的，是为何江嵋一家人这么生生忍受。
“婶婶，我们真的能拿回来的。”赵佶还是不甘心。
“拿回来，我也不会再用它开酒楼。”江嵋笑了笑，“你快回去吧，这都半夜了，早点歇息，你还要学画画呢。幸而你回来晚几天，再早点，我可是忙的没时间教你。”
赵佶脸上现出犹豫之色，不肯离开：“婶婶，我留下来的那两处房子，你们怎么不去住啊。”
“住？”当然不能住啦。我家要是只有我一口人，我当然好去打秋风。可是出嫁随夫，这些事儿还得听家里男子的意见。”
赵佶看江嵋不会搬去，就有些垂头丧气的走了，到了门口，忽然一回头，看着江嵋，对她点点头：“即便你现在不搬去，过几天还是得搬的！”
江嵋看他似乎话里有话，想问问他，但是赵佶已经走了，顿时笑了笑：“人小鬼大。”
杨渔之见江嵋今晚上受了刺激，人都有些怔怔的，顿时揽过她，道：“别难受，我估摸着真定那边的钱财，过几日就能到了，咱们寻处院子先买下来，也好过现在的局面。”
江嵋摇摇头：“你休管那些，买下来宅子，就能过安生日子了么？眼下咱们得注意的，可不止那些。先得把家里理清楚了。”
杨渔之直到江嵋忍那些杨卿儿留下来的侍婢有时候了，顿时道：“没事儿的，你别怕，万事还有我。你只管放开了手，不要再叫她们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等出了事才后悔。”
江嵋听了一笑：“就是这个道理。我等着你这么说好久啦。既然有你撑腰，我就把她们都拉出去练练，叫她们知晓，这家里是谁当家做主。”
底下屋子里的数春等人，早就睡的死气沉沉，唯有一个琼枝，是和佘兰一并住在上面屋子，也已经歇下有时候了。若是她们直到江嵋准备下手，定不是这般的安稳。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起，江嵋先去厨下交代了活计，就将数春、斗雪、琼枝、九华，并另外两个叫香魂和望春的侍婢喊道正厅里。
香魂和望春，显然之前就在杨卿儿母女那里不怎么受待见，现在更是对数春的话言听计从，数春不叫她们做什么，她们就不做什么，比江嵋这真正主人的话还管用的多。
几个侍婢唯唯诺诺，瞧着江嵋阵仗不小，又摒退了旁人，顿时就你看我，我看你，各个心里都犯嘀咕。数春却是不怎么害怕，心里很有底气的样子，直直看着江嵋，半点都不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