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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变故

吴善志得意地嗤笑一声,望着柳成道:“大人,她们没有证人,那是因为她们在说谎。.我却可以找到很多人替我证明是她们偷我钱袋砍杀我的爱犬。”

他说完,懒懒地朝着身后抬了抬手臂,除了他带着的两个小厮外,竟然还从人群中走出三五个穿着不一的汉子来,齐齐指着陈靖莲二人,纷纷开言:

“大人,小的看见她们抢了吴少爷的钱袋后跑进了一条小巷中。”

“小的看见这个小女孩被抓到后将钱袋里的银子统统扔到了雪地里,叫大街上的人来抢。”

“小民亲眼看见这个小乞丐将一个包子丢给了吴少爷的爱犬,没一会儿,这个大乞丐就趁着那犬不注意时拿起菜刀将它砍死了。千真万确,小人不敢撒谎。”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竟与那两个小厮口径一致。待他们说完后,又立即有人将头身分开的巨犬和陈靖莲砍杀巨犬所用的菜刀呈了上去,正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在。

看着桌案上犹见血迹的菜刀,柳成抚了抚须,与吴善志对视一瞬,转而看向陈靖莲的眸光便凌厉了几分:“吴小少爷的爱犬,平常便爱在大街之上溜达,并未听说过咬人之事,怎么会突然要咬你们?何况,街上那么多人,它又为何偏偏要去咬你们姐妹?如今你们连半个证人都没有,倒是吴小少爷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要如何狡辩?”

此话一出,大堂之上更静了,陈靖莲眉头一拧,垂着的右手抓了抓散落在地上的衣摆,眸光一黯。光用几句话,果然无法战胜他对吴家的顾忌,即使他真与吴家不和,却也不会为了两个看似乞丐的少女公然站在吴家的对立面。.如今吴善志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对这县令又一无所知,空口无凭的,她却要从哪里才能寻找到突破口呢?

“民女从来都是实事求是,从不行狡辩之事。”陈靖莲声音依旧平静得毫无波澜,转而侧头望向一脸得意的吴善志,“自古杀人才偿命,民女倒想知道,吴少爷当真要让我为你的爱犬偿命吗?”这话听在耳中,实在容易让人误会她是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凌乱的长发垂在肩头,一转头间露出半张略显苍白却不失精致的脸。纤长的细眉,不画而黛;丹凤美眸,似娇似嗔,波光潋滟;半边樱唇饱满丰腴,像极了一颗成熟的樱桃,令人垂涎欲滴;瘦长的脸蛋,白嫩如雪,甚至泛着病态的苍白,却丝毫不影响半分颜色,反而给人天然美玉的温润和谐之美。

因着角度问题,这样绝色的半张脸,只有坐着的吴善志能看到,立时令得他眸光一阵迷离,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当然不是。我……”

他身后的小厮突然轻轻撞了一下他,低声提醒:“少爷,您不是说一定不会放过她们吗?”

“对,”吴善志突然清醒过来,轻咳一声,“本少爷一向心存善念,但你们害死的可是我辛辛苦苦养了五年的爱犬,所以,即便不偿命,你们也得卖身为奴,服侍少爷我一辈子。”

“你心存善念?”陈靖萱忍不住咆哮出声,向着吴善志呲牙,“我呸!那根本就是你的阴谋,目的就是想逼我们姐妹卖身为奴,尔后遭受你的各种蹂躏。”

陈靖莲眉头无力地跳了跳,本因着方才之事打消了几分对她的怀疑,听到她一而再毫不避讳地将受辱之事自渲于口,她不得不怀疑其是不是有意而为,意在破坏她的名声?

“心存你哥?”人群中有人挑了挑眉,片刻之后眉头一松,整个人忍不住双肩猛颤,捂着嘴靠在同伴的背上笑得花枝乱颤。他怎么忘了,吴善志的哥不就是善念么?

“你们这些人怎么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明明看到了事情发生的整个经过,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这世道,还有没有好人了?”陈靖萱心中忿忿,竟是站起身来指着站在门口围观的民众,又恼又恨地叫道。

人群中有人低下了头,有人握紧了拳,亦有人脸色变了变、步子动了动,却被身旁之人拉得反而后退了一步。半晌之后,公堂之上仍是流淌着沉闷死寂的气息,无一人敢站出来指证。

“切,别以为没有你们的正义执言,我就无法斗过这纨绔。”陈靖萱气愤地跺了跺脚,很快便被衙役押回去跪在了地上,竟是闭起眼睛如老僧坐定一般自顾自地默默念叨了起来。

相比于她的激动,陈靖莲却只是回头淡淡地扫了一眼身后的人群,她虽然也有些失望于他们如此慑于吴家的淫威,却更明白,靠人不如靠己。若能找到足以令青平县令抛开顾忌公然与吴家作对的条件,或许,她就能反客为主了。只是,这谈何容易?难道,她只能先委曲求全卖身吴府?虽然她没少做过先服软尔后趁势狠击之事,但事关自由之事,她如何能轻易妥协?

“从证据看来,显然……”柳成举起惊堂木,正欲趁热打铁做总结陈词时,一道身影蹑手蹑脚地快步来到了他的身侧,附嘴在他的耳边低声地说了一句什么,引得他手中的惊堂木重重地落下,巨大的回音在大堂之上久久回荡,他失态地叫道:“什么?明天便是名瓷品鉴会,他今天给本官撂挑子?他才是最熟悉那些瓷器的人,本官一时半会儿再上哪儿去寻合适的人选,这一回岂不是不战而输?”

柳成突如其来的激动之举,引得公堂之上人人侧目。无数道异样的目光射来,他才如梦方醒,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然而,看到吴善志大模大样地坐在椅子上,想到这件事情背后的门道,他心里的气不由得更甚,眸光自然而然便多了几许不善,冷哼了一声:“耍诈的小人。”

对于柳成与吴富贵之间明里和、暗里斗、有时又狼狈为奸的把戏,青平县人多少都知道些,此时听到他的话,除了纷纷猜测事情结局外倒并不讶异。唯有陈靖莲听得眸光一亮,定定地望着柳成对着吴善志一瞪,尔后说出声音极小的一句骂语。

她唇角一勾,敛去眸中的光芒,抬头定定地望着柳成桌案上的青花瓷笔筒,轻声道:“大人,民女有几句话,或许这个时候的大人有兴趣听听,也省得大人被人蒙蔽慧目,无法分清事实真相。”

柳成眉头一皱,抬头望去,正对上陈靖莲眼中对着那青花瓷笔筒带着审视和挑剔的异样目光,略一迟疑,出乎旁人意料地点了点头:“带犯人去内室说话。”

“喂,柳大人,公堂之上,你堂堂知县岂能公然与犯人私交密谈。”吴善志眼看着算计即将成功,哪里愿意再生变故,豁然起身相阻。柳成却只是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尔后拂袖而去。他转而欲要拦下陈靖莲,也被几个衙役客气地请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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