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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3章

第1833章

当然,既然乌拉那拉氏已经找到弘晖的下落,她也猜出了弘晖的去向。

别看乌拉那拉氏看似是在外眼线不少,但是乌拉那拉氏到底是深闺女眷一枚,她所图就是夫荣妻贵,只要保证自个儿在四爷府里的地位,保证家族不视她如弃子,根本不需要花费不菲地将眼线耳目安插到各地去,所以就算尔芙不曾细细打探乌拉那拉氏在外的眼线网,她也清楚乌拉那拉氏的眼线耳目就在京里打转转呢……

那既然乌拉那拉氏的眼线网,仅限于京城范围内,充其量能横跨周边几县,那乌拉那拉氏能找到弘晖的下落,弘晖躲在哪里,也就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恶趣味地想象着,要是自个儿将这消息传给府里某些心思阴险的女眷知道的话……啧啧,那她一定能好好地看上一出大戏了!

不过她还没有那么恶毒,心里想想,过过干瘾,也就是了……

至于弘晖的事,她就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管他那么许多闲事,管好了,那就是给自个儿添堵呢,要是管不好,岂不是主动给别人送去攻讦自个儿的把柄呢,继母难当,她这样妾室扶正的后娘就更加不好混了……

她抬起双手,轻轻揉着微涨的太阳穴,低声吩咐道:“晴岚,你和诗情都留在牡丹台这边吧,一来是相互做个伴,有你们在这里坐镇,也能约束好咱们院里的宫婢,二来是你们盯着宫婢仆妇,把咱们从京里带过来的那些体己行李都收收好,用不上两天,咱们就该回京了!”

“是,奴婢这便下去安排!”晴岚恭声应道,随后就出去张罗准备了。

尔芙目送着她的身影走到廊下,轻轻地叹了口气,暗道:“自个儿怕是犯了疑心生暗鬼的毛病,明明晴岚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但是自个儿就是觉得她奇奇怪怪的,偏偏还不好和旁人说,怕误会了晴岚,主仆相处起来尴尬、别扭,只能这样留她把守门户地拴住身子,不给她出去走动的机会了!”

只是尔芙有些小看自个儿身边这些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了……

甭管是内务府小选出身的宫女,还是她的陪嫁丫鬟诗兰、诗晴二人组,亦或是看似粗枝大叶的青黛,但凡是能在府里伺候的宫婢仆从,哪个不是察言观色、见微知着的高手,她以为她对晴岚的防备之意很是隐晦,落在诗晴等人眼里,实在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要不是诗晴和诗兰帮着遮掩着,连院里洒扫的粗使婢仆都察觉出不对劲儿了……

晴岚这个当事人,当然也察觉出不妥了。

不过晴岚考虑到尔芙的性格,她也没有多想,见尔芙有时疏远她、防备她,也觉得正常,毕竟她是四爷指派到嫡福晋跟前儿的,比不得诗兰和诗情是嫡福晋的陪嫁丫鬟,也比不得青黛是嫡福晋跟前儿的老人儿,说是伺候嫡福晋,但是在某种程度来说,又何尝不是盯着嫡福晋的眼线呢。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看得是很开的,甚至会做出主动回避的举动来,尤其是尔芙和诗兰、诗情她们独处的时候,只是她到底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一次、两次……她感觉到被排挤的次数多了,她也有些反感过这样的生活了。

可惜她是个奴婢,容不得她挑选要伺候的主子……

晴岚走在有些冷的北风里,轻轻敛了敛袍摆,摆出宫里老嬷嬷们最爱的架势来,将双手都插在袖管里,脚下的步子也加快几分,快步往小宫女们扎堆的偏厢走去。

她才走到房门口,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小丫头就打开门迎出来了,一边虚扶着晴岚往房间里让,一边满脸堆笑地招呼道:“姐姐,您这出来怎么不多加件衣裳,外面不比屋子里冷得厉害呢!”

“这才几步路,我也没有那么娇气!”晴岚笑着答道,迈步走进了有些乱的偏厢。

她喜欢和小丫头们凑在一块时候的这种放松感觉,倒不是说她喜欢这种被捧着、讨好着的感觉,只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种不需要前顾后虑的自在感觉,或许是她从小的生活经历,让她做不来诗兰、诗晴她们那样的奴婢吧,便是她能将老嬷嬷教得规矩记到骨子里,却还是难以从心里习惯自个儿的身份吧。

午夜梦回,她总是想起她小时候富庶且优渥的官宦小姐生活……

想着,想着……晴岚有些走神了,一直到小丫头将一杯温热的茶水送到她的手里,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她有些尴尬地搓搓脸颊,笑着问道:“忙活大半天了,这往这儿一坐就想要打盹,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小丫头笑笑,“咱们就是问姐姐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交代咱们?”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不是咱们主子说是要回京了吗,交代咱们抓紧把该收拾的箱笼都收拾起来,尤其是屋里那些贵重的摆设,那件件都要用软布细缎地包起来再装箱呢,很是费工夫的活计……”晴岚点点头,端起茶来,微抿一口,轻声答道。

“那姐姐瞧咱们什么时候过去收拾呢?”小丫头瞧了眼上房的方向,继续问道。

“一会儿就跟我过去吧,主子一会儿就要过去陪格格了,咱们早收拾好了,主子瞧见了,也高兴啊!”晴岚注意到小丫头的举动,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这就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可悲之处了吧,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主子们的想法,真是可怜极了,谁让她们这些奴才的生死荣辱都牵挂在主子们的身上呢……

说完,她撂下茶碗,随手放在桌上,拍拍袍摆,站起身来,迈步往外走去。

晴岚有些不喜欢现在的自个儿,其实她也不知道她自个儿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好像羡慕那些养尊处优的主子们,又好像羡慕那些掌管一房的管事们,她自个儿都不确定,但是她很确定她是不满意自个儿现在的身份了。

此时此刻,她似乎有些明白嫡福晋对她的防备来自于何处了!

晴岚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三五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她听着小丫头们叽叽喳喳如百灵鸟似的声音,心生烦闷,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制止住了身后这些没规矩的小丫头,低声教训道:“你们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主子们还都在院里呢,这么吵闹,你们就不怕主子教训人了?”

说完,她快步往前走去。

她的心里暗想:若是走在这里的是主子们,这些丫头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这般不守规矩吧。

或许就是在这一刹那吧,晴岚真的起了要攀龙附凤、自荐枕席的心思了。

而就在此时,尔芙正好领着诗兰她们从房间里走出来,她远远地瞧着沿着回廊走过来的晴岚,停住了脚步,站在廊下,等着晴岚走近,笑着交代道:“一会儿你盯着这些丫头们收拾好东西,便过去桃花坞那边伺候吧,留诗晴自个儿在这里就成了!”

因为就在房间里的时候,尔芙整理好了情绪。

她想:既然晴岚没有生出外心,自个儿就不好表现得那么别眼相待,尤其晴岚的来历不同于其他丫头,早就听四爷说过,这丫头是从辛者库出来的苦命人儿,原本也是使奴唤婢的官宦之后来的,小小年纪就落难了,好不容易才从辛者库一步一步地做出来,现在有个差事,成为得脸的大宫女,本也是不容易的事,将心比心吧……

“那奴婢稍后就过去!”晴岚闻声,微微点头,恭声应道。

就这样,一场风波就在还未发生前就暂时平息了。

只是也仅仅是暂时平息而已,一个人心底的野心就如同种子,不发芽则已,一旦发芽了,总会有长出嫩苗、结出果实的那天。

尔芙潇洒地走了,自以为很是宽容温厚,其实却是犯了不够果决的毛病。

如果她能将心里猜测和毓秀姑姑说说,那么毓秀姑姑就会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她一段关于德妃娘娘宫里的秘密,而尔芙就错在太过优柔寡断了,她不愿意因为自个儿的猜忌就毁掉晴岚的前程,晴岚却并没有因此感念她的恩情,相反会狠狠地往她的心尖上,捅上最深的一刀。

……

转眼的工夫,四爷府的一众女眷已经回到四爷府有小半月时间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府里的日子也不算平静。

四爷要留在乾清宫,和三爷胤祉监国理政,无暇回府,便是回府,也就是抓紧泡个澡,松快松快身上,换套干净的衣裳,便带着尔芙准备好的换洗衣物回宫里守着去,尔芙本以为四爷不在府里,这府里该有个安稳的日子了,但是却是事与愿违。

乌拉那拉氏发现弘晖再次下落不明,她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脾气也越来越古怪,更是闹出了打骂宫人的事。

住在飘雪苑的乌拉那拉氏媚儿那边儿也不省心,小五格格的身子是时病时好,三天两头地将府里太医深夜叫进内宅来,弄得尔芙这个嫡福晋不得不经常大半夜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安排这些琐事,实在是够烦人了。

而小乌拉那拉氏珍珠呢,她是无子无女,但是她也能变着法地作妖,最近开始喝上助孕的汤药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寻来的土方子,闹得上吐下泻,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除了乌拉那拉氏出来的这三位情敌跳出来给尔芙添堵,其他人倒是好多了。

不过也仅仅是稍好些,争衣裳、争首饰、争院子……但凡是旁人有的,而自个儿没有的,但凡是自个儿觉得别人那份被自个儿好的,她们总要摆到请安礼上好好念叨念叨,弄得尔芙不厌其烦,恨不能将这些人都轰出去才好呢,最后更是逼得尔芙不得不想出一个不算主意的主意来……

--以后这府里分送到各处的衣裳、首饰、家具摆设,统统都换成一模一样的。

当然,她们还是要继续闹的,谁也不愿意自个儿的衣裳首饰和旁人的那份都一样,穿出去就好似是制服一般。

而此时,尔芙就直接摆出了嫡福晋的谱,给她们下了最后通牒。

要不,她们就要安安分分地过日子;要不,尔芙就将她们的份例都换成一样的。

又是大夜里,负责在上房里值夜的晴岚,轻声唤醒了正在酣睡的尔芙。

尔芙有些不高兴地撩起床幔,努力睁着睡眼惺忪的双眼,打着哈欠,带着困意,稍显不满的挑眉问道:“飘雪苑那边又来人了?”

“是的,媚儿格格跟前儿的琉璃来报,说是小五格格又发热了!”晴岚恭声答道。

尔芙闻言,认命似的叹着气,抬手示意晴岚将挂在衣架上的外袍和披风都递到自个儿的床边,便这样坐在温暖的被窝里,动作利落地往身上套着衣裳,最后穿上炭盆旁烤着的羊皮靴子,打着哈欠,便随着晴岚往外走去。

“又是怎么回事啊,太医不是已经给小五格格开了方子,我也安排了医女在小五格格跟前儿伺候着,这怎么就又发热了!”尔芙走到门口,一边整理着披风,一边发着牢骚。

毕竟谁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心情都不会太好,尤其是尔芙这样有起床气的人。

琉璃耷拉着脑袋,磕磕绊绊地将小五格格发热前后的事儿说了一遍。

尔芙也就是随口一问,不等她说完,便已经安排赵德柱去前院请太医了,好在是回到了府里,这前院后院的离得近,一道垂花门,有尔芙这位嫡福晋院里的腰牌在,赵德柱很快就将梁太医请到了飘雪苑里。

“得,别摆那些虚礼了,快给小五格格瞧瞧吧!”尔芙制止住了梁太医要行礼问安的动作,指着挂着珠帘的内室方向,轻声催促道,这大半夜的,谁都不容易,少耽搁一分钟,她也就能早一分钟回去休息了,恕她实在是没有任何一点疼惜小五格格的心思,满心都是想回去休息的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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