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喝的不多,高成将酒偷偷换成茶,不过身上泼了不少酒。我先去沐浴,你也准备歇了吧。”
这会儿她终于想起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夜,紧张的感觉又回来了,以至于瑞云和瑞雪为她卸下钗环簪翠,换上一身绵软的亵衣时她都像个呆娃娃。
当红色的幔帐放下来,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和她。
“这一刻,我等了好久好久。”戚文怀用目光细细描输她的眉、眼、鼻、唇,还有那道深刻的疤痕……每次见到,想像当时的切肤之痛,他就心疼。
芍药娇羞得脸都红了,张着嘴巴想说什么,可是脑子一片空白。
“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妻,我来守护你。”
“王爷……真的不怕吗?”见到她脸上的疤,就会想起她的出生带着不祥之兆,他还是皇子,难道不怕她会拖累他吗?
戚文怀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若因为他人的一句话就怕了,我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了?”
别人不会困住你,唯有你能够困住自己——这是爹经常对她耳提面命的话,岂不是在说这个道理?不是因为他人的一句话有多可怕,而是因为自己的怯懦让敌人的一句话变成最可怕的武器。
“我不会拖累王爷。”
“傻瓜,我不怕你拖累。”
“我很认真,我会帮助王爷。”
眼神一暗,戚文怀的声音转为低沉。“知道我最需要你的帮助是什么吗?”
“……王爷需要我帮助什么?”她感觉气氛变了,帐里变得很闷热,好像有什么事将要发生,可是又不确定。
“需要你让我享受翻云覆雨的滋味。”他待她有了反应,娇颜渐渐艳红宛如天边彩霞,便迅猛的低头掠夺她的唇舌,同时上下其手,将两人的衣裳一件件扔到帐外。
两人很快就裸裎相见,在她毫无防备之下,他深深埋入她的身体,她在剧痛中只能紧咬下唇。出嫁之前,母亲给她讲解过,也给她看过图册,可是,没提过会痛得仿佛被撕裂似的,不过又好像不单单的只是疼痛,还有着难以言喻的愉悦,许久之后,她终于知道所谓的翻云覆雨是何种滋味。
新婚第一日,他们要先进宫谢恩,首先拜见皇上,接着太后和皇后,再去拜见后宫有地位的妃子。
张太后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当年可是历经政变、斗争,倾全力辅佐年纪尚幼的惺帝戚宗谦渐渐掌权,才熬到如今的地位。习惯掌权,就舍不得放权,因此她处处强势,凡事都有意见,而戚宗谦是个孝子,又顾虑张太后的势力,因此朝堂上出现纷争时,最后往往是以张太后的意思为主。
早年为皇上殚精竭虑谋划,张太后的身子早见败势,可是如今太子还不成气候,看似有贤名,却没有断事的魄力,有许多大臣对他不甚满意,迟迟不肯站在他这一边,张太后一口气便这样吊着,不肯咽下。
相对于张太后,萧皇后就显得不起眼,性格温婉,以贤闻名,可是在后宫就成了懦弱的代名词。其实,张太后原本属意荣贵妃当皇后,不过皇上不喜荣贵妃,坚持从文臣家中择一贤德女子为后,美其名是拉拢文臣,张太后不能不允,因而迁怒萧皇后,这可是皇上第一次反抗太后。
萧皇后说起来是个可怜的女人,不得太后喜欢,皇上对她又不冷不热,甚至连荣贵妃都没将她放在眼里。
荣贵妃与张太后、萧皇后都不同,她没有张太后的精明内敛,没有萧皇后的温柔婉约,她是一个张扬跋扈的女人,这也不难理解,在张太后的纵容下,怎能不养成她目中无人的性子?难怪皇上不喜欢荣贵妃,连带着不喜欢她生的二皇子。
无论哪一个女人,芍药都不敢小觑,她们终究是有权力的女人,在她们面前,她只能极力隐藏自己的光芒,表现得好像没有主见,但求顺利打发过去就好了。
回程的马车上,芍药累得打了一个哈欠,与后宫的女人周旋真是不容易,无论是过于出色,或过于愚笨,她们都会起防备之心,不是担心你会给她们添麻烦,就是担心你深不可测,所以中庸最好,偏偏中庸最难了。
戚文怀伸手将芍药揽进怀里,她不由得一怔,渐渐放松下来,接着他将她的面纱卸下。
“除了出门戴上帷帽,以后别再蒙着面纱了。”冬日蒙着面纱倒也无所谓,可是到了夏日就过于闷热。如今已经不必隐藏身分了,当然不必如此为难自己。
略微一顿,芍药轻声道:“不好看。”
“我说好看。”换言之,她只要在意他的想法就好了。
她脸红了。
“真的,一如你的名。”她脸上的疤看似明显,不过很奇怪。看着她,就是很容易忽略那道疤,只看见她的美。
她的美是一种很艳丽的美,可是又不张扬,浑身透着一股沉稳内敛的大气,正如她的名。然而,这都只是外在,在他身下的她,娇弱而腼腆,美得像初春刚刚含苞吐蕊的花儿,柔嫩之中媚得令人眩目。从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她很美,却从来不知道她在他眼中、心里还可以更美。
芍药觉得全身都要烧起来了,半晌才娇羞的低声道:“我都不知道王爷可以说出甜如蜜的话。”
“天地良心,这是本王发自肺腑之言。”
“我岂有说王爷违背心意。”
“既然知道是本王真心所言,难道不相信本王眼光吗?本王说好看就好看。”
第六章王府婚礼(3)
静默片刻,芍药道出内心的脆弱。“我并不害怕以真面目示人,而是不愿意在他人眼中忆起被抛弃的过去,烙印在我身上的不祥之兆。”
“皇子过了十岁就要迁到东苑,可是进了东苑,亲娘看顾不易,皇子很容易就被养成纨裤好色。母妃为了保护我,以我身子有恙为由拖延此事,父皇宠爱母妃,就放任我继续待在母妃身边,直到我十四岁,太后命令我迁到东苑,母妃因此病倒了,这事只好又搁下来。虽然母妃很快就裁了,可是隔一年母妃又病倒了,这一次一病不起,宫中因此有个传言,说是我害死母妃,父皇为此打死不少太监宫女,不过只是让我的名声更残酷不仁。”
芍药闻言一凛,此事明显有人在背后操纵,用意何在,一目了然,不过,传言的杀伤力已经造成了,有谁会去关心这背后的是是非非?
“你想必已经明白了,因为本王的残酷不仁,更突显太子的仁义贤明,可是,这又如何?一件事不是只有一面,有失,必定有所得,有得,也必定有所失,端看站在何种位置。”
“妾身没有王爷的高瞻远瞩。”戚文怀轻声的笑了。
“王爷笑什么?”
“其实,本王不及你通透明白,只是你比本王更重情义。”
是啊,无论不祥之兆还是被遗弃,追根究底无非源自人的自私自利,她看得通透明白,却因为难以割舍至亲之情,以至于想起来会难过会心痛;可是王爷生在皇家,至亲从来不只是相互扶持的家人,更多时候掺杂权力和利益的考量,因此没有太多情义牵绊,反而更能看开一切。
“在本王看来,若没有过去,本王很可能错过你。”
这一点芍药倒是无话可说,王爷要娶永昌侯府的女儿,也应该娶嫡长女。
“换成本王,本王还不见得下得了手自残,你应该为自个儿感到骄傲。”
“王爷今日所言,妾身记住了。”
戚文怀用左手勾住她的右手,两人十指相扣。“可是你得答应本王,以后绝对不可再伤害自己一根寒毛,本王会心痛。”
柳眉一挑,芍药调皮的反问:“为了王爷也不行吗?”
“本王绝不会靠你的牺牲来保护。”
当时姐姐若是知道,只怕也不愿意她如此牺牲。“王爷不是说了,一件事不是只有一面,这样的牺牲换回我的身分,我认为值得了。”
“虽是如此,本王也不要靠你的牺牲来保护。”戚文怀双手转而捧着芍药的脸,再重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