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7 谁最可怜

《夜袭》的女一女二号最终确定下来了，由决赛得分依次选出的除沈芸之外的前两名担任，两个都是完完全全的新人，其实之前王漠也想过征询一下梁嫣的意见问她想不想演，可是经过那件事之后，她整个人似乎想通了不少也变了很多，只说最近想好好休息一下，之后再无下文。

其实在这一系列的事件里，慕青也不知道该同情谁，小嫣吗，可她的性子向来就是那般，算得上错了吗？那么沈芸呢，但如果站到她的立场想一下，似乎也难以真正判定是她错了吧。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期间龙胤曾约见过沈芸一次，谈话内容无非是向她讲明了继续跟在陈斯翰身边的利害之处，并承诺她若她肯做内应找到陈斯翰的犯罪证据，那么他就保证她的孩子平安无事。

或许做了母亲的人在某一瞬间心都会变得柔软，龙胤不知道沈芸当时是作何感想，总之是被她给严辞婉拒了，所思所想无非归于一句——“即便他对我再冷情，可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龙胤蓦地轻笑，不能没有父亲吗？可一旦陈斯翰知道了她怀孕的事，这个孩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生下来。

明爱医院花园的亭廊里坐着一个羸弱的女子，旁人一眼便看出她还显着病态，脸色异常的苍白，外面的草坪上有几个穿着信才服的孩子在玩儿，几人拿着绿色的小球传来传去，时不时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女子脸上洋溢起微笑，倏尔又垂下头抿紧了薄唇，身旁的护士看的一脸不忍，小声提醒：“沈小姐，我们出来太久，该回去了，等会儿陈先生如果来了找不到您，又该生气了。”

沈芸却是面无表情的抬头，迷恋的吮吸着阳光，慢慢闭上了眼睛，手摸向自己的肚子，眼角缓缓落下一滴泪。

“你怀孕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半个月前陈斯翰拿着医院的化验单伸到她面前质问她。

那一瞬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怎么回答，还是根本就无从回答？

“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

她扬起脸反问。

陈斯翰愣了一会儿，看着她冷笑：“你别忘了，这个孩子也是我的，我有权知道。”

她咬唇看着他，颓然坐在沙发上，无力道：“所以呢，你是想告诉我什么？”

她清楚的记得，那是他对她难得一次的温柔，他静静的蹲在她身边，手小心翼翼的抚上她的脸，眉宇间尽是喜悦，说出的话更是出乎她的意料。

“你放心，我不会怎么样，想吃什么告诉佣人，让他们给你做，知道吗？”

那一秒，她觉得自己固守的底线显然已经崩溃，什么娱乐圈影后的位置，什么丑闻，统统都不重要了，她只要眼前这个人，大哭着扑进他的怀里，那晚，是他们僵持半个月之后再次相拥而眠。

只可惜，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那样的话，陈斯翰是一个孤单的人，身边从不缺人奉承，但却缺少朋友，人毕竟也只是有血有肉的生物，所以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时，他通常都是写在一个很隐秘的本子上。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只是那天碰巧他到公司后发现落东西了，让助理回家取，然而助理也没有找到，只好找她帮忙，两人在书房翻腾了半天才在书架里找到那份文件，拿下来的时候碰巧连带着本子也掉了下来，她微笑着示意那人先回去，自己留下来打扫。

于是她一页一页的看着，从最初知道他的身世，到他这几年做的所有事，每一件，都写得那么清楚，直到，知道她怀孕，然而这份喜悦却不是来自于自己要当父亲，而是他有了可以彻底将她禁锢在他身边的筹码，那就是孩子。

“沈芸和龙胤见过面之后对我越来越冷淡，我不知道那个人对她说了什么，可是我看得出来她有事瞒着我，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恐惧，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怕到最后会孤身一人，好在今早收到她的验孕单，不管是谁告诉我的，我都很开心，因为这次，没有什么比孩子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了。”

沈芸一脸震惊的看着上面的内容，许久才放下本子，无力的苦笑着，心却陡然间变冷了，好像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很大的冰窖中一样，浑身冰凉。

事实是什么，她一再的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安慰着想去原谅他的时候，他总有办法狠心丢下她，连龙胤当初让她帮忙找他的罪证，她最后都婉言相拒了，不是对他不失望，只是当一个女人真正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就会傻得可怜，可是陈斯翰，为什么到现在我才发现，你害怕的只是寂寞，只是希望有一个人能陪着你。

像决定了什么，她强忍着起身，慢慢走出了书房，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手再次抚上肚子。

真可笑，这居然会是她和他之间唯一的关联。

嘴角溢出一个决绝的微笑，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慢慢地往前倾，从第一级阶梯翻滚而下，站在客厅扫地的阿福听见动静，刚转过身，却看见沈芸早已一身是血的倒在客厅里。

等陈斯翰赶到的时候，医生已经动完手术，意料之中的，孩子没有了。

她当时还在昏迷，只是后来听护士说他发了很大的火，然而醒来的时候却只看见他一脸憔悴的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简短的一句话，她冷笑着说的让他浑身一震。

“陈斯翰，你记住，这辈子，你都只会是一个人。”

眼前的景象又幻化成现实，她睁开眼用手挡住阳光，看着护士轻笑出声：“嗯，我们回去吧。”

回到病房的时候陈斯翰并没有来，倒是阿福静静的站在窗边，笔直的身躯丝毫没有屈人篱下的样子，桌子上还放着他带来的保温盒。

看见沈芸进来，连忙走过去扶她躺在床上，护士见她有人陪，也就放心的出去了。

“什么时候来的？”

沈芸漫不经心的问他。

阿福从保温盒里倒出一小碗鸡汤笑着递给她，“刚到没一会儿，张妈让拿过来的，沈小姐趁热喝吧。”

沈芸端着碗仔细审视着眼前的人，阿福却是看着她笑：“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阿福，你到陈家工作多久了？”

沈芸看着他反问。

阿福心里微惊了一下，脸上依旧笑得和善：“不到半年，小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家里下人的事了。”

沈芸顿时明了，这个时间和陈斯翰开始对付龙胤的时间差不多，加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她不难猜测，以前漠不关心，现在倒是心如明镜了。

阿福见她不再说话，也无心逗留，静静的合上盖子便提着保温盒跟她告辞，背影相对时，她的声音缓缓飘来，话说的似是而非，他却听懂了。

“书房，日记本。”

阿福默记着这几个字，转身含笑冲她点了一下头。

沈芸的眼睛却是看向窗外，无所谓的说：“告诉龙胤，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阿福下承诺般握紧了拳，有些激动的样子，说了声“一定”，便消失在病房里。

沈芸看着关上的房门，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像是在汲取那轻薄的温暖，最后索性把头也埋了进去，红尘世事，再无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