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满门抄斩
南宫信的计划正一步步实现，其实行刺当天，他将刺客的身法手段瞧个明白。那个刺客也是相当聪明，行刺之时当然不会用本家功夫。
不过百密一疏，面对突然来营救自己的高手，如果不使出自己最在行的武学，恐怕难以逃脱。所以南宫信在那个时候就猜到行刺的人，只是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对方要突然对自己动手。
那个时候谁来继承皇位还是个迷，他总不会为此来行刺自己。而他对其他皇子都没有行动，单单对他一人下手，免不人猜疑。
南宫信命李少坤暗中调查此事，不查不知道，几十年前的一桩旧事，竟然埋下了杀机。这件旧事牵涉甚广，甚至会危及他的皇位，他当然不能姑息。
今日早朝，郭子誉上奏，揭发洪世武私自造盐一事，满朝文武莫不嘘唏。
郭子誉将最近查到的证物当场一一上呈，让人不由联想起几月前有人上奏，说洪世武私自练兵一事。当即有官员上奏，此事牵涉重大，应当交由三司会审，彻查洪世武。
南宫信一脸阴郁，却镇定自若地听着朝臣们的奏疏。
几月之前，当有人奏报洪世武私自练兵一事，当时他怒极，立时喝退那人，那位朝臣还因此受了责罚。
如今，局势已明，他只需轻轻地顺水推舟。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今日便是洪世武的死期。
早在他称帝之前，他就已经知道那个刺客是洪世武。只是一直按兵不动，如今，他要洪世武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论是私造官盐还是私自练兵，都是死罪一条。当即他便下了圣旨，命三司细查此事，而洪世武暂押天牢。
下了早朝之后，群臣纷议，那洪世武是前朝功臣，如今竟做出这样的事情。
南宫延觉得有些不对劲，自从南宫信登基以后，洪世武虽继续任禁卫军统领一职，可却对他冷落了不少。之前有官员上奏弹劾他私自练兵一事，练兵的地点是在自己的辖地，当时以为是掣肘他。
如今看来，这一路上来似乎早已计划好了。
随着调查的深入，洪世武被抄了家，所有放亲眷都被关押了起来。而他在天牢里终日喊着要面圣，却无人理会。
想当初他是如何威风凛凛，如今沦为阶下囚也不过如此。看守天牢的人听他成天喊叫都觉得不耐烦了，只是忌惮着他尚未定罪，不敢对他乱用刑。
这件事如疾风骤雨，传遍了整个京城。三司会审之初，洪世武死活不承认，声称有人构陷，要求面圣。
南宫信看着上呈上来的一道道奏折，只是淡淡地答了两字，“不见。”
他目光淡淡地望向院中凋零的树叶，草木繁盛之初，最终也有零落之时。既然他进了天牢，就不可能再活着从那里走出去。
“陛下，就让奴才过去，让他死个明白。”
李公公缓缓走上前来，只觉得还未近旁，便觉得几分凉意。
他挥了挥手，十分淡漠地说，“今夜就处决他。”
他言语之中是那样冷淡，好像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不是杀人这样可怕的事情。
未免夜长梦多，他已不想再同他耗下去。
王钦进殿低声说道，“陛下，佟贵人求见。”
他只是将目光一敛，依旧平淡如水地说，“不见。”
佟林的父亲乃是洪世武的表亲，南宫信顾及她腹中的孩子，才没有对她，没有对佟家下狠手。只可恨那洪世武不知进退，竟然将是非也搅进了后宫。
南宫信本就不能容他，留着他不过是为了查自己的身世，如今，断不能再留着他。
“陛下，佟贵人在外头跪着。”
他的眉头一蹙，脸上显出不悦，“传朕口谕，就算她跪死，朕也不会见她。”
他此时已无心再见她，虽然恼怒佟林受洪世武利用，但她毕竟年纪尚小，他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不过是想吓吓她而已。
没想到佟贵人真的被他吓到，当宠厥过去。
南宫信早就知道这件事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他当下的心思比任何人都要沉静，为了这件事，他已隐忍了许久。
李公公进了天牢，屏退左右，私自审问洪世武。洪世武在天牢待了数日，虽然形容有几分消瘦，掩在额前的几缕白发显得那样苍凉，却始终掩不住一身的锐气。
“我要见陛下。”
“刺杀陛下，你认为你还活得了吗？”
李公公的声音幽幽地传在天牢里，这句话顿时让洪世武觉得芒刺在背。
他微微一怔，眸色渐渐转为深沉，本以为只是私盐一事，没想到刺杀之事尽被知晓。当下只是怔怔地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他并未察觉自己已经暴露。
倘若南宫信已经知道自己行刺，那他定然是再怎么挣扎也不能活。刚刚眼神里的锋芒，顿时掩了下去，此时就只剩下茫然的恐惧。
他向洪世武逼近一步，声音依旧响在这空荡荡的天牢里。
洪世武抬头望了他一眼，随即大笑了起来。
“他该死，他在二十几年前就该死。”
他如失心一般狂笑，笑声响彻在这幽暗的天牢里，外面看守的人都以为他疯了。事已至此，他只求痛快一死。
“陛下只问你一句，他的身世，你如何得知。”
他止住了笑，眼眸里迸出幽暗的火光，冷哼了一声，又笑道，“原来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栓住，铁链根部钉在墙上。李公公只是再往前一步，一伸手便狠狠掐住他的脖颈，说道，“不，你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如今，死的人不止你一个。”
说完，他也放肆大笑了起来。
洪世武的双眼突然变得嗜血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李公公，大骂道，“李少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不是好东西。”
他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后面的声音听得越来越模糊。只觉得呼吸之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本以为就这样被扼死，没想到他手上的力度却突然缓了几分。
他继续笑道，“只可惜，你这老东西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他终于放开手，后退了好几步，大喝道，“来人，陛下有旨，立即处决洪世武。”
他早已命人准备好了毒酒，自己独自走出了牢房，听得身后挣扎凄厉的惨叫声。不出一会儿工夫，里面再也没有半分声音。
夜色苍凉，清辉洒在树上，投下斑驳的树影，有几分凄清寂寥。
次日早晨，三司上报会审结果。包括结党营私、贪污、作奸犯科等十条罪证在内，洪世武极洪氏一族被判满门抄斩。满朝文武莫不震惊，没想到那一石竟激起了千层浪。
有官员匆匆来报，昨晚洪世武已经在天牢内畏罪自杀。群臣议论纷纷，有些人为官这么多年，都未见如此严厉的惩处。
最后一道圣旨，不过是细数洪世武的各项罪名，布告天下，来个以儆效尤。洪世武被惩处都就是意料之中，只是这满门抄斩，却闹得满城风雨。
午时斩首示众，城中百姓纷纷跑去为官，行刑之人近百人。众人在看热闹的同时，却也心生惧怕，这当朝皇帝，竟然这般心狠手辣。
这件事不仅处置了洪世武，更是对朝中包括南宫延在内一些不服气的大臣一个警告，谁要是再敢多生事端，下场就如同洪世武一样。
罢了早朝南宫信回到乾和殿，忽然觉得头昏脑涨，难受极了。他长长吐了口气，有这样的结果，他本该高兴地庆贺，此时却一点高兴的模样都没有。
当初在彻查洪世武的时候，顺带牵出了当年的一些事情。他只觉得头脑繁杂，想起那夜救自己的人，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洪世武宁死也不肯说出当年的真相，以为缄口不言就能活命。不过他太小看南宫信了，他对他下的杀心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洪世武必死无疑。
本以为洪世武一事了结之后，他的余党可以慢慢收拾，没想到途中竟然多了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如今，他却变得迷茫。
倘若他的生母不是已逝世的淑贵妃，那会是谁？为什么洪世武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对他下毒手，他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扞卫皇室。
洪世武是唯一知道当年诸事之人，当时为了除之而后快，才让李少坤下手。如今面对新的局面，却寸步难行。
很多事情又重新陷入了迷局，他在迷雾之中百般探索，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他一只手抵在案上，一边撑住脑袋，渐渐入了眠。长久以来，他夙夜担心，始终没有睡好。如今，拔出了最大的祸根，他的心才能稍稍安定。
他闭着眼睛却仍旧蹙着眉头，心中尚有一些事情令他不安。
“陛下，陛下。”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王钦关切的眼神。
“这里睡不安稳，又容易着凉，奴才扶您进寝殿休息。”
他没有回答，依旧神思困顿，他出一只手缓缓地站了起来，王钦上前扶住他，进了寝殿，他始终闭着眼睛，只觉得旁边有人替他脱去袍子，他这才盖上锦被，安稳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