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巫蛊之术
南宫信本在批奏折,听王钦进来禀告,才知道佟林出了事。他只觉得一阵烦闷,随即让李少坤摆驾出了乾和殿。
路上听李公公出去打探的人回来说,佟贵人虽然动了胎气,但太医已经开了安胎的药,静养几日便可。又听说事由皇后身边的女婢而起,他一时听得头昏脑涨。
李公公说道徐皇后身边的女婢之时微微一顿,南宫信便察觉出来,幽暗的眸子睨着他,他这才说出这个女婢的名字。
南宫信心下顿时一惊,那句摆驾太荣宫已经到了嘴边,但李少坤和言劝道,“陛下,自从佟贵人有孕之后,您就不曾去看过她。如今她出了事,于情于理还是得先去看看她。”
南宫信这才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下,到了佟贵人的寝宫,她早已睡下,他命人不要吵她,随即又前往太荣宫。
徐皇后自知这件事她难辞其咎,正等待着太医的回话,之后再去向南宫信请罪。没想到刚走出寝宫,就有宫人来报,说南宫信已经往这边来了。
没过多久,南宫信已经下了车辇。太荣宫内,徐皇后引着所有的宫人跪候南宫信。南宫信一进来看见如此阵仗,神色微微一变,但又随即恢复如常。
他走过去轻轻地将徐皇后扶了起来,在她的身旁低声说道,“朕明白,此事与你无关。”
徐皇后脸上微微诧异,但随即流露出欣喜之情,感佩南宫信如此信任她。
南宫信早就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前朝的事情已经一锅乱,如今又波及后庭,让他不由地想要加快诛灭乱臣的决心。
他始料未及,后妃之间的争斗,竟然也波及华桐。他心里压制的那团火,足以将那生事之人活活烧死。
他刚坐下,别的话没有,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华桐现在身在何处?”
“被臣妾关押在偏殿。”
“放了她,她曾经救过朕,朕清楚她不是这样的人。”
徐皇后面有难色,她何尝不想放了华桐。可如今佟贵人无事,却不能这样轻易地放她。看着南宫信的脸色,一时难以回答。
李公公上前答道,“陛下,这后宫之事,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后娘娘明裁,倘若就这样毫不处置就放了她,宫里恐怕还要生出事端。”
南宫信瞪了李公公一眼,见他处变不惊,神色才稍微缓了下来,“难道要朕长小人之志吗?”
李少坤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此时真的不能轻举妄动。何况南宫信所做之事他都一清二楚,又缓缓地劝道,“陛下所谋之事也在这一二月之间,陛下隐忍多时,不能在此功亏一篑,也只能让姑娘受些委屈了。”
徐皇后不知道李少坤这样劝南宫信是什么意思,她万万没想到这后宫之事,竟然牵扯到前朝。看南宫信的反应,惦记的应该不仅仅是华桐当初对他的救命之恩。
她随即说道,“是啊,陛下,臣妾自有分寸。”
南宫信终于放弃,这才淡淡地说,“那朕去看看她。”
他尚未起身,李公公便又上前相劝,他刚一开口,南宫信立即喝了一声,“住嘴。”
他只好默默地退下,只见南宫信呼吸声甚为强烈,眉头蹙得很紧,那幽深的眸子,带着噬人的火星。
徐皇后从未见他这个样子,宫人捧了茶进来,她亲自端给他,他接过去一口也没喝,就放在茶几上。
他坐了一会儿,渐渐恢复如常的神色,这才说,“摆驾乾和殿。”
对于处置华桐,徐皇后觉得没有像自己所说的那样轻松。南宫信如此看重她,罚重了不行。但佟贵妃又因她差点失去孩子,罚轻了也不行。
她只能先将此事暂且搁下,等待明日再看。
隔天清早,就有宫人急急来报,说发现红芷宫有人大行巫蛊之术,欲加害皇帝子嗣。
徐皇后顿觉不妙,赶紧命人传进来,只见一人被五花大绑捆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琉璃。那几个宫人都是佟贵人的人,清早带人去搜了红芷宫。
“启禀皇后娘娘,奴才们奉佟贵人的命令,为了皇嗣平安,清查此事。本只是想按例搜查一下宫人的起居,没想到却从中搜出了这个。”
他将一个面具和一个扎满小针的人偶呈了上去。徐皇后命人呈上来,脸上的神色渐渐变了。
琉璃一早从睡梦中惊醒,她们一进来就翻箱倒柜,结果就翻出了华桐在街上买的面具,不过那个玩偶,她是从未见过。
“你作何解释?”
“皇后娘娘,奴婢冤枉。这面具确实是华桐姐姐所有,但这小人偶,却是没有的事。”
那奴才说道,“皇后娘娘,这贱婢已经承认,面具是她们的。奴才去查了她们进宫的身份,不查不知道,她们原是蓝海国派来的内应。蓝海国向来擅行巫蛊之术,如今只怕是打算利用这巫蛊,让皇室子孙罹难。”
“住嘴。”
徐皇后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她又转向琉璃,她已百口莫辩。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她又不懂得机变,只能实话实说,没想到他们竟然咬着不放。
“来人,杖责二十大板,谴去浣衣局。”
徐皇后威严十足,任凭琉璃怎么申辩,她也没能为自己开脱。
那奴才不依不饶,依旧说道,“皇后娘娘明断,恐怕主使另有其人。”
此次锋芒所指,步步逼向华桐。不知道她是这般为自己调理身体招致祸根,还是平常就受人嫉妒,才遭此构陷。
眼下如果不理解裁决,日后恐怕难以服众。她只是觉得她可怜,无端受了这般冤枉气。可人家物证在,蓝海国也确实盛行巫蛊,想来她必定是会,才让人有了把柄。当日又是她推了佟贵人,早已让她百口莫辩。
如今该如何,才能让她脱离这纷争。
她细细沉思,忽然灵光一转,说道,“将华桐杖责三十,贬至虚华庭。”
换作别人,恐怕得杖毙而死。只是华桐,明知道她是受人诬陷,但却救不了。这后宫便是如此,受苦的往往是无罪之人。
虚华庭草木不生,是这皇宫里可怕至极的冷宫,谁也不敢往那去一步。谁被贬去虚华庭,无疑下了死刑。
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暂且让她远离众人的视线,日后再想助她逃脱之法。如今最难的一关,就是她能捱过杖刑。
那奴才好像又要再说什么,身边的人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徐皇后此时当众下了懿旨,如果他们还不依不饶,到时候恐怕打的就不止她们了。
当下告谢退下,宫里又瞬间清静了不少。
等人都退了出去,徐皇后一下子跌坐在炕上,宫人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她却缓缓地挥了挥手。
她只是觉得腿软发麻,指尖带着冰凉。这深宫里的牵扯太多,她身为六宫之主,竟然连一个人也保不住。她只是觉得有些悲凉和无奈,她虽明白,但自己亲历,总是难免哀伤。
“娘娘,别为了奴才的事情伤了自己凤体。”
宫人们上来劝,她们知道徐皇后平常待华桐不薄,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她难免会伤心。
她的神色坚定了几分,淡淡地说道,“传她们六人进来。”
那六个人便是当时在御花园随侍的六个人,六个人始终战战兢兢地立在下面。
“如今,已经有人做了替死鬼,是谁还不承认吗?”
那六人纷纷跪了下去,一口一个冤枉。
徐皇后冷笑道,“你们并不冤枉,人那么多,肯定有人看见了。只是犯事的人不敢承认,看见的人不敢说。如今我已经处置了华桐,难道你们也想像她一样吗?”
那六人包括夕蕊跪在下面瑟瑟发抖,那夕蕊平常就比别人机灵几分,那徐皇后喝道,“夕蕊,你说。”
夕蕊恭恭敬敬地跪着,“夕蕊不知,请娘娘明察。”
个个都要她明察,却瞒得天衣无缝。她当她们怕事不敢承认,如今已经有华桐担罪,她连审都没有审她,这样包庇她们已经足矣,没想到她们到头来死活不认。
“是不是要我用刑,你们才会开口。”
下面的人更加慌张,夕蕊直起身说道,“娘娘,奴婢们并未瞧见是谁推了华桐姐姐,说不定当时是她脚底一滑,自己摔了下去,事后又怕娘娘怪罪,才诬陷奴婢们。”
“是啊,是啊,娘娘。”
她这样一说,下面的人也纷纷答道。
徐皇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没想到她身边的这些奴才竟然如此怕事,是她看走眼了。
当即喝道,“杖责十下,谴去浣衣局。”
当下众人听了这样的责罚,依旧没有人出来承认,却一直喊冤要她明察。可明察之后呢,她们六个同气连枝,也是用不得。
“清婉,为本宫梳妆,本宫要去瞧瞧佟贵人。”
她说话的气势甚是凌人,眼神里竟然都是寒光。
这件事实在让她心寒,她清楚南宫信那里也免不了要兴师问罪。可她已经没了法子,想起此事还牵扯到前朝,她不由地为南宫信担心。
就算他生气要罪责自己,她也无怨无悔,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后宫的安宁,为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在她心力交瘁之时,她也要勉强撑着,去看望那个躺在床上的佟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