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网捕青蛙
轻轻的一声,声音平平淡淡的,让人以为是白司霂突然出声,但白司霂规规矩矩坐在车中等着剑势袭来。
而他因为许久都没有用过声带,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疏而僵硬,颜墨在长剑的攻击下震惊回头。
叶曦夕面无表情地说完话,踏过那人的脑袋,继续厮杀。
突然一切人都活了过来,刺杀的还在刺杀,围击的还是围击,不管脚底踩了一脚什么红红白白的东西,人人愤怒厮杀。
数柄长剑刺向白司霂的车身,想要将马车戳破,白司霂却一跃而出,她怕弄坏了马车没得坐。
那个黑衣少女立在马车上,手持一杆红瑛长枪,凌厉的长眉一扫让人平白不敢妄动。
底下人呵一声,白司霂腿一勾,袖子一捋,枪一横,长枪上的铁链啪啪打在他脸上,生痛。
那人死命闭着眼睛,脸上有热糊糊的东西顺着他的眼睛流下。
白司霂轻轻巧巧将长枪往前一送,枪势回旋下劈,轻挑,刺入,再击中下一个人。
往往这人还未倒下,那人便已送命。
一群人围拥在仇砚和缪青的马车前,他们没有开窗开门,里面一息响动都没有,仿佛对这车厢外的厮杀还从未察觉到。
一个人突然提起长剑想要刺入车厢,将里面的人对穿。
他仗着力气大而猛烈,长剑下穿!
……
当颜墨这边攻势正起时,那边的的士兵正在乘胜追击。
“前面的‘癞蛤蟆’,劝你速速缴械投降,我等绝不亏待俘虏!哈哈哈!”一些士兵大笑着,其实刚刚他们还觉得白司霂派着么多人来做什么,就像颜墨说的四条腿都够每人砍一条的了。
他们跑在草叶枯黄的地上,杂草丛生,些许丈高。一个士兵踩着软软的土地,觉得脚下的草也有些太刺人了,他感慨道:“这地这么湿润怎么这些叶子还枯了?”
“莫不是被那些蛤蟆的臭气熏死了?”
正在哈哈大笑之间,突然前面刚刚还火烧屁股吆喝连天的,在杂草中穿行的“癞蛤蟆”们不见了踪影。
一些士兵摸着脑袋抬头寻找,低声喃喃:“咦……怎么一转眼人就跑不见了。”
一些脑袋精明点的士兵正觉得奇怪,似乎有什么不对来着,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听见四周响起鸭子般的叫声。
那叫声诡异而森凉,仔细听却又是人的笑声。却也不像人,刺激着人的耳膜,让人全身烦躁。
走在前面的士兵此时都觉得天昏地暗,下一个转瞬“砰”一声,人已经掉进了地下。
“噗。”像是什么穿透的声音。
“啊啊啊!”
上面掉下去的人还在惨叫连天,鲜血肆命喷溅着。
“土地”还在向下滑落,后面的士兵死命向外爬,扯地上薄弱的一点草皮,拉其他人的裤脚腰带,只要能够扯住的东西,士兵们都拼命去拉。
因为他们身后的洞下,立着根根雪亮的钢针,细长而又密密麻麻的,掉下去的人立马被戳成了刺猬窟窿,鲜血咕咕地外冒。
而刚刚他们脚下的根本不是什么草地,而是一张奇怪物质组成的大网,网上的也不是什么枯草而是一种泛着草叶黄的暗刺。大网牢实紧密刚刚所有人才不至于掉下来,而被那群“蛤蟆”发动机关后大网松散开来,才掉进了大坑里。
而网下就是可以将人对穿成糖葫芦似的红红一串的钢针!
刚刚逃过一劫的士兵们趴在地下喘息着,身后洞底的同伴们被钢针层层叠叠地戳穿。六百多人就在这一刹那死去了大半。
“唰。”
正当士兵们侥幸逃过,天空突然降下一片“小雨”。
仔细一看却并不是雨,是一层闪着银光的网罩,确实便是刚刚铺在地上的那层。剩下的士兵躲避不及尽数被罩进了网中,网上有尖锐的细刺,虽然刺进了皮肉里,但不太深不至于让人致死。
“嘎嘎嘎嘎嘎嘎。”
草丛里又响起了那古怪的声音。那声音一直环绕在士兵耳中,避之不及挥之不去,突然,有人抱着脑袋痛苦不堪地翻滚起来,又因为身在大网里,一滚便碰上那些尖锐的刺,脑袋又疼痛翻滚身痛。
接二连三的不少士兵都开始抱着脑袋哭天喊地。
那古怪的声音戛然而止,草丛深处传来悉悉簇簇的声音,一群绿衣人冷笑着钻了出来。
看着被绑在大网中动弹不得又炸炸呼呼的士兵,几个绿衣人拉起大网的绳端,哗啦一扯,大网一紧,尖锐的暗刺刺入皮肤寸深,士兵们立刻惨叫起来。
当先的一个绿衣人一脚踹在他身前的几个士兵身上,士兵惊恐地瞪着他。绿衣人冷笑,并没有像盗匪一样蒙上面巾,似乎也不打算遮掩身份。此时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看起来有些狰狞。
“怎么?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要抓癞蛤蟆么?”
抓着绳端的绿衣人立即一扯,士兵们又发出几声惨叫,痛苦地在网中向他求饶:“饶命啊大侠,饶命啊。”
“好,饶命。”那个绿衣人笑一声,“只要你去杀了颜墨,我就饶了你。”
士兵惊骇着咬牙瞪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人人说颜墨最重情义,他不也灭了自己全家?人人说他忠义为国,不也叛国投敌?就算他颜墨长着三头六臂,又怎么不可能被我们歼灭?”
绿衣人看着面前怯懦的士兵,冷笑不停,“如今还不是被我们包围。”
他横着眼睛,对着面前的士兵笑:“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去给他最后一击就行,杀了他,我放你走。你也不用怕承担什么,月乏皇帝保不准就打着让他在路上死了的算盘。反正他还不是你月乏臣民,杀了他对你们也没有坏处,何不为了苟且偷生给他一剑?”
士兵们瞪大眼,眼中闪过犹豫,其中一人惨白着一张脸喃喃:“怎么可能……”
突然,旁边一个绿衣人哈一声,一刀就劈了下去,雪亮的刀光刹那过去,一个士兵瞬间在网中被拦腰斩断。
鲜血喷溅,淋淋如梅花。
士兵们面目呆滞,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之后,人人惨叫起来,声音凄厉如同恶鬼:“不,怎么可能,颜墨身边护卫众多,我们连近身都很困难。”士兵尖声叫着,“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那个士兵尖叫,“如此逼我,这还不如杀了我!”
“砰。”
刺骨冰凉的刀光再次一闪,鲜血喷溅了士兵们一脸。绿衣人冷笑,“好,那就杀了你们!”
“啊啊啊!不,不。”
更多的士兵叫喊起来,“饶命啊,饶命啊,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求求你放过我!”
“哗哗。”几声连过,大网瞬间空了不少,刺鼻恶心的鲜血染红了大网,人人身上鲜血淋漓,身后大洞里横七竖八的尸首越来越多。杂草深处的鸟禽似乎有些浮躁不安,不时地扑腾翅膀发出古怪的叫声。
绿衣人盯着剩下的士兵,已经没有了多少笑意,他默然道:“说一个不,我便斩一个人,看谁能留到最后。”
他踩着脚下士兵,一次次地问,利诱后再威逼,士兵们竟然无法可选。
天还是那么的蓝,一点血气都没有沾上,仍然纯净若无暇。草还是有些枯黄,并没有因为鲜血的滋养而健壮,依然还是软趴趴地歪在地上。
“哦?”
蓦然一声带笑的轻问,语气盈盈的添了点讥嘲,尾音上勾着带了点说不清的好听,只让人想要沉醉在那氤氲的朦胧中。
声音还在草丛的那一头,人已经走到了面前。
绿衣人怔了怔,迅速抬起头。
刚刚抬起脑袋,便看见那人黑金的衣袍,衣玦上繁重的暗织花纹闯入眼帘。再向上,是一张较为普通的脸,没有太出众的容颜,也不算是狮鼻阔口,却看得让人舒服。
绿衣人正对上他的眼,一时脑海里似突然拍过了惊涛骇浪,下一秒波涛汹涌的岸边又响起了阵阵海螺嗡鸣,而转瞬却又变成了一汪平静的湖。
那人平静的眼神,却让人不知不觉打一个寒战,森冷。
“你……”
绿衣人正想命人逮住这个突闯入的家伙,突然眼前一黑,头晕眼花耳鸣不休,绿衣人晃了一晃,轰然倒下。
他旁边其余的绿衣人见首领倒下,立即喝一声提刀便斩,那人身旁一个肖卫哈哈一笑,唰地一声抽出一条丈长的绳子,说是绳子却也不是绳子,铁链似的一圈一圈一段一段绕着。他挥舞着铁链把空气打得啪啪响,他扯出那张大网。几下移形换影,猴子一般在绿衣人的身周转来转去。
绿衣人还没反应过来,那肖卫嘿嘿地一笑,阴森着语气道一声:“大网捕青蛙!”双手用力一扯。
“砰。”
肉体相互砸在一起的闷声。
地上歪七扭八倒了一片,绿衣人竟然在刹那间被那肖卫用一条链子捆绑在了一起,被他一抖倒进了大网中,人人想要发怒,想去教训那蹿来蹿去的不知好歹的“毛头小子”。百般尝试想要挣脱大网,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