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几多愁喜
卫霆看着不发一语的墨昀阡,忍不住问道:“六爷对付瑸之事有何想法?”
墨昀阡瞥了他一眼,拿起扇子在他面前晃了一晃:“现在胆敢试探起小爷我了?”
卫霆干干一笑,“下官哪敢,哪敢……”
墨昀阡也不与他多语,深知眼前这小子和他耿厚的外表可不甚相符,肚子里弯弯绕绕多了去了,不然哪能单身独斗,以刚过弱冠的年纪在大理寺谋得了主簿这一职位。也就三哥能降住他,别的人在他手里只有被坑吃亏的份,跟沈曼婷那丫头倒是志趣相投,啊,不,臭味相投。
卫霆这下笑得更勉强了,心想这位爷也是个精明的主,不然哪能隔着肚皮看出他的心是红是黑来。不像别的人给他的评价不就是憨的可以,就是傻的可爱。
“付瑸犯的罪,按律可当满门抄斩。可是付小姐她……”卫霆以前跟这位付小姐其实并无太多交集,也说不上印象如何,只不过她这次算得上大义灭亲地说出这一惊天秘密,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墨昀阡一听心更沉了。
说实话,他的心里也在摇摆,如兰和付家,总归是绑在一起的,若是惩治了付瑸,如兰则亦连坐当诛,可他又怎么能放任她不管?
而三哥,此时怕是比他还要纠结吧。
第二天,卫霆接到了墨昀壑的指示,暂时勿将付瑸之事告知其他人,另派暗卫对付瑸和付府实行严密监视,除了必要时刻擒拿付瑸外,其他付府任何人不得伤害。
卫霆拿到密信,心下了然,只轻叹了声,随即便去安排了。
*
夜晚。付府。
黑衣人轻声落地,对着前方身着斗笠披风的人一拜。
“主上。”
那人转身,却是一个女子。
“朝廷要怎么处置付瑸?”女子声纤调细。
“朝廷目前并无决断,似是不知此事。不过……晋王那边,已派出大批暗卫监视付瑸,属下认为,晋王欲以之为线索,追查我门。”
“晋王……”女子轻声念出。许久,她才复又缓缓道,“你们暗中观察他们的动向。若是发觉不妥……即刻杀了付瑸。”
“属下遵命。只是,主上为何不现在动手。若让晋王查出付瑸只是个替罪羊,属下只怕,主上会有危险。”
女子勾唇浅笑:“不。那个人,我还有用处。”
——
这几天有人过得忧心忡忡、烦扰不断,有的人却乐得逍遥,无比自在。
阮国公府。
“死慕安,你去哪儿啦,快给我出来!”阮家后院一女子气呼呼地遍地寻着,找着某个罪魁祸首。
下人们跟在身后拦也不是,追也不是。
远处楼台上,两男子并肩而站,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幕。
“大哥,霜儿从蓬山回来之后举止算得上端庄了吧,怎么一下子又成母夜叉了呢?当初把她送到山上去,不就是想敛敛她的性子,这下看来,明樊先生的名号却也不完全名副其实。”阮慕南摇头无奈道。
阮慕笙对这个妹妹也是没办法,不过他倒是看得开许多:“霜儿开心就好,那些虚礼什么的,不在乎也罢。”
“我们在家宠着她倒无所谓,以后她嫁出去了,她的夫家可未必能容忍,倒时候吃亏的不还是她。”
阮慕笙看了他一眼,一贯面无表情的脸松动了一下,似乎很是赞同,想了想,道:“那就别嫁了,放在府里养着吧,养她一辈子。”
看着翩翩之姿离去的大哥,阮慕南俊脸微囧,果然啊果然,什么冷面将军,跟他们那脾气暴躁的爹一模一样,都是女儿(妹妹)控啊,没看都给宠成什么样子了。女儿家嫁不出去是件很骄傲的事吗?干嘛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好,还好,霜儿,你还有我这个理智的二哥,处处为你考量着,不然以后你成了个黄花老姑娘可没地方哭去了。放心,二哥肯定给你找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夫君,一辈子开开心心、美美满满的。
正在阮二将军自我想象自我良好之时,阮家小公子,阮慕安,被人像提溜宠物一样给拎出来了。
“三姐……”年方十五的阮三公子很是委屈地蹲在墙角。
看着俊俏的小脸皱成一团,眼里还明汪汪的,看的周围的人心里是又软又疼,忍不住劝说道:“三小姐,小少爷年纪小,您消消气,别罚他了。”
阮华霜一听更来气。小?十五岁还小?她十五岁的时候被师父派出去七天七夜,不给吃喝,还不是照样完成任务回去了?这小子就是仗着那张迷惑人的脸,在这装可怜博同情呢。臭小子,看姐姐不好好收拾你,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想着又要往前迈步。
“三小姐,不要啊。”几个丫头竟然扑到了她的脚边。
“放开。”
“奴婢,奴婢愿意替小少爷受罚。”丫头们眼泪汪汪地求道。
看看,看看,这小子年龄不大,倒把人唬地一愣一愣的。
阮慕安,改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阮华霜恢复了淡淡静静的样子,“我不罚他了。”
丫头们听见都惊喜了,“谢小姐,谢小姐……”
待到下人们都退下了,阮慕安露出了得意满满的笑:“三姐,你看吧,这府里,你是斗不过我的。”
阮华霜嘴角一勾,步步逼近他。
“你,你别过来,我喊人啦……”阮小公子退了几步,声音有些颤抖。
阮华霜一手撑在墙上,摇摇头,似是恨铁不成钢,道:“你都多大了,居然还好意思躲在丫头嬷嬷的后面,我都替你害臊。”
“我,我又打不过你。”阮小公子想起了前几天三姐刚回来的时候,暗地里把他一下子给撂趴下的情景,恨的人牙痒痒,但是没办法,他又打不过人家。
“那你今天为什么把我的钗子藏起来?”那可是过世的娘亲留给她的遗物,她宝贝地很。
“只想让你着急一会儿,我没想做什么。”这画外音便是,现在我没做是因为没能力,以后,哼哼,就说不定了。
阮华霜哼了声,暂且放过他,以后她见招拆招,看他能蹦跶出个什么东西南北来。
其实今天她并不是气他什么,演的这一出,真正说到底……是愧疚。
娘亲在她六岁那年过世,上面两个哥哥已经大了,但是下面却还有个一岁多嗷嗷待哺的弟弟。后来她就被送到蓬山拜师,再没回过家。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对这个弟弟她见都没见过几次,更别说照顾了。家里只有三个大男人,对着个奶娃娃自然没有法子,从小这阮小公子就是由丫头嬷嬷们看大的。她这个姐姐,做的实在不称职,前几天她刚回来的时候,慕安对着她还很是陌生,不愿跟她亲近。她现在这般略带暴力地对他,不过是想,让他别有隔阂,尽早地接受她这个姐姐。
“那我等着你习好武功了,来打败我。”
“当然!”
阮公子拍了拍胸膛,昂着头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