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怀疑
回到沈府,沈幼瑷先去见过了老太太。回到琼芳院后,因她在全宁候府并没有吃好,便简单的用了一点儿膳,然后又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大半个下午过去了,沈幼瑷醒来时觉得身上黏黏糊糊的,就吩咐紫墨准备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之后,才彻底清醒,回到内室之后,沈幼瑷躺在软塌上,由着林嬷嬷给她绞干头发,一面听紫墨回禀打听帖子的事。
“英国公的曹家八姑娘确实下过帖子,那门房收到帖子后本想禀告姑娘,太太身边的华嬷嬷拦住了。”
“这些天,可收到了多少张帖子。”沈幼瑷半咪着眼问。
“再先前还有镇国候家的花宴,还有明心郡主的聚会。”紫墨回道。
镇国候府上的姑娘同沈幼瑷关系不错,德妃与安王妃相交,这两家来请,沈幼瑷也会赴宴。
“不错,不错,太太和七姑娘还有这样的本事,我倒是小瞧她们了。”沈幼瑷眸中闪过冷光,眉梢聚了一片冷霜。
镇国候华家,英国公曹家,明心郡主当今圣上胞弟安王爷的嫡女,这几家就是京城贵女圈里最顶级的圈子,如果沈幼瑷不是德妃的亲外甥女,也不是从小在魏国公府长大的也末必会遭到她们的邀请。以沈家现在的地位,确实只有沈幼瑷一个姑娘同她们有几分交情,难怪徐氏会动心了,徐氏这是一点也不顾及沈府的脸面了,为了拉拢权贵,给沈幼莹找一个富贵人家,手段无所不用,也不顾及后果,对沈幼莹倒是很有信心。
紫墨知道,姑娘这是很生气了。太太这事做的太过分了,让七姑娘打着姑娘的名声在外面行走。也道,“太太胆子太大了,七姑娘丢了面子,那姑娘也坏了名声,七姑娘出了风头,外面的人就传姑娘不如她,总之,好坏都是姑娘担着,今天若不是曹八姑娘,我们还蒙在鼓里。”
“这事现在过去这么久了,没有确切的证据,反而有点棘手,再说太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这个七妹妹想必在聚会上出尽了风头。”沈幼瑷道。太太的目的是让沈幼莹融入公候府的贵族圈,今日看曹八姑娘的反应,沈幼莹显然适应的十分好,太太这还是欺她手里没人。
“那姑娘如今怎么办。”红筏皱眉问,“不知道七姑娘如何说的,现在姑娘在外面的名声可不如从前了。”
沈幼瑷自然也知道她现在在外面的名声在沈幼莹出现之后大大不如从前,她并不在乎外人是如何看她的,可是这世道对女子就是这样的,她从小就知道名声的重要性,并善于利用它,现在更知道名声对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如何重要,她不能够在沈府待一辈子,总要嫁人的,何况她现在也不能嫁给魏国公府了。她在夫家,要生活的舒心些,第一要看沈家,第二便是她自身的才气,听到外面传她是花架子,心里也是极为不舒服的。
“难办了,你看过七姑娘写的诗吗,她并非胸中无才,反而有大才,我都自愧不如,这才是最主要的,她要的只是名声。”沈幼瑷喃喃的说道,“如今,她都达到目的了。”
沈幼瑷也陆续看过沈幼莹的两首诗,心中也极为赞赏,她能名声大盛,所差缺的就是一个机会,而她就是那个提供机会的人,沈幼瑷一向骄傲,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不管她品行如何,如果那诗真是她做的,沈幼莹在诗词上便有极大的天赋,到底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姑娘难得不追究了吗。”绿萼气不过。
林嬷嬷劝道,“姑娘,不如你告诉大少爷,让少爷拿个主意,以后传话找几个信的过的小厮。”在她心里姑娘受了委屈自然也该让少爷们知道。
沈幼瑷垂眸掩住眼里的冷光,她不是没脑子的的人,现在最主要的是止住外面的流言蜚语,这是最重要的办法,道,“也只能这样了,嬷嬷让人去找大哥。”
第二日,沈齐安身边的小厮来请沈幼瑷过去说话。沈幼瑷微微一愣,换了一身湘色的衣裳出门。
到沈齐安的书房时,沈齐安站在书案前,正在聚精会神的练字,听到脚步声,抬眼瞧见沈幼瑷来了,伸手招呼她过来。
“你看我写的怎么样。”沈齐安指着宣纸上墨迹还未干的字问道。
沈齐安自幼习字,到现在以经写的一手好字,苍劲有力,潇洒不羁。沈齐安小时候经常会去魏国公府看沈幼瑷,父女关系不错,他的儿女中最得意的便是这个女儿,沈幼瑷虽性子清冷了些,不过却是最聪明剔透,跟她说话一点就透,让沈齐安颇为舒心,最重要的是沈齐安自诩才子,认为只有沈幼瑷琴棋书画上继承了他天分。
沈幼瑷看着那幅洒脱的字不由赞道,“父亲的字越来越有力了。”
沈齐安瞄了她一眼,道,“你再看看,这诗怎么样。”
沈幼瑷早就注意到,沈齐安写的正是沈幼莹做的那首菊花诗。诗的气势豪迈配上这幅遒劲有力的字倒是相得益彰。
沈幼瑷点点头,“诗和字都好。”顿了顿又道,“诗尤其好,气势如虹的战斗声扑面而来。”
“你知道它是谁做的吗。”沈齐安突然问。
“不是七妹妹吗。”沈幼瑷回道。不知沈齐安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首诗外面都传开了,她难到不知道吗。
沈齐安笑了笑,他年纪已经不小了,眼角也有些皱纹,这一笑却是十分的俊雅。“也是,你早该知道了。”他一面说着,一面径直走到黄梨木雕花的太师椅上坐下,还不忘伸手招呼沈幼瑷坐下。
“可看出什么了。”沈齐安问。
父女俩平时相处的十分默契,沈幼瑷立刻领悟了沈齐安的意思,想了想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开口。
沈齐安看出了她的迟疑,率先开口道,“莹儿这几首诗和以往做的不大相同,到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咏菊和咏梅诗,风格迥异,看上去像两个人做的。”
那首菊花诗气势宏大,咏梅诗却是清丽娟秀,沈幼瑷看过沈幼莹以前的诗词,自然也是怀疑过不是出自沈幼莹之手,可是却都是由沈幼莹传出来的,无一不是绝佳好句,如果一个人有这等才华,早就能名扬天下,何必委身沈府为沈幼莹做代笔。这也是沈幼瑷找不到理由怀疑沈幼莹的原因之一。
“虽不同,可前朝也有诗人风格多变,或缠绵婉约,或激越高亢,或平白质朴,都是出自同一个诗人手中,何况这两首诗可是上上等的佳作,女儿念了这些年的诗,也无一首敢与它相提并论,这等名篇一出,肯定会名扬天下。”沈幼瑷说的十分直白。
沈齐安也知道这个女儿一向傲气,如果她承认不如,那就极为肯定这两首诗了,他微微的叹口气,他也希望相信沈幼莹。
他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就是一夜之间变化太大了才让人担心,而且也过于急功近利了。”
沈幼瑷一愣,不知沈齐安话里何意,不管怎么说,沈幼莹能够作出如此佳作,对沈家现在的名声也是极为有好处的。沈齐安见她楞了一下轻轻的叹气道,“这首咏菊的诗,你觉得以现在莹儿闺阁中眼界写的出吗,写这首诗的人起码是个历经沙场的将军。不当只是为父一个人怀疑莹儿。”
沈齐安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沈幼莹名声大盛的背后,也有人在怀疑沈幼莹,如果这诗是沈幼莹做的,那对沈府来说是一桩大好事,如果不是,那就是一件名扬天下的大丑闻了。
听了沈齐安的话,她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理论上她也不认为这是沈幼莹写的,可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徐氏会找何人代笔,说她不妒忌沈幼莹那便是假的,沈幼莹这几首诗出来,立刻就要把沈幼瑷踩的一无是处,她念了十几年的书,先生们都说她聪明有天赋,说的多了,她也傲气起来,直到沈幼莹的诗一出来,她才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管沈幼莹的诗是不是她做的,沈幼瑷都知道,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帖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沈齐安突然开口说道。他没想到徐氏做出这样大胆的事,如果稍有失误,毁的就是沈家姑娘的名声,他也知道这件事对沈幼瑷十分公平。
沈幼瑷点点头,她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因此不觉得意外,只是疑问是不是大哥告诉父亲的吗,沈齐安道,“帖子的事你莫要伤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他虽不管内宅之事还不至于如此糊涂,徐氏这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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