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魔族还在
“公主你…”
惊得说不出话来，红袖望着夭夭那忽然间便妖冶到极致的脸庞，嘴角竟不禁有些哆嗦起来。.
但见夭夭淡淡地瞥了红袖一眼后，却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垂下眼睑，只见她浓密的睫毛扑扇间隐下了许多心思。
“我知道你，红袖魔君。”伸手捞起一缕漂浮在水面上的发丝，夭夭开口道。
闻言，只见红袖身子一震，随后僵着脖子点了点头，红唇几番欲启，却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话。
“哈哈…”
“别这么紧张，逗你开心呢…我告诉过你的，妹妹已经被我吞噬了。”
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响起，只见夭夭忽然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血红的眸子中竟露出了几分清澈。
“这么严肃的表情可不适合你，我不过是开个小玩笑罢了，缓解一下气氛。”耸了下间，夭夭随意道。
紧绷着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红袖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个公主哟，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话！
“只是，既然继承了妹妹的魔力，从此以后便多多少少都会被她影响心智了。”
“其实我本是极为排斥身体里这股恐怖的魔力的，但那日与青龙神君对决时，我却妥协了，因为我害怕了…我不想消泯在这个世上，因为我还有许多眷恋的人，所以，我接受了这一切。”
捧起一捧清水，只见那水珠并没有顺着夭夭的指缝流下，反而化为了一颗颗冰珠，腾空向上飘去。
“可接受了这力量，也就意味着我辜负了爹爹…”夭夭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似是心灵相通，灼华在心里头默默念叨的那句话，夭夭竟在睡梦中恍恍惚惚地听到了，只是她却把那当成了梦境。
然夭夭却明白，这其实就是灼华现实里的感受。
这些年来，灼华虽让夭夭唤自己师父，却承担着比父亲还实在的责任与义务，所费的心血是一般人都无法想象的…而这一切的一切，夭夭都装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这句爹爹，唤的实至名归。
“公主，你知道么，你若是那天真出了什么事情，才是真正的辜负灼华圣君了…”叹了口气，红袖感叹夭夭与灼华的深厚感情，不禁开口道。
摇了摇头，夭夭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自那日觉醒，我便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了。妹妹的思想混夹在我的脑子里，我有时候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真实的想法，就如那天我不知怎么的就亲手毁了青伊…”
“哼，那是那只死狐狸活该！”闻言，红袖当即愤恨地接过了话头。
她可是一直便看不惯青伊的，没想着他竟然还算计夭夭，甚至差点便置她于了死地…这等无耻可恨的做法，叫红袖看来，没扒了他的狐狸皮就算是便宜他了！
对红袖的脾气已经摸了个大致，望着她那副恨不得再返回去踹上青伊几脚的表情，夭夭只是无奈地笑了一笑，“爹爹希望我无忧无虑，单纯地活着，所以他千方百计地封印了我的魔力，硬生生地将妹妹残余的元神之力也封印了起来…可我的双手如今却沾上了鲜血。”
“第一滴血即已流出，也就代表着我已双脚踏出在不归路上，再没了回头的机会。”望着自己的双手，夭夭缓缓说道，声音深沉。
言罢，却见她忽然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红袖，眼底满是痛苦，“所以我现在已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红袖，你愿意陪我一起离开么？”
眸中莹光闪烁，红袖一会儿的功夫便被夭夭弄红了两回眼眶。
“公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红袖早便打定了主意，至死都要跟在你身边的，即使是你撵也撵不走了。”
心底涌上来一股难以言明的坚定，红袖摒弃了所有的顾虑。
魔族还在，魔皇的血脉就好好地在她面前，她有什么理由脆弱，有什么理由去逃避！
她要誓死护着夭夭，纵然将来某一天，整个仙界都要她俩的性命时，她红袖也要倒在夭夭的面前，为她争取哪怕一丝生机。
不能指望他人，他们魔族至尊无上的长公主，必须她红袖亲自来守候！
心底暗暗下定决心后，只见红袖募地回过神，拿起了手边的干毛巾，“公主，水已经有些凉了，红袖伺候你出浴吧。”
正满腹心思，夭夭闻言点了点头。
浴桶中的水已经开始向体内渗透丝丝的凉意，夭夭缩了缩肩膀，乖乖地站起身。
随意套了件中衣，夭夭坐在椅子上，任红袖为自己轻柔地擦拭温润的头发。
“红袖，你知道么。魔族还在，爹爹也还没死…”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夭夭忽然开口道，模样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
“公主，你，你说什么？”双手登时停下了动作，隐隐有些发抖，红袖已经顾不得捡起从手中滑落的毛巾，猛地蹲下身子，攥住了夭夭的双手。
“魔皇真的平安无事吗！魔族真的还没有覆灭吗！”颤着声音，红袖激动万分地问道。
点了点头，夭夭蹙着眉，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在这里，我能隐隐感应到…再过不久，也许我就能见到我的亲爹爹了。”
登时狂喜地难以自制，只见红袖激动地胸脯剧烈起伏，豆大的泪珠瞬时滚滚滑落。
踉跄站起身，红袖向外头冲去，在院落的正中央，“扑通”一声向着东面的方向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天佑我族，地育我皇。愿我族人早日平安归来，愿魔皇重耀我族盛威！天佑我族，地育我皇…”
口里不断地重复这几句话，红袖两颊已满是泪痕。
万年了，她忍辱偷生这万年的时光，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公主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而后，公主又对她说，我们魔族并未覆灭，魔皇也还平安无事…
这些喜讯，迎头砸下，接二连三，差点没把红袖砸晕过去。
值了，都值了。
这万年的苦痛忽然就变得不疼不痒了…只要魔族还在，魔皇还在，她的根也就还在，从此，她红袖再也不似浮萍般无依无靠了。
“公主，我们的故乡就在那个方向。我们一起去那里等待魔皇回归好么？”
回头望了眼夭夭，红袖指着东面的方向，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