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就是你
隐了身形，夭夭步伐很是慌乱，没头没脑地四处乱跑。
黎曜在后面在后面追她，她感觉得到，如此看来，自己的行迹黎曜是一直有所把握的，只是不甚看得清她的身形而已。
捏了个苍伯教予她的遁地术，夭夭一狠心，甩开了黎曜的追随。
下了二重天，只见她钻进了一个甚少有人迹的树林里，仓皇地环顾了一遍四周后，现了身形。
掏出一面镜子，却见夭夭动作有一些迟疑，犹豫了好一会儿后举起放到了脸前，随即镜子里映照出了她那张绝美灵秀的脸庞。
看似与平日一般无二，但夭夭却明白自己已经与往日有了区别。
瞳仁骤地一缩，只见她乌黑的眸子瞬间变得血红，衬得一张脸顿时邪魅了到了极致。
“我果然成了这副鬼样子了…”嘴角泛着苦涩，夭夭失了魂般喃喃道。
缓缓坐在地上，夭夭双手环着腿，将脸埋在了膝间。
昏睡的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也明白了那一切都不是梦。
那片黑暗得令人绝望的空间，那片弥漫着死寂的桃林，那汪诡异的瘆人的潭水，和那个破水而出的自己。
是的，那是她自己。
似是沉睡了万年，在夭夭打破了瘴气屏障后，池水里钻出了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一样的脸，一样的装扮，只是她的眸子却妖异到了极致，血红得令人心惊。
“你终于来了。”好似一直在等待夭夭，只听她缓缓开口，嗓音亦是一样的，只是冰冷了些许。
若说夭夭是烂漫的桃花，那她则是妖冶的曼珠沙华。
“快一万年了…”缓缓从潭水中浮出身子，她款款走出，一步一步走向夭夭，“这一万年，你过得开心么？”
望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儿，夭夭震愣在原地，好半天后，才木然地点了点头。
伸出右手，轻轻抚上了夭夭的脸庞，她笑得凄美，“那就好。”
“一切皆是冥冥注定。你今日来到了这里，亦是命运的指引，只是从此以后，你便不能过得像如今一般自在随意了…所有的美好，都再与你没有任何干系。”伸出食指，点向夭夭的眉心，她淡淡说道。
“为什么？”心情压抑得难以呼吸，夭夭艰难问道。
嘴角轻轻勾起，她笑得很美，却笼了一层极度悲伤的气息，“因为从此以后你便要做回自己…”
话毕，只见她指尖盛起刺目的红芒，夭夭登时便被困在了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嘴唇动了动，夭夭完全无法接受如今的景象，几欲出口，话语却被生生地堵在了嗓子里，发不出丁点声音。
“一切都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你该背负的，左右也就是逃不掉的。”静静地与夭夭对视，她淡淡道。
随后只见她欺身向前，接着竟如一道幻影般融进了夭夭的身体里，片刻之后，便与夭夭彻底地重合在了一起。
“我就是你。”
一道喃喃声响起，回荡在桃林里，也回荡在夭夭的心里。
身体逐渐回复了知觉，眸子里，从茫然到张皇，再到震惊，后又缓缓地涌上了绝望，夭夭的脸上多了一种叫做悲伤的表情。
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无声滑下，夭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难过得让人心碎。
呵呵，今日竟把哭泣这门本事也学会了。
再睁开眼时，眸子是纯粹的血红，轻灵消失了一大半，清冷取代了余下的部分。
“果然，你就是我。而我，则是个半神半魔的怪物了…”抬起头，夭夭望着灰蒙蒙的天，似是在对自己言语。
恍惚中，一道白光打在身上，意识顿时混沌了下来，夭夭知道，自己要回去了。
可是，不怎么想回去呢。虽然那里有黎曜。
但正如另一个自己所说的那样，逃避终究是无用的，该背负的，左右也是躲不过的。
然而一切的觉悟就在黎曜那张温润的脸庞引入眼帘的那一刻崩溃，害怕自己在他面前落泪，夭夭慌不择路地选择逃离。
逃离得异常干脆，夭夭没有给黎曜留下只言片语，正如当年来到他身边时，也是安静地无声无息。
只是此刻再没了那时的欢愉与希冀，尤其是在发现黎曜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一瞬间，夭夭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碾碎了一般。
遥想以往最渴望的，便是有一天能让黎曜看见自己，能够让他的视线和自己的身影捆绑在一起，然而如今，夭夭倒希望彼此都不曾出现过在对方的世界里。
情这东西，一旦拿起，就再也放不下了呢。
她先动了情，又擅自撩拨起了黎曜对自己的情思，却在即将水到渠成的时刻，亲手放弃。
这一觉醒来，夭夭忽地就开窍了许多，与黎曜对视的那一刻，便看清了他对自己的心思，一点都不比自己少多少呢。
我真真是害人又害己呢，在心里自嘲了一句，夭夭缓缓抬起脸，视线已经有些模糊。
“我还当是它看错了，竟然真的是你…”一道惊叹募地响起，带着惊喜。
是北冥真君。
表情瞬时冷了下来，夭夭淡淡地扫了北冥一眼，视若无睹地挪开了视线。
“你…”
蹙着眉头，北冥对夭夭的反应很是讶异，这番气质与那日的精灵古怪差距甚大，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我不喜欢你这副样子。”望着夭夭，北冥走近了些，莹莹的月色打在纯黑的锦袍上，泛起冷冷的银辉。
幽黑的瞳仁死死地锁着夭夭，北冥的眼睛比深沉的夜色还要深邃，俊美无俦的脸庞上噙着淡淡的不满。
“你喜欢或是不喜欢，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又有和干系？”缓缓起身，夭夭垂着眸子，冷冷说道，不带一丝感情。
眉头皱得愈发紧蹙，北冥募地向前，一把抓住了夭夭的手腕。
“放手。”没有挣扎，夭夭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
“明明是一个人，怎的忽然就换了性子。”看着夭夭的水雾朦胧的眸子，北冥额语气不觉变了些许，“你哭过？”
冷冷的看了一眼北冥，夭夭并未言语，甩手挣脱了他的手掌，转身就要离去。
谁想刚走了两步，手腕却忽然一个吃痛，夭夭有些讶异地回过头，发现手腕又被北冥攥在了手里，手腕上还多了一只蓝莹莹的镯子。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了。”下巴微微扬起，带着一丝倨傲与霸道，北冥望着夭夭说道，笑得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