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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帝都着实是个乏味的地方。.

这是夭夭第二天便得出来的结论。

虽以前不时会在帝都混上几天的时光,但那时每日都是偷偷摸摸地跟在黎曜身边,需得时刻小心谨慎方才不被察看了踪迹去。

那时,玩的便是心跳,玩的便是刺激。

而如今大大方方现了身形,夭夭忽地就觉得没趣了许多,且黎曜对自己一直不温不火的,也让夭夭受了那么一滴滴的打击。

赖在睡榻上,夭夭自早上一睁眼,便摆了个海棠春睡的销魂姿势,定定地把黎曜盯看着。

然火热的视线好似打在了空气中,黎曜依旧是慢条斯理地翻看着公文,丝毫不受影响。

心底慢腾腾地升起一丝挫败感,脸上也渐渐崩持不住,夭夭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男人油盐不进,美人计什么的,还是算了,省省力气罢。

一直放电,也着实是有够累的。

起身下了塌,夭夭随意地洗漱一番,有些哀怨地在黎曜身边晃荡了一圈后,随即出了书房。

却只见夭夭前脚才走,黎曜就重重地松了口气。

须知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自然也就是人一天血气最为旺盛的时候,也不晓得夭夭是毫不知情,还是故意为之…

总之,黎曜委实是吃了一番苦头。

真是低估了那个小女人,黎曜苦笑一声,喃喃念了一通静心咒。

原本两天便可看完的公文,如今却连十之三四都没有完成,黎曜虽然有些无语,但却觉得无所谓,公文慢些也能看完,只是不知那女人还能在这里几天。

黎曜觉着可以把夭夭比作阵风,吹得他心猿意马了,她却卷起几片落红随时会销声匿迹。

夭夭自然是不知道黎曜的想法,倘若夭夭知晓了,怕是会拍着他的肩对他道,兄台你真当是多虑了,姑娘我虽身姿轻盈,但哪能跟那撩人的微风去作比较。若非得比喻的话,怕也是龙卷风,不会挠扰的你心猿意马,而是直接把你卷了去…

唉,两个活了万年的神仙,如今却懵懵懂懂,互不明白心思。

一个在书房内兀自压抑,一个则晃荡在帝都像只无头蝇。

帝都共有三重天,重重有云盾支撑着,一重是七十二殿,二重是三十六宫,三重立于帝都正中央,浮云其上,唤作凌霄宝殿,也称太清宫。

何其宏伟,何其壮阔,帝都是仙界众生的梦寐之地。

只不过其中是不包括夭夭的。

夭夭掰过手指算了一下,自己却只去了极少的几个,正巧这会儿闲的烦闷,也算是打发打发时间,夭夭便溜起了大街,见着感兴趣的宫殿还会潜进去游览一番。.

适才路过兜率宫,恰巧碰上太上老君正给小徒仙们讲道,夭夭也寻了个空地儿坐下,可还没听上几句,瞌睡便上了来。

想想平时已经从灼华那儿受了不少教,夭夭拍拍屁股,又悄悄离开。

这厢出了兜率宫,夭夭又大摇大摆地现了身形,哪想刚过了一座云桥,一阵熟悉的叮咚声又传入了耳中。

夭夭就不明白了,难不成腰上戴几枚佩玉,就能平添上些许仙气了么…

果不其然,又是昨儿见得那位小仙姑。

帝都何其大,怎么偏就爱遇上她,昨儿刚得罪了她,想来今儿也不能轻松放自己过去了。

孽缘啊。

微微垂首,夭夭实在是不想沾惹些麻烦的…毕竟,她是个黑户。

但事与愿违。

只见仙女儿翩翩然打从夭夭面前过,眼见着就要过去了,却飘飘然又停下了脚步,折返了回来。

想来这女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对个小仙婢如此执着。

“你原是在哪儿修的仙?”仙女开问道。

“奴婢生在萯山山系的青要山,原跟着山神武罗修仙,后巧遇月老,说奴婢与他有些仙缘,便认了月老作师父,来了帝都。”夭夭不急不缓,信口胡诌。

青要山极为偏远,那仙女儿哪曾去过,只隐隐乎乎听过山神武罗的名头,便点点头道:“倒是听说青要山是极适合女子居住的。”

美女出青要,这是仙界极为有名的,听得夭夭这么说,那仙女儿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频频点头。

“月老将爱徒还真是藏得有够紧的…下月帝后生辰,你可知月老作何打算?”仙女问道。

他有什么打算,我怎会晓得?夭夭老实地摇了摇头。

却见那仙女忽而一笑,亲切道:“你可会抚琴?”

摸不准她为何会问这个问题,夭夭只觉得还是低调些好,便又摇了摇头。

那仙女儿见状不免微微有些惊讶,却还不死心,又问道:“那你可会些舞蹈?”

见面前的美人儿语气竟都变得有些急迫了,夭夭不由得有些惊奇,但本着低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她又摇了摇头。

哪想那仙女儿叹了口气,却道:“会不会倒也并无关系,本宫亲自教便是…”

仙女儿自顾自地说着,夭夭却迷糊了,这是几个意思,我何时要跟着你学舞蹈了?正迷糊着,却见上空掠过一个黑影。

于是乎,夭夭纤指向空中一点,娇喝一声。

“呀,灰机!”

灰机?

灰机是什么东西?

仙女儿向来不关心凡间事,哪晓得什么灰机,云里雾里地顺着夭夭手指往上看了去。

原来是北冥真君的坐骑金翅大鹏。

仙女儿眼里晃过一丝不屑,随即别开视线,哪想一回神,眼前却没了夭夭的踪迹。

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了许多,想来自个儿被个小仙婢难堪了两次了,仙女儿顿时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拂了袖愤愤离去。

却说夭夭其实并没离开,只是站在原处捏了个隐身咒。

“罪过罪过。”见自己羞得美人儿满颊红后,夭夭方才心满意足地反方向行去,嘴里还不甚诚心地念叨了两句。

闲来晃荡着,夭夭又潜进了药仙宫。

炼药炉旁是药仙君种的大片药田,灵果瑞草玲琅满目,万载常青。

小药童们得了仙君的令,紧张兮兮地守在丹药房里和炉边,这段时日丹药遭窃了好几回,也不知是何方宵小如此的好本事,药仙君悬了重赏竟也寻不到蛛丝马迹。

这会儿药仙君干脆气得卧床不起了,曰炼药有何用,炼出来了等人家来偷?

罪魁祸首夭夭也纳闷怎么今儿没见着红光满面的药仙君,不过却更方便她乐呵呵地捡些模样好看的药果收进袋里。

这会儿她不是来偷丹药的,是来摘果子的。

春风得意地回了赤矜宫,夭夭惊喜地发现这一天的时光竟就被这么打发过去了。

回到书房,黎曜还在那儿坐着,面前的公文好似少了些,又好似一些都没少。

咂了咂嘴,摇了摇头,夭夭闲步至书桌前。

“原先怎就没发现你是一个工作狂呢,须知,一张一弛,方为文武之道也…你这一味地去紧自己,身子吃不吃得消啊?”夭夭啃着一枚果子道。

却见黎曜抬起头,怔怔地盯着自己,慢慢地把公文合了上,“我这一整日,不过才看了十张,未曾紧着自己。”

哦了一声,难怪公文没怎么少,夭夭原先还以为是文官又抱了些来呢。

眼里划过一些挣扎之色,黎曜原本是极想骂夭夭的,骂她是个没心没肺的惹事精…只要她在身边,便扰得他看不进文字,可谁想她不在身边,他是更看不进去了。

然夭夭一脸无辜地站在自己面前时,话却又噎在喉中,硬是吐不出来了。

“呵呵,劳逸结合就好。”干笑了一声,夭夭转身去了西间。

没曾留意到黎曜的欲言又止。

盘腿坐于榻边,夭夭将手伸进袋中摸索,本是想吃些桃花酥,却不想摸到了一壶酒。

忽然就来了点酒兴,夭夭掏出酒搁在矮几上,随后又摸出一只大茶碗。

“帝都的女子都爱腰上带些佩玉么?”随意问着,夭夭给自己倒起酒。

初次见着有女人用茶碗喝酒的,黎曜不由得嘴角抽了一抽,随即道:“我倒并未注意,只知道玄女宫的汐梧仙子似乎有这习惯。”

“汐梧仙子?”念叨了一句,夭夭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里遇见的那个,后觉着想也无用,便就没再说下去。

端起茶碗,如饮白水般,夭夭一口气喝了下去。

喝完抹了抹嘴,夭夭抬头看了看天窗外的月亮,撑得打了个酒嗝。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说给黎曜听,夭夭文绉绉地吟了一句。

酸意十足。

说罢,夭夭又往茶碗里倒酒,可才倒了一半,酒壶已见了底。

“再好看有甚用,竟只能盛这么几口酒…”嘟囔了一句,夭夭声音带着些许鼻音,眼底已经有些迷蒙。

甩开酒壶,夭夭端起那半碗酒,可还没送到嘴边,就见整个人摇椅晃地向睡榻的外侧倾倒过去。

眼见着人就要落地,却见黎曜身形一晃,将夭夭接在了怀里。

手里还紧紧抓着茶碗,酒水竟然丝毫未洒出来,夭夭半眯着眼,惺忪道:“你也想喝我的酒?”

“哼,不给。不肯做我夫君,为何要给你酒喝!”耍着小性,夭夭举起碗凑上嘴去。

哭笑不得,黎曜从夭夭手中夺下茶碗,一饮而尽…

先前还以为她酒量不错,毕竟豪爽的架势摆在了哪里,哪想她却是一碗醉,回想起昨日她感慨徐酒量浅,黎曜现在觉得她也深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酒的味道倒真是不错。好酒。

黎曜看着怀中张牙舞爪的小女人,感慨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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