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为什么不是你?

可是,就算他愿意带她走,她还愿意对他伸出手吗?

曼殊和徐锦程的婚礼盛大而隆重,原本元宏是伴郎,但是苏三顾及莫瑜的感受,临时决定把人鸦成洋介。

换伴郎服的时候洋介老大不习惯,苏三很自然帮他整理衣服,两个人挨得很近,她身上的馨香像小虫子一样钻进他的鼻息,让他心里痒痒的。

第一次在东京见到她,是苏天明带她去看望病重的宫本。父女俩穿了和服,她站在樱花树下,瘦削的身子随时有可能被风吹去,却又柔美得宛若花仙子。

还记得她小脸通红叫他哥哥的样子,还记得父亲离世时她哭得泪眼滂沱的样子。

他记得她的一切一切,此刻很想问她一句:你跟周漾不可能了,你愿意嫁给我,让我来照顾你一辈子吗?

也许是他的呼吸有些不对,苏三脸红起来,却还是坚持帮他系领结。

可是他太高了,她想踮起脚尖,他则想弯腰让她别那么吃力。

两个人都想成全对方,结果,洋介的唇碰在了苏三的鼻子上。

就在苏三脸红着不敢看洋介想要逃跑的时候,门外响起曼殊的声音:“吉时快到了,好了没有?”

苏三沙哑着答应了一声:“哦,来了。”

洋介笑了笑,怕苏三再脸红下去等下会耽误曼殊的婚礼,就接过领结自己来。

他没有做过伴郎,一直以来也排斥这样的应酬,可是跟苏三在一起,自己是开心的,是心甘情愿的。

看他站在镜子面前系领结,苏三内心一阵一阵的忧伤。她知道忧伤于事无补,以前她想报仇,却又没有能力只能依赖别人。

以前当地流传过周家害得苏家家破人亡,那时候她要是报仇,是天经地义。

可是现在呢,她是周文籍的女儿是周漾的妹妹,再报仇的话就是六亲不认。

苏三恨自己,每一次只能依靠男人,以前是元宏,现在是洋介。

她每天自我催眠无数遍自己跟周漾是兄妹要放下过去,可是她能忍住不去找他不看他,可是忍不住想他。

她已经利用过一次元宏,这一次不能再利用洋介。

洋介看苏三发呆,知道她又想起了周漾,他没办法控制她的感情,只恨自己没有让她失忆的魔力。

她的头发已经及肩,温顺地披在肩膀上,她穿了白色的小礼服,勾勒出她好看的身材。

情不自禁伸出手,帮她把头发全部顺到后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水晶发卡,帮她别起来。

大约是觉得这样不好看,又解开来,后退一步仔细端详她。

苏三觉得不好意思,他的眼神太过于直白,她招架不住。

他说了一句什么,扯过她挨近自己,帮她把刘海别起来。

她就听见了他的心跳,就想起当年定亲的事情,想起自己再也不能跟周漾在一起,想起以后只能相忘于江湖,想起了很多很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觉得洋介身上的味道莫名让她心安,于是她鬼使神差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嗅了嗅问:“洋介,我问你哦,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啊?”

她这等于是明知故问,不过女人总是八卦,总想一探究竟。

洋介轻轻抱住她,叹口气,拿她没办法似的:“为了遇见你啊。”

她咯咯笑起来:“那我再问你哦,要是有一天,全世界都抛弃我了,你愿意娶我吗?”

他又是一笑:“愿意。”

她叹口气:“有时候真是恨自己,想要依靠自己,最后还是只能依仗别人。”

“我愿意做你的依仗,永远。”

婚礼进行的时候,不止新郎新娘郎才女貌,连伴郎伴娘也是一样,尤其是苏三头上的水晶发卡,把她衬得温婉迷人。

元宏和莫瑜坐在人群中,看着洋介亲热地帮苏三顺头发擦汗,亲密得如同热恋中的男女。

他们那么般配,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要是苏三先遇上的是洋介,她跟他,一定比跟周漾还要般配。

他们那么和谐,光芒万丈,好像他们才是新郎新娘。

元宏觉得苏三跟他在一起是压抑的,她对他没有爱,却还要装作恩爱的样子,如今她跟洋介在一起,那么无拘无束,连笑容都是灿烂无比的。

莫瑜顺着元宏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站在新郎新娘背后的洋介蹲下身帮苏三脱高跟鞋。

苏三的手很自然放在洋介的头上,笑嘻嘻任由他帮她脱鞋子。

“他们还真是般配呢,洋介的风采,丝毫不输于周漾。”

元宏握紧莫瑜的手,点点头:“是啊,他是我见过最有风度的君子,总是给人春风化雨的感觉。”

“对了,等小爱的事情尘埃落定,我们带着他回美国去吧。这也是苏三的愿望。”

元宏本来想拒绝,可是听见最后一句,目光闪了闪,最后点点头算是答应。

交换戒指的环节一过,本来可以暂时休息一下,可是徐锦程学校那些年轻未婚的同事起哄,说是从未见过如此郎才女貌的伴郎伴娘,要他们亲一个。

曼殊本来就像撮合苏三和洋介,也跟着起哄,霎时间酒店里全是亲一个的声音。

苏三也不害羞不避讳,好朋友结婚,她牺牲牺牲也是可以的。

她踮起脚尖,正好洋介也微微弯腰,于是天作之合吻在一起。

有人又喊:“不过瘾,舌吻,舌吻。”

曼殊唯恐天下不乱,像个指挥家一样甩着手势,于是不绝于耳的声音响彻整个酒店:“舌吻,舌吻……”

洋介有些不自在,他觉得自己这是在乘人之危。虽然苏三跟周漾是兄妹不可能再在一起,但是在她彻底忘记周漾之前,自己是不愿意这样的。

因为在他看来,没有爱情的亲吻,就是对爱情的亵渎。

他不愿意亵渎自己对苏三的爱。

可是还没容他拒绝,苏三已经主动贴上来咬住了他的唇。

他讶然张大嘴巴,结果她的舌头像小蛇一样钻进来,咬住了他的舌头。

刚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只是浅尝辄止,这一次洋介真真切切品尝到了她的甜美。

一旦拥有,就再也不想松开。

两个人像是在比赛,于是围观的人又起了闹心,让新郎新娘这一对和苏三他们那一对比赛舌吻的时间,输的人要趴在地上学狗叫。

苏三这才想起来,昨天偶尔听曼殊提过,现在的婚礼,大家闹的都是伴郎伴娘。

曼殊和徐锦程不甘落后,也加入了舌吻的阵营,吻得如胶似漆。

洋介知道再闹下去不好,于是推了推苏三,可是她铁了心要赢,索性咬住了他的舌头不松开。

看她这样,他只好依她。

可是说了都没人相信,他没有多少接吻经验,更别说这样的长时间的舌吻。

有人算着时间,苏三快要喘不过气来,只好抬脚踹在曼殊小腿上。

穿了婚纱的曼殊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倒在地上,徐锦程吓得赶忙扶住她。

苏三的唇突然离开的时候,一种空虚袭上心头,洋介看她小鸟依人一般靠在他怀里,掩嘴而笑要新郎新娘趴在地上学狗叫。

婚礼现场满是欢乐,徐锦程和曼殊玩得起输得起,果真趴在地上学狗叫。

晚宴的时候新郎新娘挨桌挨桌敬酒,徐锦程把苏三拽到一边,求爹爹告奶奶,曼殊怀孕不能喝酒,希望苏三帮曼殊挡酒。

好朋友怀孕了苏三当然高兴啊,满口答应下来。

可是别的客人好应付,到了徐锦程那些同事的时候,问题有些棘手。

他们倒是同意苏三替曼殊喝酒,但是非得要苏三挨个挨个敬酒,还得每个人敬三杯,否则就要不依不饶。

喝酒苏三倒是不怕,结婚图的就是喜庆,于是爽快答应了。

可是才喝了几杯就头晕得不行,最后是洋介出手,抢过她的酒杯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那些人本来还想刁难,可是看见气质不凡眼神凌厉的洋介,也只好同意由洋介代替。

那一晚洋介喝了多少酒苏三已经记不清了,他是那种酒量好还话少的人,惹得那些同事纷纷竖大拇指。

敬酒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最后一桌的菜已经热了两次,洋介走路有些踉跄,却还是坚持要搂住苏三。

两家的父母早已等候多时,这时候客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立场,元宏牵着莫瑜过来告别。

看他们这么亲密苏三自然高兴,拍了拍元宏的肩膀,叮嘱他好好照顾莫瑜。

他点点头,悄悄告诉她,周漾已经派人把小爱送回去了,他跟莫瑜得回去看看孩子。

苏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目送他们走远,赶忙坐下来照顾洋介。

还没开始吃饭呢,徐锦程那些没正行的同事已经撺掇了曼殊的同事前来询问闹洞房的事情。

都是些年轻未婚的热血青年,再说习俗就是越闹越红火,再说徐锦程早已准备了酒店最大的那间KTV供这些人闹腾。只不过他提出来一条,曼殊怀孕了,得悠着点。

其中一个看了看苏三,嘻嘻哈哈抓了钥匙走了。

洋介靠在苏三身上,好像是睡着了。

曼殊看见这一幕就低声问:“反正你跟周漾不可能了,干脆跟了这日本男人吧,他可不比周漾差。听说为了你这么多年都没找女人,真是君子。”

苏三就笑:“我才跟元宏分开,你就让我跟洋介在一起。那我成什么了,水性杨花?”

曼殊撇撇嘴:“反正我可提醒你,不要到了最后人财两空。”

服务员送醒酒汤来,苏三推醒洋介,把碗递到他面前,想了想怕他端不稳,只好舀起一勺喂他。

“我自己来……”

她自然是不愿意:“来什么,你都醉成什么样了,我喂你。”

看他还是不清醒,苏三就跟曼殊商量他们两个不去闹洞房了,免得不好照顾洋介。

可是曼殊死活不同意,什么好朋友同进退,什么我怀孕了你不高兴吗,什么我儿子将来还要认你做干妈,什么你不去我的婚礼就是不完整的,诸多借口理由,就是由不得苏三不去。

其实所谓闹洞房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意义,就是一群人在KTV唱唱歌玩玩游戏,结束了各回各家。

看得出来徐锦程那些同事是卯足了劲要好好闹一番,各种稀奇古怪的游戏全都派上用场。曼殊两口子被整得满头大汗,却也开心。

洋介安静坐在角落里,苏三端着一杯茶过去递给他,不由得有些心疼。

曼殊看他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让苏三带他去隔壁房间休息。

苏三没意识到这是好朋友挖的一个陷阱,直到门被反锁她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曼殊的声音透着一股子邪气:“三儿,幸福靠自己把握,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苏三叹口气,什么好朋友,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洋介躺在床上,大约是觉得热,起身说要去洗澡。

走到浴室门口他的外套和衬衣已经丢在了地上,只有倒三角的好身材在门口一闪而过。

哗啦啦的流水声里,他又唱那一首《樱花》,苏三很怕他摔跤,只好去敲门。

横竖今晚是出不去了,他是为了曼殊才喝醉的,自己应该照顾他。

敲了半天都没人答应,她只好推开门。

氤氲着雾气的浴室里,她什么都来不及看见,就脚下一滑,摔倒在他怀里。

有那么一个瞬间,苏三脑海里闪过一种念头,洋介愿意娶她,她就跟着他去日本,从此跟周漾恩断情绝。

她不是没有想过的,可是脑海里还有另外一个声音提醒着自己:他是好男人,不能利用他,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元宏。

洋介扯了浴巾裹住自己,关了水龙头问:“摔到哪里了,疼不疼?我看看……”

苏三挣脱开,躲闪着他的目光:“没事没事,我出去了。”

不敢再停留,赶忙跑了出来,心跳乱的好像刚跑完马拉松。

洋介在浴缸边缘坐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才从浴室出来。苏三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今晚她小酌了几杯,是应该好好睡一觉的。

感觉自己靠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苏三把脸贴在他胸口,沙哑着声音问:“洋介,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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