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原来如此

邵天昌微微一愣,觉得自己和逍遥王妃讨论这些问题有些不尴不尬,这样的内宅琐事不应该是妇人们之间的话题么?怎的逍遥王妃和自己说起来了?

但既然秦韵问了他也不好不回答,只得笑了笑道:“拙荆是北方人,还是下官在北地做县令的时候成的亲,岳家姓宋,是当地的乡绅。拙荆自幼没见过什么世面,待人接物什么的若有错处,还请王妃担待一二。”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夫人在哪里出了什么纰漏,所以秦韵才会问及。

秦韵摇了摇头,微笑道:“没有,我倒觉得尊夫人温柔敦厚十分可亲,虽然不大爱说话,但也看得出来十分稳重体贴。”

邵天昌看秦韵的架势是要跟自己长谈,可是自己手边还是一团乱麻呢,真的坐不下去,因此胡乱应付了几句便要起身告辞。

秦韵却含笑挽留:“邵大人不必着急,天大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不知道尊夫人每日在家中都做些什么呢?”

邵天昌更加疑惑,怎么的逍遥王妃对自己的夫人这么感兴趣?“拙荆只是个普通的内宅妇人,只知道相夫教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忙的也不过是内宅里的琐事。请问王妃,”他试探着问道,“您之前见过拙荆?”怎的对她这么感兴趣呢?

秦韵摇了摇头:“不,若不是那日邵大人请尊夫人作陪,我想我未必有机会认识尊夫人。有件事没来得及和邵大人打招呼,还请不要见怪。”

邵天昌越发摸不着头脑,忙问:“不知王妃所指何事?”

秦韵把手一拍,高声道:“请邵夫人。”

门外的暗卫应声把邵天昌的夫人宋氏推了进来。

邵天昌立刻站了起来,脸上不由自主便带了几分怒容。

宋氏披发跣足,衣衫不整,身上还捆着几道绳子,模样十分狼狈。

邵天昌强自压抑了心头的怒气,转头对秦韵道:“王妃这是何意?”走上几步便欲替夫人解开束缚。

宋氏身后的暗卫踏上一步,把夫妻两个隔开。

邵天昌转脸问秦韵,口气极为生硬:“不知道拙荆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王妃这样对待拙荆?”

秦韵慢慢抿了一口茶,淡淡笑道:“这件事还请邵大人亲自去问尊夫人。”

宋氏虽然全身狼狈不堪,但脸上却带着邵天昌从未见过的冷意,直勾勾盯着秦韵,冷冷说道:“我行事这般小心,你是如何发现的?”

邵天昌愕然。

秦韵微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被人发现的准备。”

宋氏冷哼一声,“你也只是侥幸而已!”

秦韵面色不变,淡淡说道:“若是单凭侥幸,我能走到今天,那么只能说我的运气太好了!”

邵天昌彻底傻了,“你……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秦韵微笑着摇了摇头:“邵大人,不知你对尊夫人有几分了解?”

邵天昌一呆,他和宋氏结缡数年,一直相敬如宾,虽然说不上有多恩爱,但是夫妻感情也算是不错了,他每日忙于公务,宋氏又是在乡下长大的女子,因此两个人之间基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除了能够就子女教育问题说上几句,大多时候都是相对无言。

所以若说对自己夫人的了解,邵天昌还真的说不上来。

见他迟疑,秦韵慢慢说道:“其实尊夫人本来便不姓宋,也不是北地直郡人士,直郡的宋乡绅也不是她的父亲。”

“什……什么?”邵天昌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

秦韵颇有点惋惜的看了他一眼,虽然邵天昌是个好官,但是这家务事还真的是处理的一团糟:“这位夫人是你的续弦吧?”

邵天昌傻傻的点头:“下官第一个妻子水土不服死在了直郡任上,下官鳏居了两年,因为下官一人又要照顾儿子,又要处理公务,未免难以分身,所以后来有媒人上门提亲,说的又是本地的名人之女,所以下官便允了。”

他看了宋氏一眼,眼眸中颇有些不舍之意:“宋氏过门之后照料原配的孩子便如同自己亲生的一般,处理内宅之事又十分尽心,所以下官对她也十分满意。虽然成亲数年,她都无所出,可是下官已经有了儿子便也不以为意了。”

“无所出……”秦韵轻轻说道,“无所出才无所牵挂,等到走的时候才会清爽干净。”

“您……”邵天昌觉得自己这两榜进士的脑袋都不够用了,“您到底想说什么?宋氏到底做了什么事?”他看着宋氏脸上完全陌生的表情和狠戾,只觉得和素日里温婉平和的妻子判若两人,方才质问秦云的底气也便荡然无存。

秦韵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望着宋氏,说道:“你要不要亲口说出来?”

宋氏转脸看着邵天昌,冷冷的道:“邵大人,你知道这几年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生下孩子么?”

邵天昌傻傻摇头。

宋氏冷嗤一声,带着满脸的鄙夷道:“你连每晚和你同床共枕的女子是谁都不清楚,可见是个糊涂官!”

“你……你说什么?”这一连串的打击简直令邵天昌糊涂了。

“我说,”宋氏撇着嘴道,“我说没晚跟你一起睡觉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我!从嫁给你到如今,本姑娘还是个黄花处子,你说,我又如何能够替你诞育儿女?”

“啊?”邵天昌长大的嘴里几乎能塞进一个大号鸭蛋了,“这……这怎么可能!”他自己的房中之事自己还不清楚?分明……跟自己多年夫妻的分明就是眼前这个女子啊!

宋氏毫无笑意的笑了几声:“真是个蠢蛋!”不过是找了个和自己身形外貌有几分相像的替身去陪他睡觉罢了,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被发现。

秦韵摆了摆手,暗卫便把宋氏推了下去。

邵天昌如遇雷击,呆呆傻傻站在那里,根本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

秦韵叹了口气,再次一拍手,门外便跑进一个小男孩儿,张着双臂扑过来抱住了邵天昌的双腿,大声哭道:“爹爹"儿好害怕!”

这孩子已经七八岁年纪,早已懂事了。

邵天昌打了个激灵,忙蹲身下去抱着儿子,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孩子抽抽噎噎地道:“母亲要把我推进井里淹死,这时候来了一个会飞的姐姐,把我救了,然后带着我和母亲来了这里。爹,”孩子满腹委屈地道,“你平日里总教育我要尊敬母亲,不能违逆母亲,您可知道,母亲只在人前对我好,单独剩了我们两个的时候,对我一点都不好,有时候还会打我……爹……爹……您每日都忙着办公,什么时候能陪陪我?什么时候能发现母亲其实对我一点都不好?”

邵天昌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不由得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儿子。他和原配感情十分要好,否则也不会在嫡妻去世后两年都没有续娶。这个儿子他更是向来视若掌珠,正因为宋氏表现的十分贤良淑德,他才在婚后两个月把儿子放心地交给了她。

“孩子……”邵天昌也忍不住抹了一把辛酸泪,“幸好你没事,否则爹以后怎么在底下见你娘!”这一次,他指的便是自己的原配嫡妻。

秦韵命人把邵小公子带下去妥善安置,这才对邵天昌道:“邵大人是受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蒙蔽了。想必你也知道,以前北地是北辰王南宫宇的封地,虽然他一直没有就藩,可是这封地的一切还是牢牢掌控在手中的。

“后来朝野动荡,他做了一系列的安排,其中之一便是把自己的人安插进朝廷,要让自己的人控制了所有的朝廷官员。

“直郡虽然地域并不甚广博,但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贯通南北的咽喉要道。身为直郡的父母官,邵大人也是南宫宇的目标。可是邵大人为人耿直,忧国忧民,不是金银能够收买的,所以便采用了这样的办法,虽然没有直接控制了邵大人,但是邵大人的后院有了这么一个人,邵大人的一举一动便都逃脱不了有心人的眼睛了。

“这么说,邵大人能明白么?”

邵天昌苦笑:“他……他还真的看得起我!”他指的是南宫宇,虽然南宫宇如今已经成了南明的头号通缉要犯,可毕竟和当今皇上乃是亲兄弟,他还不敢直呼其名。

秦韵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南宫宇眼中,只有那个宝座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手足之情,什么对错善恶,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虽然后来他被赶下台,疲于奔命,可是仍旧没有一日不是想着重回京城再掌江山的,所以当初埋下的一步步暗棋,这个时候才开始派上用场。”

话说到了这份上,邵天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妃是说,最近发下去的药材之所以出了问题,是因为宋氏动了手脚?”

秦韵轻轻点头。

邵天昌怒意隐隐:“她这是受了北辰王的指派?”

秦韵微微一笑:“否则,为什么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隐忍,却突然这个时候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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