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嫁我可好

等九连环和玉玲珑追到院子里,那人已经抱着云歌上了墙头,玉玲珑的暗器连人家的衣服边都没沾到。

九连环和玉玲珑同时大怒,玉玲珑更是怒喝道:“不怕死的就别跑!”

那人立在墙头,回首冲她们龇牙一笑:“都退下!”

二女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来的是南宫彻。对视一眼,悄无声息退了回去。主子身边自然有别的暗卫,不用自己操心。

云歌却极为恼火:“你这是做什么?放我下来!”青天白日的,这南宫彻行事也太鲁莽了!而且两世为人,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轻薄过!

南宫彻一挑眉:“你确定让我此刻放你下来?”目光中带了几分促狭,唇畔有一抹顽皮的笑意。

云歌转头一看,自己离地将近两丈,就这么摔下去,虽然不会死,却也难免断手断脚,暗恨自己没事找事,干什么把院墙修得这样高!

南明律法规定,民间院墙最高不能超过两丈,她的院墙不多不少正好一丈九。

南宫彻得意一笑,手臂一拢,将她抱得更紧,飘身落下,敲骑在停在墙外的马上。

紧了紧披风,将云歌严严实实裹在怀内,这才一抖丝缰纵马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云歌问道,可是一张口,话语便被吹散在冷风里,反而灌了一肚子冷气。心中更是不快。

南宫彻低下头来,将唇凑在她耳边,含笑道:“你在说什么?”离得近了便能更加清晰地闻到云歌身上独有的那种幽香,令人沉醉。

饱满而润泽的唇似有意似无意扫过她敏感的耳垂,云歌的脸“唰”的红了,心中恨极,曲肘往后狠狠撞去。

南宫彻“哎哟”一声把她的手肘握在掌心,嘻嘻笑道:“你不安生一点,落下马去可不是好耍的!”

云歌恼火地发现,他纵马的速度飞快,分明是没安好心。可是她又怎能就这样受人钳制?

因她穿着裙子,是侧坐在马背上的,咬牙片刻,用力掰开南宫彻搂在自己身前的一只手,纵身便往下跳去。

南宫彻大吃一惊,来不及勒马,双脚点镫窜了出去,再次把云歌抱在怀中,伸手护住她头脸,就地打了十几个滚,才停了下来,双手撑在地上,沉沉瞪着云歌:“你不要命了!”

若是他反应慢一点,此刻云歌肯定已经摔得面目全非,腿断胳膊折了。

云歌连摔带滚,没晕过去就是好的,脑子里乱哄哄似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吵架,南宫彻连问了三遍她才听清,只是此时她仰面倒早地上,南宫彻双手撑在她身侧,两个人的身子几乎交叠在一起,这姿势……甚是尴尬。

她想要起身,南宫彻干脆把一条腿压在她腿上,这么一来,姿势更加尴尬,若非冰天雪地,两人都穿得极厚,难免会有另一层暧昧的尴尬。

云歌理直气壮回瞪着南宫彻:“你记住了,我云歌,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人!”

南宫彻屈肘支在地上,以手托腮,另一只手却还撑在云歌另一侧,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你说,你这么丑,为什么还这样吸引我?”

根本就无视了云歌的话。

云歌为之气结。

南宫彻搔了搔自己滑嫩的脸蛋儿,蹙眉叹息:“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是好相貌的?唉,也罢了,你虽然丑,眼睛却亮得很。”

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女孩子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特质,吸引着他,让他不愿远离。

云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见过自恋的,可是自恋到他这般地步的还真是少见。

“放我起来!”她继续瞪着他。

“唉!”南宫彻复又叹了口气,撑在云歌身侧的手挑起她一缕长发,“这头发倒真真不赖!我说,你年纪虽小,到底还是个女人,便不能温柔些?不是说温柔能使‘百炼钢化绕指柔’么?你怎么不试试?”

云歌把头扭向一边,不理他。她已经发现了,这个人的思维根本就不正常,完全不能以常理去揣度他的意图。

“你这人虽然一点都不温柔,”南宫彻继续自说自话,“可是对我却也真的好,若非你点醒了我,只怕我如今还被蒙在鼓里,死到临头还把他当做最值得信赖的人……”他的语气中带了无尽的伤感,在他这十几年的生命中,三哥,是为数不多的温暖。

正是因为面前这女子,他才知道,那所谓的温暖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痴想,不知不觉间,便想把自己的过往讲给她听。

“母妃去得早,父皇永远是遥不可及的,即使他对着我笑,也像是隔了看不清的一层什么东西,对我而言,皇宫,冰冷而充满了杀戮……”

云歌的心不禁一软,这个人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啊!

“你不知道,他护了我多少次,救了我多少回,所以这么些年来,只要我能替他做的,我都去做,哪怕背上骂名,哪怕树敌无数……”南宫彻笑容苦涩,“我只是贪恋那份温暖。若不是有这份贪念在,只怕我早就被他们逼疯了。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某些做法,可是我又逼着自己给他找一千个一万个不得已的苦衷……说到底,还是我太傻,自己送上门去让人家愚弄。”

云歌的心更软了,想要转过头来安慰几句,却一时拉不下面子。

“喂,丑丫头,”南宫彻扳过她的脸,忽然认真地道,“你嫁了我吧!”

云歌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口气被卡在喉咙里,呛咳起来,不多时脸颊便涨得通红。

南宫彻忙伸手替她拍抚胸口,手落上去,虽然隔着数重衣服,虽然云歌这副身子年纪尚幼,但仍能感觉到掌心下微微的隆起,他立刻触电般缩回手,然而手心里似乎却残存了一种温软细腻芬芳的触感,使得他两颊火烧一般热起来。

胸腔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胀鼓鼓想要喷薄而出,耳边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唯独剩下令他脸红耳热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

云歌却没有什么感觉,仍旧在咳嗽。她实在没想到,南宫彻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猝不及防之下,还真的被吓到了。

见她咳得越来越利害,南宫彻慌了,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做,实在不敢再次把手放到她胸前去了,因此真正手足无措起来。

好容易云歌才缓过一口气,腮边红晕未去,更因明亮漆黑的瞳眸里蕴了薄薄一层水光,凭增潋滟之态,易容后平凡的容貌也因此光华夺目。

“真美……”南宫彻看呆了。他见过的美人无数,想向他投怀送抱的更是数不胜数,对那些女人他只是觉得厌烦,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污了自己的眼睛,因此,实在不知道世上竟还有这样美丽的眼睛,漆黑如深潭,却又仿佛清可见底。

云歌趁他走神,奋力一推,将他推到一旁,自己爬起来站起,理了理鬓发衣衫,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冰天雪地,在地上躺了这么久,她都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

“喂!”南宫彻一跃而起,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再次诚恳地道,“我不是开玩笑,你认真考虑一下,嫁我可好?”

云歌拂开他的手,先前因为他自述身世而起的那些怜悯之心荡然无存,冷冷地道:“不好!”

“为什么?”南宫彻往前一步,将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云歌挣脱不开,只得转过身来,平心静气地道:“你不是开玩笑,我也不是。你也看到了,我把青城搞得如同末世来临,为的却是我自己的利益,说白了为的就是赚钱,我的血是冷的,只有为了赚钱才会热起来,我便是这样的奸商。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更何况我这个会被人人唾弃的奸商。

“这个世道,男子可以征战沙场,可以封侯拜相,可以游历山川。但女子呢,只能困于深闺,忙碌琐事,在家听候父兄教诲,出嫁侍奉公婆、相夫教子,贤惠些的还要管着替夫君寻觅爱宠,”说到这里,她唇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既不能目不识丁,也不能才华横溢,否则便容易招惹是非。

“至于说抛头露面,更加为人不齿。可我呢,非但抛头露面,而且还要做一个奸商。我这样的女子,必是人人避之不及的。”

“而你,是尊贵的皇子。”

天地也因这一番话静了下来。

重生以来,大石般压在云歌心头的执念便是报*找袁士昭问个究竟,然后找到自己的一双儿女,想办法给他们自己能给的所有补偿。她从未想过再与任何男子有感情上的纠葛。

南宫彻抿紧了唇,面色是不正常的苍白,似乎流尽了全身的血。一张俊脸像是要透明,肌肤下的细小的血管也因此变得清晰可见。万籁俱寂中,令人心悸的滴答声响越发清晰。

云歌目光微微下移,脸色大变,原来方才一番使力,南宫彻受伤的手臂伤口迸裂,鲜血顺着手指一滴滴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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