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诡谲阴谋视不闻

“娘娘,臣该死,可纵使臣有天大的胆量,也断不敢犯下这弥天大罪,还请娘娘开恩,饶恕了微臣吧!”

何太医的一番说辞不无道理,他只是小小的医官,如何有胆量敢暗害龙胎?怕的就是指使他做这事的人,至少在宫里的位阶不低,而仅靠他一人的证言,恐难将其问审定罪。

如此想着,我倒是沉默半响,这才又继续道:“何太医,就算是本宫相信你这话,可太后与皇上又如何信的?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胆敢在惠嫔的药里动手脚?”

人一旦被拿住了软肋,就会像泄了气的球般变得一蹶不振,何章又如何不是这样,着了他人之道,也只能沦为弃子,打从一开始便已然遭到了抛弃:“是,微臣不敢有半点隐瞒,在惠嫔娘娘的药里动手脚一事,乃是受翁美人和皇后娘娘的指使。”

何章心中明白这话一挑明,他绝无再生的机会,只得深埋着头,不敢继续言语,后宫之中向来就是如此,今日是你站在高处,受尽千番荣耀与尊宠,可架不住明日便得摔下高台,落得粉身碎骨的结局。

然而,他终究是没能算到一点,那就是惠嫔流产之事,于有的人是喜,是造化,但于眼前之人,不过是平静生活中的一丝波澜,虽能搅动湖面,却无法深入湖底。

看着俯首不语的何章,我微闭双眼,心中已有算计,毕竟这事无外乎就是后宫几位妃嫔干的,至于究竟是谁,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别人相信是谁的干:“何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娘娘,微臣断然不敢欺瞒娘娘,那日,微臣在御医署为惠嫔娘娘熬制安胎药,翁美人突然驾临御医署,微臣即率众迎候,不多时翁美人便遣退左右与御医署一干人等,只留下微臣和她,然后才说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传旨,微臣这才犯下死罪,请娘娘明鉴。”

何章说的那可谓振振有词,一旁的晓蝶奋笔直书,将他所言悉数记下,闻之这等狠事不免蹙起了眉头。

“哼,本宫谅你也不敢撒谎,不过,本宫不会要你的命,但御医署你断是无法再待下去了,也罢,从即日起,你便离开皇宫吧!”我沉吟片刻,接过晓蝶润色好的证词,这才看着何章开了口。

倒是那何章,许是没料到事情还能如此峰回路转,他半仰着头,竟有些发愣,晓蝶见着是越发脸色难看,就要上前说道,但被香馥给拦下来:“何太医,还不快谢过娘娘不杀之恩。”

“是,多谢娘娘不杀之恩,臣定会谨记娘娘吩咐。”正所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何章被香馥一声呼喝,顿时清醒过来,急急忙忙谢过恩典,背着药箱随宫人而去。

待到延禧宫真的静下来之后,晓蝶憋了许久的话才说了出来:“娘娘,你为何要放走那何章,此事若没有人证在,娘娘的清白何时方可证明?”

其实,晓蝶这话还真没错,毕竟人更相信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尤其是皇宫之中,遇到什么陷害诬赖,往往人证是关键所在,但在此事上,或许没有人证效果反而更佳。

只是这其中缘由,此时我还真不好与晓蝶说明,只能是打着哈哈,让她莫要担心:“有时宁可相信臆想,也好过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这件事情本宫自有论断,你二人断不可向外界透露丝毫,就连皇上也说不得。”

见我此般说辞,晓蝶更是糊涂,一张小脸皱得稀里糊涂,想说些什么,可却被香馥拉着,愣是给生生憋了回去,只得绞尽脑汁在旁边瞎想,自然,我也是顾不得她了,又给香馥安排了新的任务。

这之后的几日,宫中倒也过得清闲,慕容辰逸要与群臣共乐,姜雅兰忙着后宫的赏赐,太后娘娘则要为胎死腹中的皇孙祈福,算下来也就数我最是逍遥自在。

各宫的娘娘妃子一一来拜见后,我称病概不见客,继而在延禧宫里办起了小年宴,每日里让那些宫人随意玩耍,自个躲在屋里或是修剪修剪花枝,或是研制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总之是难得到外边走动。

这日,我本正在与香馥说话,晓蝶急匆匆跑了进来:“娘娘,成了,成了。”

“什么成了?晓蝶,你在说什么?”我被她说得一头雾水,不明就里的看向香馥,哪知香馥也是糊里糊涂,朝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哎呀,娘娘,你忘了,上次你让晓蝶去查司花局的存档,晓蝶查到了,年前霞云殿曾要过一盆墨兰,可司花局以墨兰数量有限为由,送了一盆寒兰过去,但霞云殿出事那日,霞云殿内却并没有寒兰,而是墨兰。”

一听完晓蝶说的这些,霎时间,我便想通了这当中的关联,好一招阴狠毒辣的诬陷之术,如非我恰巧撞上,此刻就算是有一百张嘴,只怕也是说不清了。

姜雅兰啊姜雅兰,看来为了扳倒我,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不过既然你要弃车保帅,那我就不客气了:“晓蝶,这次辛苦你了,香馥你去请太后娘娘和皇上,我们去霞云殿查明事情原委。”

“是,娘娘,香馥这就去办。”

到了这当头,纵是我也忍不住有些雀跃,许久没能如此令人振奋的了,姜雅兰,落子无悔,这局棋还指不定是谁赢谁输呢?

霞云殿自那日事发后,一直是低迷不已,惠嫔也更是面无血色,即便她日日进步,时时吃着燕窝鱼翅,可愣是不见半点好转,都快瘦得不识人形了,见着我进去,还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妾身给宸皇贵妃娘娘叩首了。”

说实话,看到如今的惠嫔,没人会不同情她,可要说到心疼,却没有人会对她有半分的心疼,毕竟这种事情得要看她自个能否想通,要是想不通了,再多人心疼她也没有丝毫变化。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