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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涸辙之鲋(完)

在太平洋波澜不惊的月份,到处是令人厌倦的蓝白相间。.海鸥在这里盘旋,如同秃鹫环绕着腐肉;航船从这里经过,好像血液流淌中的白细胞。有些事情我说不清楚--我在一万米高空向下眺望,此情此景,不能让我有丝毫快慰,如同甲醛加进了啤酒,好似猪肉里注进去的水。我突然对这个国家的发展有了一种莫名的“憎恨”——中国版“马歇尔计划”出炉。2009年7月,中国政协委员、国家税务总局原副局长许善达在应对当前出口颓势会议上提出了“和谐世界计划”或“共享发展计划”,希望通过推动中国企业“走出去”来消化国内的过剩产能,同时推动人民币国际化。

官方表述为:向亚洲、非洲、拉丁美洲等发展中国家宣布中国愿意向友好国家提供国家贷款用于借款国的基础设施建设。渠道可借助现有的中非合作论坛、上海合作组织、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等。

直白来说,就是在欧美因金融危机而受创的背景下,主动输出中国过剩的大量基建产能,去投资那些急待完善基建又缺乏资金的新兴经济体。

我为什么要憎恨呢?雕牌科技赴港上市失败后转而谋求纳斯达克上市,跻身全球十大互联网公司之列,市值达千亿美金。雕牌科技还获得了由盖茨出资研发的新型安全套在亚洲区的代理权,同时因在全球艾滋病防治工作中的突出贡献受到世界卫生组织嘉奖,风头一时无两。

然而好景不长。在随后新一轮的互联网泡沫中,同样出于为占有市场份额而容忍企业的长期亏损,投资者甚至散户都寄希望于这些风头正劲的公司能给他们带来高额回报,毫无理性的投资,购买股票,丝毫不理会这个企业的技术落后、管理混乱、内幕交易和巨额行贿。“股价的飙升和买家炒作的结合,以及风险投资的广泛利用,创造了一个温床,使得这些企业摒弃了标准的商业模式,突破了传统模式的底线,转而关注于如何增加市场份额。——(摘自搜狗百科‘互联网泡沫’)”,直到崩盘。

伴随着不断从纽约的摩登大楼上跳下来的亿万富豪,我被派往美国游说投资者,试图在虚假的财报上建立坚实的投资者信心。.我带着一心向死的心情登机,想象着一下飞机就被愤怒的股民把我像北京烤鸭一样撕成碎片。

你问那天的事?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说说吧。

我回到家里邀请马德彪的狗欣赏我藏在书架后面的密室——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莫沫去我书房的原因。墙上是照片,便利贴,用记号笔画上的关系线。桌子上是一台thinkpad和惠普打愈,绿色灯罩的台灯,派克钢笔,还有我的警徽。我转过电脑,是公安部专案组的负责同志。

他们看到自己在警察局内部刊物上经常见到的面孔不禁错愕。半晌才想起来敬礼。

“你们戴罪立功的时候到了。”这位负责同志说,“沙吉同志,证据找到了吗?”

“马上传送。”我将录音笔接到电脑上,“请组织放心。”

我看了看你那几张脸,说

“你们是跟我抓人还是抓我?”

然后我在市政大厅抓了三个人——市长没事。他们一个在马桶上,一个在电梯里,一个在自首的路上。然后我们在去机场的高速上截停了雪莱的座驾。最后回到监狱将上上下下收了马德彪钱的人全都拷了起来——其实也没几个人,就直接负责看押马德彪的两个狱警和监狱长——我嘴里的那些“狗”其实很委屈,他们只是奉命办事。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事实是,我跟他们说完“你们是跟我抓人还是抓我”这句话之后,他们把我抓了。至于摄像头对面那位专案组同志——他们才不认识呢。何况之后这位同志也因为受到公安系统一桩大案牵连被抓了起来——我一直和他单线联系,我的身份和档案只有他知道——现在的我,是彻头彻尾的罪犯,一个“强奸幼女”的罪犯!

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在监狱待里待了大半年。原因是雪莱在美国的服务器里存着的“猥亵儿童”的照片引起了美国方面的高度重视。美国警方会同公安部一起破获了这个假借计生用品上市公司的名义却暗地里非法经营的se情网站。雪莱被抓之后供出了“强奸幼女”的事情,我才被放出来。

走出高墙,是长得像一个韩国女演员的人接的我。她穿着我叫不上名字的牌子的衣服,模样端庄。像谁呢?苏怡贤吧,至少鼻子像——一个鼻孔大一个鼻孔小。

“你是……”

“我是莫沫。”她说,“第三次整容,哈哈。”

后来我了解到的事是他父亲几乎和我同时入狱,罪名和Quorra在邮件里给我回复的丝毫不差。

对了,Quorra。

“其实我不想问你的,你可以不回答。”我说,“你知道Quorra的下落吗?”

“去年掉了一架飞机,”她说,“她在那架飞机上。数落死者是不敬,但我不会原谅她。”

“不会的,从你们起冲突到我入狱,”我拿着Quorra在狱中给我写的信,“还有在监狱里。这些呢?这些呢?”

她没说话,把她的手机交给我。我看着她的聊天记录,忘了说话。

“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她说,“我们两个的事情,不是你应该承担的罪恶。都过去了。”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马美丽请你回去主持大局。公司剥离了不良资产,罪犯也已经绳之以法。我们需要你的经验。”

“她去日本其实不是为了调查你父亲。”我极力辩解。准确的说,在听到Quorra的死讯后,我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世界,这残酷的世界。我只能极力辩解。

“我不想说,你也不要问。”

“那是她最后的心愿。那些失踪的艺术家,还有不能碰的雨轩客栈。莫沫。”我跪在地上——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是东方人的战败申明。

“我……其实……”

她被迎面而来的卡车撞了——她躺在车轮下,身体在血泊中抽动了几下……

我决心一定要找到背后的凶手。

可是我又一次错误的估计了形势。几天后,沫沫和棒子在狱中自杀,用的是端庄的发卡和磨尖了的牙刷。

拖了一年之久的莫潭、马德彪突然被判了死缓和无期徒刑。至于雪莱,网传是疯了。

新闻里唯独没有提到的一个人是Quorra的父亲。

我没有权利去调查。思来想去,我去找了李东升。

“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李东升说,“但是都已经结案了。不瞒你说,作为同行还没认出你,真是眼拙。”

“我搜集的证据其实在另一个地方还有备份。我能证明自己,也能证明我不光说的是真相,也能把真相揭露出来,你要帮我。”

“那你答应我,别再纠缠这个事情,我们从长计议。”他给了我一本书,“其实你要的真相,都在这里面。”

后来的调查在李东升的全力配合下得到了一个比较满意的答案。撞死莫沫的是喝醉酒的卡车司机,而沫沫和棒子自杀的那天是他们的恋爱纪念日,那次表白是在学校的操场。

最高法院批示重审莫潭贪污案,重审法院维持原判。马德彪和雪莱罪有应得。

事情告一段落,我也没再骑那辆川崎。

我和莫沫在普吉岛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她坐上了轮椅,但是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幸福。

飞机即将降落,我合上了这本书。书名叫做:《红字》。

“《红字》,霍桑,雨轩客栈,宗教裁判所,艺术家——我明白了!”

“砰!”

(2014年11月7日星期五,师大新松公寓328宿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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