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放了她！朕给你一条生路！”

悬崖边上，风，凛冽刮过，吹起众人衣袂。.

平国皇帝李灏冷峻地藐视站在自己前面的明国帝君——周宸天。

李灏身后，万千士兵持刀肃立，一触即发，只等他一声令下。

周宸天后面是悬崖峭壁，已无后路可退。

剑，架在风姿绰约，容貌绝色的女子脖子上，她美丽的脸庞，有些苍白无血。

周宸天仰头狂笑，放荡不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李灏阴沉着脸，剑眉紧蹙，刀削般的俊美容颜，透出一股迫人的寒气，“放了她！”

手中的剑，紧了紧，星眸闪出杀气。

她，是一个选进宫里的秀女。当年，李灏与她年龄相仿，十三岁，情窦初开，在高高深严的宫墙里，偶然的机会，他们成了可以一吐心事的知心好友。

长大，她倾城容貌，封为平国公主，被送去明国和亲。

临走前一晚，她隐隐的哭声，哭痛了当时作为皇子的他。握着她的手，给她一个承诺：“若有一天，本王登基为帝，第一件事，就是攻打明国，要你回来！”

凄凄的花容，孤独单薄的身影，她，走了，走向一个她不了解的国家与夫君。

两年后，雄才伟略，气势轩宇的他，把弱小的平国转变为泱泱大国，成为了平国威震四方的少年天子。.

如今，她，就在面前。李灏要实现自己当年给她的承诺。

天子一诺千金。

周宸天咬牙冷笑，“本王若死，也要平国公主垫背。”

这是他的软肋！

她神情凄然，对着李灏微微一笑。

有欣喜，也有无奈，更有一种李灏无法体会的痛楚。

对李灏，此时只有——心痛，蚀骨的心痛。

阻止不了她送去和亲，这辈子，是他李灏唯一一件无能为力的事。

没有回头药，一切覆水难收。

“宛儿，你恨朕吗？”李灏深邃的眸子看着宛儿。

宛儿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宛儿不恨。你能记得对我的承诺，宛儿永世不忘。宛儿今生有这样的朋友，今生亦无憾。但，宛儿不愿你攻打明国！不愿！”

“为什么？”仿佛要震碎李灏的心脾。

剑划入宛儿的脖子，深深地一条痕，鲜血沿着剑流下，一滴，一滴……黄色的泥土瞬间染红。

宛儿轻轻地转过头，脸因失血而变得更加惨白。

周宸天的手不住微微颤抖。杀她，最终无法下手，以前是，现在依然是。

宛儿幽幽地说，“宸天，你竟恨我，为何不早杀了我？其实你是爱我的，对吗？只是，一个邻国的和亲公主，让你忐忑不安，处处怀疑、警惕。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心呢？”

周宸天墨色的眸子，带着几许心痛，怔怔地看着宛儿，无语。宛儿说出了他心底藏着很深的秘密。

是恨？是痛？是爱？

今天，他是亡国之君！面前，是一个无人能比的少年帝王。

今天，他周宸天，一个亡国之君，早已抱定必死的心。

对她，百般滋味。

爱情，对于一个亡国之君，已无意义！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战马践踏之后，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一个亡国之君不配拥有爱情！

“宸天，我竟嫁你，理应陪你。你动手吧，就让我死在你的剑下。也是作为妃子的本份。”宛儿突然抓住剑用力往脖子上抹。

“宛儿。”周宸天惊呼，用力抓住剑柄。

血从宛儿的手上渗出，像渗入周宸天的心底，揪得他心痛无比。

“宸天，其实，我已经爱上你。你死了，我也不愿意独活。就让我陪你死。还有我肚中的胎儿，也让她陪你一起死吧。”

“孩子？”

“宛儿偷偷怀上了你的孩子。宛儿买通嬷嬷，将你给宛儿的不孕药给换了。宛儿只想给你生个孩子。让你心里对宛儿不止是恨，还有爱！作为和亲公主，不是宛儿的错。”

“宛儿……”

在心里，总想着有一天，她会离他而去。

每每想到此，他残忍地疯狂折磨她。

“带宛儿一起上路吧。”

宛儿轻轻地牵着宸天的手，绝美的脸带着一丝幸福的微笑。

周宸天定定地看着她，胸口心痛难忍，仰头长叹，他知道得太迟了。

对面的李灏震惊看着，他知道也太迟了。

“好。我带着你。”

周宸天突然潇洒地转过身，手中拿着长剑，牵着宛儿的小手慢慢地向悬崖边走去……

“宛儿，宛儿……”李灏在身后呼叫。

她，回头莞尔一笑，灿烂如幽谷里的蝴蝶兰，“如果有来生，宛儿愿意做牛，做马，报答皇上对宛儿的相知之惜。今生，宛儿要跟皇上说再见了。宛儿要和心爱的人一起走了。来世，宛儿一定一心一意陪伴皇上。绝不食言！”

她没有停下轻盈地脚步……

风呼啸而过，四周死一般寂静。

她，爱上了周宸天，选择了与他一起死。

实现对她的承诺，是对？是错？

李灏挺拔的身子，面对凌厉的山风，蓦然不动，……

泪，无缘无故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