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终于见到他了!
陈楚钰上了马车后,马车缓缓前行,到了帝魔门前,守门的士兵看到马车上铮王府的标志后,谁敢阻拦?二话没说,立即让出一条路给马车放行,然后恭恭敬敬地目送马车离去。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的待遇截然不同,其中意味耐人寻味。凤倾歌想起刚刚帝铮对她说的话,她不解地问道,“前面那辆马车里的人是谁?”
“他叫姬无欢,没有任何武功,甚至是病怏怏地弱不禁风,但是他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那就足够他进入帝魔门,进入皇宫了。”帝铮淡淡道,“他就是我和你说的第三种人,他们不需要讨任何人的欢心,只需要一个人的欢心就够了。因为他们的命运、荣辱,全都在帝魑的一念之间。”
“不就是帝魑的男宠吗?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知道帝铮是因为容瑾城的缘故不直接说出来,怕她尴尬。凤倾歌笑了笑道,“不过看那些士兵对他的态度,他似乎已经不得宠了。那你刚刚让陈公子去找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容公子没有出现,他依然是宠冠后宫的第一人。”帝铮淡淡道,“虽然如今他的地位大不如前,但是这后宫里的事情还是要靠他。你别看他娇娇弱弱的,试想一个人能够在帝魑身边这么多年花开不败,定不是简单人物。”
帝铮说着,转眸看向陈楚钰和秦青阳道,“可都安排妥当了?”
“姬无欢已经答应了,应该不会出差错。”陈楚钰点点头道。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几天躲了他这么久,还是被你给卖了。”秦青阳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去给他治病。”
见陈楚钰和秦青阳都准备妥当了,帝铮看向凤倾歌,缓缓道,“之前我和你说,我可以帮你进宫见他,也可以帮你把他从帝魑手中救出来,今日我先实现第一个承诺,让你进宫见他一面reads;。”
“今日就让我见他?”凤倾歌闻言惊讶道。
“怎么?你不想?”帝铮挑眉问道。
“当然想!”凤倾歌想都没想立即应下,她喜出望外道,“当然想了!我刚刚是太激动,太开心了……”
“别光顾着开心,你要先答应我,一会儿进了宫,你要听楚钰的安排,万万不可轻举妄动,知道吗?”帝铮嘱咐道。
“我知道,我一定会听陈公子的安排的。”凤倾歌立即点头,想到很快就会见到容瑾城,她抚着胸口,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其实你应该感谢的人是我!是我牺牲了自己才给你换来这一次进宫的机会!”秦青阳无比郁闷道,“那个妖男怎么配让我青阳少主给他治病啊!我真的真的不想给那个妖男看病,真的真的不想啊——”
“凤姑娘别理他,他如果真的不想进宫,没人能强迫得了他。”陈楚钰笑了笑,不顾一旁秦青阳的瞪眼,他从马车里拿出一套药侍的衣服给凤倾歌,歉意道,“不过如今情况,只能委屈凤姑娘扮作药侍入宫了……”
“能进宫就好,无妨。”凤倾歌微微一笑,她伸手接过了衣服。
这么快就有机会见到容瑾城,真的让她惊喜了,至于她打扮成什么样子,以什么身份入宫,那对她来说,真的不重要。
……
没过多久,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陈楚钰、秦青阳、凤倾歌三人先后下了马车,接着帝铮的马车缓缓离去,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停留。
见帝铮对皇宫避如蛇蝎,凤倾歌眸中闪过复杂情感,却是微微低下头,跟在秦青阳身后亦步亦趋。
他们到了皇宫门前时,姬无欢和他的侍卫也刚刚下了马车,等在宫门前。见到陈楚钰和秦青阳后,姬无欢和他们寒暄过后,带着他们往皇宫里走。
宫门前的守卫自然是认得姬无欢、陈楚钰、秦青阳的,简单询问了几句,没怎么为难就放行了。凤倾歌一副药侍打扮,拿着药箱跟在秦青阳后面,和姬无欢的侍卫并肩前行,她始终低垂着头,自然而然也没有被为难。
在皇宫里除了帝魑,所有人都要步行,除非有他的恩赐,才能够用轿撵代步。所以姬无欢就算是身体再弱不禁风,从皇宫门口到后宫的这一段路,他也要顶着冷风步行。
皇宫很大,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终于走到了后宫的大门前。刚刚走到大门口,凤倾歌似乎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冷不防地一抬头,却是被眼前情景震惊!
只见后宫大门前高高的旗杆之上,竟是挂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男子,他的衣衫几乎被鲜血染尽。那人垂着头,如墨长发似水落下,遮住其五官,只露出宛如女子般柔美的下颚和纤长雪白的脖颈。他单手被掉在旗杆上,身子如落叶飘然欲坠,而另外一只手——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被砍断的半截手臂挂在肩头,鲜血早已流尽。
看着挂在旗杆上的男子,凤倾歌面露震惊之色,“这……”
“他叫水清华,曾经是后宫里的清华公子。七日前因为他计谋给容公子的衣物上下毒,王一怒之下命人斩断了他的右手,将他吊于此处自生自灭,以儆效尤。”姬无欢脚步一顿,看着挂在旗杆上的男子,他叹了一口气,接着抬脚走进了大门,“几位这边请吧,入了后宫可要谨言慎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必诸位应该明白。”
姬无欢淡淡的一句话,却是暗暗地提醒了他们,不要趁着进宫为他治病的机会做什么小动作,若是不小心触怒了帝魑,大门前旗杆上挂着的人就是下场……
凤倾歌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不由得深深地看了挂在旗杆上的那人一眼reads;。
她一直担心帝魑会对容瑾城做什么,可是她却忘了,容瑾城如今身处龙潭虎穴,不仅被帝魑觊觎,而且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啊!这一年来,他该是生活在怎样的危险之中?一边要防备着帝魑,一边又要防备着帝魑后宫的男宠……这里后宫的争斗应该不会比他们那里后宫的争斗弱,相反可能会更加残忍无情。这个被挂在旗杆上的男子是给他下毒被发现了,那在他之前可有人对容瑾城下手?在他之后又会不会有人计划着对他下手?
不行,她要尽快把容瑾城从龙潭虎穴中救出来!
凤倾歌垂下眼眸,遮住了眸中浓浓的担忧和焦虑,她亦步亦趋地随着众人前行。魔岛的皇宫本就是富丽堂皇,如今精心布置过后更是极尽奢华。进了后宫后,凤倾歌走在用雪铺就的地面上,看着红梅树和蝉翼红绸编织的红色灯笼在皇宫中蜿蜒铺开,宛如盛开的红莲,艳丽而奢靡。夜明珠为灯,错落地挂在灯笼之间,如天幕的星沙,耀眼却又飘渺。火树银花间,琼楼玉阁更是数不胜数,无不彰显着主人的奢侈糜烂。琼楼玉阁的中央簇拥着两个最为奢华的楼阁,凤倾歌了然,那是帝魑居住的帝魔宫和容瑾城居住的荣华宫。
姬无欢带着几人转进了他的宫殿。和后宫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姬无欢的宫殿花园里没有梅花亦没有雪。见陈楚钰和秦青阳等人见状略有些诧异,姬无欢略有些苦涩地解释道,“无欢身子不争气,禁不起这雪的寒意,所以王恩准合欢宫不铺雪地,不植红梅。”
说着几人已经进了宫殿,宫殿里亦是冷冷清清,只有少数几个宫人服侍着,里面布置得也很简洁明朗。姬无欢请陈楚钰和秦青阳坐了下来,他将白玉般秀致的素手搭在软垫上,请秦青阳帮他诊脉。
秦青阳细细诊脉过后,他微微蹙眉,略一沉吟,执笔写下了药方,“无欢公子小时候身体应是受过亏损,所以一直体弱多病,久治不愈。再加上近年来积郁成疾,使得旧疾反复发作,我先给公子开一副药调理身子,公子这病是多年积累所致,急不得。”
“那就多谢青阳少主了。”姬无欢点点头,他伸手接过了秦青阳的药方,从上到下看过后,却是微微蹙眉,“青阳公子上面所说的药引白梅是何物?”
“本以为这药引白梅不易寻得,没想到宫中竟有如此多的梅树,倒是少了很多麻烦了。”秦青阳缓缓道,“不过这药引白梅可不是寻常的梅花,需要好好挑选才是。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我的药侍在宫中梅树上挑选采摘。”
“这……”姬无欢有些为难道,“红梅后宫到处都有,只是这罕见的白梅,只有荣华宫才有。贸然前去打扰容公子,恐怕多有不同啊。”
“不过是去挑选几瓣梅花入药罢了,算不上什么打扰吧。”秦青阳淡淡道,“不过如果无欢公子为难,那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只是如今整个帝都的梅花,都被王移植在宫中了吧?想要出去寻找,可是难上加难啊!在下多句嘴,无欢公子的病拖不得,尽早调理方为上策啊。”
“只是……”姬无欢微微蹙眉,他轻抿朱唇,微蹙着的眉心让人心疼。
“公子,不如就让老奴带着药侍过去问问。若是容公子同意我们就进去采摘几朵,若是他们不同意,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行与不行,总要先问过再说啊!”守在姬无欢身后伺候的一个老奴仆劝姬无欢道。
“也好,那你就带着他们前去吧。记得先问一问容公子,别唐突了。”最终姬无欢还是答应了,他吩咐那老奴仆道。
“是。”那老奴仆点点头,他带着凤倾歌走了出去。
出了合欢宫,在前往荣华宫的路上,那老奴仆一直在嘱咐凤倾歌,告诉她去了荣华宫不要多说话,更不可随意走动,若是容公子答应让她进去,那摘到梅花后要立即出来,切不可多停留。一次又一次地嘱咐她要小心行事,万万不能冲撞了容公子,诸如此类的话等等reads;。然而凤倾歌一心期待见到容瑾城,对于那老奴仆的话,她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是一味顺从地点着头应下。
见凤倾歌始终低着头,一副很乖巧的样子,那老奴仆也算是微微放下了心。终于到了荣华宫,凤倾歌一颗心激动地要跳出来了。那老奴仆先她一步走到荣华宫门口,和门前侍卫亮明身份和来意后,荣华宫门前的侍卫进了宫殿,没过多久,荣华宫的掌事女官就出来了。
“容公子正在后花园的暖亭中,切记不要打扰到他。除了后花园你们不能去,其他地方的梅树你们可以采摘。”女官很是明理也很是客气,她点头同意了。
那老奴仆道谢后,在荣华宫侍卫的引领下进去。在他们走进荣华宫的大门时,凤倾歌耳尖,听到有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问掌事女官容公子晚膳所食的鱼中需要放多少辣椒。
“多放些,公子喜吃辣。”掌事女官回答道。
可是闻言凤倾歌却是惊奇。她和容瑾城相识这么多年,最是知道他喜爱什么,不喜欢什么。
他口味偏淡,吃不得辣,如今怎么会嗜辣了?
凤倾歌转念一想也想明白了。这里是帝魔岛,气候恶劣,春日之时也是天寒地冻,吃辣椒可以驱寒。想到这里她心中骤痛,原来如此,不是喜爱,而是驱寒,辣椒是个驱寒的好东西。
心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阵,那老奴仆见凤倾歌呆愣着不走刚要催她,却见陈楚钰从外面走了过来,陈楚钰对那老奴仆说姬无欢唤他。那老奴仆不知何事,担忧之下嘱咐了凤倾歌几句话后,转身匆匆回了合欢宫。那老奴仆走后,荣华宫的侍卫将凤倾歌带到了花园中,吩咐她在这里采摘,不要乱跑后,那侍卫也回到了门前继续守卫。
见那侍卫离去,凤倾歌想起刚刚掌事女官所说,容瑾城此时在后花园中,她一边在梅树中挑选着梅花,一边看到四下无人,她身影一晃,避开了荣华宫的宫人,朝着掌事女官所说的后花园走去。
终于到了一处满是繁花碧树的花园中,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只见翠树繁花深处,一座精致的小亭子隐在了其中,亭子中站着一位身着紫金锦衣的年轻男子,此时那男子正侧身对着她,他身影端正潇洒,手持一支碧竹萧,正低头试音。远远地,她只能看见他挺直的鼻梁和明晰俊美的侧脸。
眼前火树银花,繁花似锦绣,可是如今凤倾歌眼中只有男子挺拔俊秀的绝代风姿,月下那男子仿佛踏月乘风般潇洒俊逸,墨发飞扬,有种说不出的惊心动魄之美。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头发简单地束着,仅以一条紫色的丝带绑着,看起来极为慵懒随意。凤倾歌贪婪地看着他,泪已经落到了脸颊却浑然不知。
单单一个侧脸她就能感觉到,他瘦了很多……
披风裹着他的身子,她看不清他的身子到底清减了多少,但是看脸就能看出,他瘦了不少了……
远远地看着容瑾城,凤倾歌的心在微微酸疼。
容瑾城,她的容瑾城啊……
她猛地伸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近在咫尺,却不能现身相见,这样的折磨对她来说,很难受,好似有无数蚂蚁在心上。
她忍受着近在咫尺的刻骨相思,忍受着历尽艰辛终于见到他的喜悦,忍受着对帝魑的痛恨,忍受着……心中骤痛的苦楚。
此时此刻,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尽早将他救出来,越快越好!她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救出来啊!
就在她心中波涛翻滚,她捂着嘴几乎要哭出声时,忽然一只手轻轻拍在了她的肩膀上,凤倾歌陡然一惊,险些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