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意外
“他十岁的时候跟皇上去了漠北,皇上与漠北可汗商量正事的时候,他便骑着马在草原上乱逛。遇上了一双大白雕。他觉得新奇,便骑着马去追。跟随他的侍卫以为他想要,便将那两只白雕射了下来。而且为了显示自己的射术精湛,两箭都射中了咽喉。那两只大白雕掉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断气了。誉儿当时愣住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跳下马一脚将那个射雕的人从马上踹了下来,抓着剑指着那人,怒斥他残忍至极。
“那人连连给他磕头解释,说自己只是误以为他想要那两只大白雕,所以才犯下了大错。知道那人也是为了哄自己开心,誉儿也不好追究。可是他心中难受,觉得那两只大白雕都是因为他才死的。后来他听到悬崖上传来了幼鸟凄惨的叫声,才知道那两只大白雕把自己的孩子藏在了悬崖上。如今双亲不在,那只幼鸟还不能飞,必然只能在上面等死。他 本就心存愧疚,所以当下不顾众人反对,硬是要爬上悬崖救那只小雕儿。而且还下令,不许的任何人出手帮忙。所以等皇上赶到的时候,就见他一个人艰难的沿着垂直的悬崖往上攀爬。
“皇上也没阻止,只叫人在下面密切的注意这他的一切举动,如有任何危险,立刻上去救人。不过,他爬的虽慢,却稳。花了将近两个时辰,他终于登了上去,将那小雕儿救了下来。后来将它带回了京城,养在身边。许是因为对它父母的愧疚,誉儿对它格外的照顾,好像是想用自己的关心取代它的父母一般。
说到这里轩辕夜停了下来,面如沉水,目下无尘,似乎回忆起当年纳兰誉的这般壮举,在他来看也只是平淡无奇罢了。
沈瑶光的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十岁的孩子一步一步的攀爬悬崖绝壁的画面。该是有怎样的愧疚之心,才能让一个十岁的孩子生出那般勇气来。
沈瑶光原就觉得纳兰誉的性子虽张扬,但心必定是善良的,否则以他这般尊贵的身份,还有皇帝这般的疼爱,看谁不爽快大可以直接叫皇帝帮他报仇的。可是他不会,他宁愿以纳兰誉这个个体去报仇,也不愿牵扯到自己的身份权力。
而从轩辕夜这般详尽的叙述来看,轩辕夜对纳兰誉应该也是相当了解的,而且他叫他“誉儿”。轩辕夜的身份与年纪,叫十八岁的纳兰誉名字当然没问题,可是他叫纳兰述三殿下,却叫纳兰誉誉儿。可见,在轩辕夜的眼中纳兰誉与纳兰述是不同的。
既如此,他为什么又要做出那种事情呢?
可是轩辕夜不说了,好似是那说书人一样,总是恰到好处的抓住了听众的心思,在最精彩的部分收住,丢下一句“预知后事如何,窃听下回分解”。
沈瑶光实在是好奇的紧,可任凭她怎么盯着那个人看,那人还是面如沉水,不动声色。
她终是忍不住,伸手去抓他的衣袖,巴巴的看着他,“后来呢?”
轩辕夜瞧着她那可怜的模样,就像是迷路的小羔羊走了很久,终于遇上了一个可以指引她道路的人一般。他素来淡漠的眸子微微一沉,似是想起了什么。但旋即又恢复如常,接道:“从他十岁到十三岁,他的心思都放在那只白雕的身上,久而久之,京城开始流传一个说法,四殿下纳兰誉玩物丧志。皇上听了不高兴,可是在誉儿面前,皇上是个慈父,重话他也说不出来。只是与我喝茶的时候时常抱怨。我做为臣子的自然要为皇上分忧,所以誉儿放了我鱼,我便吃了他的追风,就这样!”
沈瑶光眨了眨宛如秋水的大眼睛,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么说,你是为皇上背黑锅了?”
轩辕夜自顾自的喝酒,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
见他兴趣缺缺,沈瑶光也不再说话,可是心中却有些疑问。这便是皇帝那般器重轩辕夜原因吗?因为他总是能帮他分忧,而且还不连累他。
可是她有觉得轩辕夜不太像这种人。
皇帝对轩辕夜的器重如果紧紧源自于,轩辕夜能为他分忧,那么朝中能为皇帝分忧的也不在少数,可皇帝对任何人也没有对轩辕夜这般过。而且皇帝对轩辕夜的器重中似乎还透着隐隐的小心翼翼。好像害怕自己过了,轩辕夜会不接受一般。这哪里是一个君主对臣子该有的态度呢?
再说轩辕夜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么忠心耿耿的人。为了皇帝的几句抱怨,就去让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哭,这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显然轩辕夜已经不打算多说了,她再追问下去也没什意思。不过有一点她能肯定,轩辕夜吃了追风,绝对是另有原因。只是另一个当事人纳兰誉却不知道。
不知不觉夜已渐深,众人早已疲惫不堪,可皇帝不说散场,谁也不好开这个口。最后还是纳兰誉坐不住了,嚷嚷着要回去睡觉,皇帝才终于开恩让众人回去歇息。
可是还没来得及散,一名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说有人送了封匿名信进宫,让皇帝过目。
皇帝自然不会看,担心信上有毒,大手一挥让小太监拆了直接念。
那小太监拆了信,高声念道:“文亲王府藏污纳垢,有男chong无数。文亲王更是……”
“住口!”皇帝面色铁青,“信是谁送进来的?给朕找出来。朕要将他当街凌迟处死,以儆效尤!”丢下这番话,他狠狠的拂袖离去了。
余下的众人,心中虽好奇的紧,可皇帝的狠话都撂出来了,谁还敢多一句嘴,只偷偷的瞄着当事人轩辕夜,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可是人家依然目下无尘,不觉得丢脸,也不觉得生气,仿佛方才那信中提及的人和事跟他毫无半分关系。
众人见状也只能失望而归。
回去的马车上,沈瑶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对面闭目养神的人脸上。其实她心中也甚是好奇。
她从前对这个轩辕夜倒是完全不了解,可是嫁进文亲王府却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月个来她耳濡目染的也听说了不少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比如喜欢一切能打发时间的事情,比如,他的府中连一个侍妾都没有。
她那会儿得知轩辕夜连一个女人都没有的时候,她多少是觉得不可思议的。现如今有哪个男人二十五岁了,家中竟然连一个侍妾或通房丫头都没有的?除非,这个男人有那个方面的问题。
她又想,那轩辕夜十五岁以前得了怪病,只能躺着。后来虽然因为一场时疫莫名其妙好了,但说不定还残留着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疾。
可方才那份匿名信又让她生起了别的想法——说不定这男人压根儿不喜欢女人!
这样也说得通!
可是信中说文亲王府中有男chong无数,她真没见到过。不过文亲王府也蛮大的,有很多地方她也没去过。说不定真有某个地方藏养着无数的美男子,等着被这个男人临幸也是有可能。
她这般想着,竟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轩辕夜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缓缓的睁开了双目,那双沉如深海般的眸子直直的望进了她的眼睛里。
沈瑶光倒没想到他会忽然睁开眼睛,蓦地有种做贼都抓了正着的感觉,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睛不去看他,所以她没能看到轩辕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气的笑。下一秒,他的身子向前一倾,凑到了她的面前,一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毫无征兆的吻上了她的唇。
沈瑶光下意识的瞪大了双眼,伸手去推他。可男人似乎料定她会如此,在她拒绝之前,又利落的结束了这个吻。
沈瑶光愤愤的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们虽然是夫妻,可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这夫妻不过是在演戏给别人看。这半个月来也一直相安无事,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忽然做出这种举动来。
轩辕夜已经坐回了原来的地方,慵懒的靠着,目下无尘的样子,仿佛方才强吻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瑶光气结,“你说话啊!”
轩辕夜这才悠悠的开口道:“说不定我以前吻过的都是男人。”
沈瑶光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轩辕夜的心情却格外的好,竟又笑了起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恶心?”
沈瑶光愣了愣,忽然觉得自己被涮了!她不爽的白了他一眼,悠悠的接道:“以前吻过我的都是小动物,猫儿,狗儿,蟑螂,壁虎什么的。王爷有没有觉得更恶心啊!”
轩辕夜的俊眉轻轻一挑,旋即竟爽朗的大笑了起来,道:“瑶儿的喜好真是特别啊!”
那夜沈瑶光又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竹林里迷路,饥寒交迫的时候找到了一间小竹屋,竹屋的院子里有很多吃的。她冲过去的时候,竟发现桌子上的佳肴全部变成了蟑螂壁虎,而且那些蟑螂壁虎还冲着她笑个不停。她觉得一阵恶寒,惊醒了。
醒来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她心中愤愤不平,觉得害自己如此的一定是轩辕夜那个混蛋。想起轩辕夜,她有莫名的想起了那个吻。心跳竟开始变的不规则起来。
她觉得不爽,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
真是怪事!前世她与纳兰述成亲五年,连孩子都差点生了,还有什么事情没做过的。如今她虽然回到了十六岁的年纪,可是前世经历的事情却是确确实实发生过来。也就是说,她压根儿就不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了。就算上次被柳二剥了衣服抱着,她心中虽然恼火,也还是能看的开。今天倒好,不过就是被亲了一下,就全当被狗咬了一口就是了,怎么就莫名的觉得心慌呢?那心情竟有些像当年与纳兰述洞房花烛夜的心情。
不对不对!
当年对纳兰述是存着喜欢的心情才会脸红心跳了。而她怎么会喜欢轩辕夜呢?
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渐渐的睡意来袭,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见她醒过来了,花颜匆匆进来,也不伺候她洗漱,而是凑到她的耳边低语,“小姐,如今外面都在传王爷喜欢男人呢!”
沈瑶光微微愣了愣神,旋即想起了昨夜在皇宫里的事情。当下皱了皱眉头,不解道:“皇上昨夜发了那么大的火,今日这事儿居然还传出来了。看来有人有心要跟王爷过不去呢!”
昨夜花颜并没有进容华殿,所以大殿上的事情她自然不知道,如今听沈瑶光这么说,当下大惊,“这么说,王爷真喜欢男人啊?”
“不!不可能!”沈瑶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给了这样的答案。可是自从昨夜回来的途中,那个男人做出那种事情后,又说了那样的话之后,沈瑶光就认定了那封信上说的根本不属实。而今日这件事情又传遍了大街小巷,可见是有人故意在宣扬。也就是说,是有人故意要借此打击轩辕夜。
花颜却对沈瑶光的答案不以为然,“小姐怎么确定呢?奴婢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王府中连一个侍妾夫人都没有。如今到觉得也能说得通的。因为他压根儿就不喜欢女人!”
“花颜!”沈瑶光面色一沉,“这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花颜当下也不敢吱声,只觉得委屈的紧。
沈瑶光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那花颜也不过是为她抱不平,所以才会这样,可她却莫名的生气,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当下伸手去拉花颜,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语重心长道:“花颜,你可知道日夜皇上得知这件事情后有多生气。他说了,抓到那个造谣的人要当街凌迟处死。虽然没说传播的人会怎么处置,可是事情愈演愈烈的话,想必他也不会放任不管的。而你是我的陪嫁丫鬟,如今就是名正言顺的文亲王府的人,连你都说这种话,若传了出去,就会叫事情愈演愈烈。若再传到皇上耳朵里,你可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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