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偶遇沈玉蓉

好好的宴会因为纳兰圣雪这么一闹,众人也都没了兴致,加上一等再等那四殿下纳兰誉却始终不见踪影,皇帝的脸色格外的阴沉了几分。

“皇上,誉儿八成是睡过头了,忘了时间。反正他还是孝子,贪玩儿的很,就算来了也坐不住。不来就不来吧,我们先开宴就是了。”那辰贵妃竟也实话实话,倒也不怕皇帝不高兴。

那皇帝对辰贵妃确实又不一样,脸色虽然不好,语气却听不出半分不悦,“你说的也是,晚点等他起来,再叫他进宫来吧。”说罢他先举了杯,宴会才算真正开始了。

不过傻子都看得出来皇帝压根儿就没了方才的兴致,而且一个劲儿的往外面张望,好似很盼着纳兰誉能过来一般。

沈瑶光坐在轩辕夜的身边安静的吃菜,心中却不由的想笑。她早听说这皇帝很喜欢这四殿下,与纳兰圣雪又不同,据说皇帝喜欢这个四殿下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据说早年还年幼的纳兰誉不愿意念书,每每跟兄弟姐妹们一起去了书房,不是睡觉就是拉着别人说话,后来更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便是每来一个先生,他不是剪了人家的胡子,就是烧了人家的头发,据说有一次还当众脱了人家先生的衣服。因此朝中那些满腹经纶的大学士,各个都被整怕了,没一个愿意去教的。

皇帝自己年幼的时候是苦过来的,那会儿正过着颠沛流离,风餐露宿的的日子,别说念书了,就是安稳觉都没睡过几天,所以待他有了孩子以后,一门心思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所以在教育孩子这方面他不可谓不严格。

因而如纳兰述那样三岁能文四岁能武的,在他眼中固然喜欢也赞赏有加,可是却从来也不放松对他的管教。而皇子公主们为了得到他的青眼相待,自然也都卯足了劲儿的认真苦读。即便不是那块料,学也学不好,也要做做样子,断不敢对先生不敬的。

可是纳兰誉偏偏就敢这么做,而且做了之后,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吓坏了一干不相干的人,却偏偏没把罪魁祸首怎么样。只自己去找了被纳兰誉恶整了的先生们,拉下面子赔了里道了歉,末了还请人家不计前嫌,继续教育他那个不受管教的孩子。

这件事情还是昨夜梅姨告诉沈瑶光的,沈瑶光听着的时候,只觉得有点夸张。

她是见过皇帝本人的,不生气的时候看着还算是和蔼可亲的。当日在丽春院,见纳兰述衣衫不整的模样,他那般动怒也不是装出来的。沈瑶光知道,他必定是在乎这个儿子的,所以才会在他犯错的时候那般生气。饶是无所谓的人,他只要下令处罚就好,何必气成那个样子?

还有方才,那纳兰圣雪所做的事情,若是不相干的人做的,他必定会追究,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所以他也只能拉下脸来打圆场。不过因为对方是轩辕夜,他这般礼让倒也情有可原。倘若对方换了旁人,想必这皇帝必定不会自降身份,相反说不定会指鹿为马,把责任退给旁人。

偏偏这纳兰誉,犯了错不用被教训,还能叫皇帝给他却赔礼道歉。要知道,就算是方才面对轩辕夜的时候,皇帝也不过就是拉下脸来打圆场而已。可为了纳兰誉,他竟然去挨个儿给大臣们道歉,还请人家不计前嫌。

这事儿别说沈瑶光不相信,便是告诉她这事儿的梅姨也不是怎么相信的,在说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强调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真假。

可如今瞧着皇帝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外,筷子都没下过,都快变成望儿石了,她心下倒是相信了几分。

只是那纳兰誉就算是辰贵妃所出,偏爱一点也是有的,怎么能偏爱到这程度,竟有些茶不思饭不想了,真真是奇怪了。

“王爷,那皇上怎么就这么喜欢四殿下呢?”沈瑶光只觉得无聊,父母倒是在,不过坐在对面。以前经常一处玩儿的姐妹也有,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多半都在后排坐着,说话也够不着。因而环顾了一周,她也没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所以便只好与轩辕夜说了。

那轩辕夜也没怎么动筷子,好似饭菜都不怎么合他的胃口。见沈瑶光与他说话,他偏过头来,沉如海水般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你母亲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

沈瑶光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皇帝喜欢纳兰誉只因为纳兰誉是他的儿子!

切!若真是如此,他怎么没那么喜欢纳兰述啊?

不过想着轩辕夜这人怕是淡漠惯了,压根儿就不适合聊天,干脆她也不说话了。

只是因为皇帝的情绪不佳,明显影响了众人,所以,虽说是接风洗尘的宴会,可气氛却压抑的过分。沈瑶光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因此干脆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出了容华殿,她也无处可去。想着也入夏了,荷花说不定开了,便信步去了湖边。走过去便发现自己猜得没错,真有零星的几朵荷花已经半开了。一阵风过,一股淡淡的青莲香扑入鼻子,甚至舒心。

她四下看了看,也没见有人,便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接将帕子扑在地上席地而坐。

“妹妹,你还不快起来,叫人瞧见了,该笑话你了!”

沈瑶光回头,却见正是沈玉蓉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作势要拉她起来。

沈瑶光却不依,反倒就势将她拉着在自己身边坐下了,笑道:“姐姐今日怎么来了?我方才没看到你啊!”

沈玉蓉拗不过她,只得也这般坐着,见她这么问,当下情绪又低落了,“殿下被禁足,照理说我也不该出来的。可皇后娘娘说,皇上喜欢圣雪公主跟四殿下。既然今日这宴会是为他二人举办的,三殿下府上没一个人过来也说不过去。所以便叫我过来了。其实我根本就不想来。想我出嫁前连家门都没出过,出嫁以后虽然偶尔进宫来给皇上皇后请安,可皇上素来忙的很,我也是见不上的。多半也就在皇后娘娘宫里坐坐就回去。宫里其他地方,其他的人我都不认识。朝中的各位大人夫人郡主小姐们,我也都不认识。我来了也只能傻傻的一个人。可皇后娘娘发了话,我也不得不来。方才我真是坐不住了,见你偷偷出来了,我就跟着出来了,想跟你说说话呢。”

沈瑶光瞧着她自从嫁给了纳兰述以后,整个人竟清减了不少,脸色也一如从前一样苍白。她原就瘦,如今竟比从前有瘦了三分,整个人瞧着竟比从前在家的时候老了几分。

不过她对着沈玉蓉倒没什么恻隐之心,因而也不觉得愧疚,只笑道:“我也是觉得无聊的紧,所以才偷偷溜了出来了。姐姐既也觉得无聊,我们正好一处说话,倒也能打发时间。”

那沈玉蓉的性子素来有些自闭,从前在沈家的时候就一声不吭的,嫁进了三殿下的府上之后,纳兰述几乎不怎么见她,下人们见主子不待见她,自然也不多待见她,只不缺衣少食的伺候着,心底里却也是瞧不起她的。

那沈玉蓉自幼就是那种境遇,养成了她格外细腻多心的性子,知道下人不待见自己,她便是有什么事情也是不愿说出来的,说出来怕被人笑话了去。

而沈瑶光之前倒是帮了她,所以如今她一有什么事情便去找沈瑶光。

今日也一样,与沈瑶光说着话,便又开始兀自掉眼泪。

“你瞧你这是怎么了?”沈瑶光倒是习惯了她三句话说不到头就掉眼泪,反正她也闲着没事,便陪着她打发时间,“如今三殿下虽然被禁足了,可是于你来说倒也不算是坏事。以前你不是说他总不在府中待着,你都见不到他人吗?如今他不是日日都在府中了吗?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沈玉蓉却哭的更厉害,“虽说是日日在府中了,可照样连我的屋子都不进的。还有那个红牡丹,仗着自己有了身孕,处处与我为难。我如今到真希望回到以前,他日日在丽春院不回府的日子。那样我也乐得清静!”

沈瑶光深深叹息了一声,“姐姐如今是不是怪我呢?当初我若没有把姐姐引荐给皇后娘娘,姐姐也就不会嫁给三殿下。如此一来,姐姐就不用伤心了!”

沈玉蓉忙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这也是心理难过,找不到人说话,所以才跟妹妹你说说的。虽说三殿下不待见我,可是倒也没有多为难我。只是我自己奢望了。嫁给了他,便希望他真的能把我当成妻子一般看待。到底是我自己太高估自己了。绝对没有怪妹妹的意思。若不是妹妹,我如今早已经嫁给了那个活死人。如今,说不定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守寡了。是妹妹帮了我,这一点我一直铭记在心,绝对不敢忘记!”

沈瑶光伸手拉她的手,笑道:“姐姐,说什么帮不帮的真的是太见外了。姐姐应该早就知道,我当初也为了帮我自己才想着帮姐姐的。不过,我是真的觉得姐姐与其嫁到青州那个穷乡僻壤,倒不如嫁给三殿下。那三殿下出身尊贵不说,也是一表人才,总比那一年总有十个月躺着的的活死人强太多了。再有一点就是姐姐你不能妄自菲薄啊!我说了,你是沈家的大小姐,我娘就是你娘。何况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三皇子妃,你要求三殿下把你当成妻子一样看待哪有什么错?他本该如此啊!是他自己过分了。还有那红牡丹,有身孕了又怎样?你是当家主母,她见了你就该敬你畏你。这种人,你好好教训她一顿,她就安分了。你若让着她,她必然是要蹬鼻子上脸的。她这种人,就是给脸不要脸的。姐姐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那沈玉蓉听得认真,到若有所思起来了,可半晌脸上又挂上了幽怨的神色,“你说的我倒也能理解。可如今那红牡丹有了身孕,我若是与她对着干,她要是气出什么毛病来,皇上皇后也会怪罪我的。”

说到这里,沈瑶光也面露难色,“你说的也是,皇家嘛,素来把子嗣看的很重要。那红牡丹就算出生风尘,可往后有了孩子撑腰,就算给她可侧妃的名分也不是不可能的。何况姐姐你不但没有身孕,三殿下还不进你的门。姐姐,我后悔了,我就不该把你往火坑里推。你这种性子哪适合跟别的女人抢男人啊?可是但凡现在有点家世的,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一群女人分一个男人,那绝对是要看谁会讨他的欢心啊!姐姐你这种温顺的性子,真的只能吃亏了。往后红牡丹若是在生个儿子,还便是皇长孙。她母凭子贵,说不定爬到你头上去的。到时候你在府中怕是再没立足之地了!”

沈玉蓉一听,眼泪有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我也知道会这样,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去抢啊!”沈瑶光抓着她的手,重重的捏了一把,好似是要把自己的心意传递给她,“你要去想,你若不去抢,往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为了以后,你也绝对不能让步。”说着她顺了顺沈玉蓉鬓角的头发,摇了摇头,“姐姐,你才多大,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成三十岁的妇人呢?你要知道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漂亮的。你要让三殿下在意你,首先你要让自己漂亮起来。再有,我分明叫花颜挑了机灵的下人给你做了陪嫁丫鬟,怎么这些丫头们都不知道怎么帮主子打扮的吗?我回去后要好好说说花颜,竟这般不拿我的话当话了!”

“别别别!这是我自己的意思。红舞倒也是如妹妹你这般劝我的,可是我想着三殿下都不来我房中,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叫下人们看了笑话。”

.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