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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回 吹梦闻箫(3)

这时辰,日头正好,没有刺眼的灼热,暖暖地撒在身上,仿佛拂去往昔的一切烦忧。

园子里的花儿早已换过,迎春如瀑布般洒落在假山的一旁,开出朵朵黄色的明媚。余下便是精心培育过的其他花,垂丝海棠和樱花都含了花苞,再待些时日就会开放。我拿着剪子,晃来晃去无从下手,这些花开得最艳的便数迎春,但我总不舒服它的名字,且它是藤条状的,摘回去也无从插入瓶中。

正待犹豫不决间,清雨指着一处假山后对我说:“娘娘,您看那朵如何?”

那一丛被假山遮住的山茶,红得耀眼,却安安静静地独自绽放着,似乎还不适应春日里的万千气象。

我看得欢喜,当下推开清雨,自己拿了剪子欲去亲手摘取。

花朵教盛季里要小些,但在这片单调的色泽中却显得亭亭玉立。花瓣上还沾染晨间的露珠,这般美丽的花朵,我摘几朵去正好搁在昱泓的房内,让他那满是书籍的屋子也有些生气。

心中暗暗计量,我小心地掀开其他的枝叶,慢慢地剪下其中的几朵。

其余人等在远处回廊内,只清雨一人挽了花篮随我到假山之后,她接过我递去的花,也小心地放入篮子。

我剪下四五枝,望着剩下的花朵径自笑了笑,这才接过清雨递上的手帕擦着手。正待我们准备离开时,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像是从假山那一面传来的,清雨欲上前打断,我拉住她,对她“嘘”了一声,将耳朵附上去,听着里面人的对话。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仗着自己是安家的人才得到贵人的位置吗?就凭你那副容貌,比龙乾殿的宫女都差不上,还让陛下专宠!”这等嚣张跋扈定是乔玉菱无疑,看来她也是来御花园遇见安淑仪了,这下便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我……我……没有……”畏畏缩缩地声音,我不仅摇摇头,这安淑仪真的会是安家的人吗?比之安青定无半点想象之处,她是贵人,论位份她排在乔玉菱这个良人的前面,又是陛下专宠之人,竟被乔玉菱骂的一点怒意都没有。

“你少在我面前装!呸!没本事的贱胚子!你娘靠着手段爬上安景杨的床,你倒是学了不少,耍些手段将陛下迷惑!”

这对话倒是越听越有趣了,安景杨是安景臣的异母同父的兄弟,是京畿内闻名遐迩的浪荡少爷,只知道安淑仪是安家的人,没想到竟是安景臣的亲侄女,安青的堂妹。可是她并不在安家的族谱之内,听乔玉菱的口气怕是在外面养下的孩子,故而当初查这几人的身世背景时连剑婴都没查到。

“啪”的一声,像是谁被扇了一巴掌,且这力度不算轻,响亮的要紧。

“你要是聪明的,就别自己霸占陛下!否则下次定不是这巴掌如此简单!”

“我……我……我要告诉德妃娘娘!”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安淑仪说出这话,我躲在假山后不由得捂住嘴。她不去鈭谦面前告状,反而来找我,这还真真可笑!

“哈哈……”果然乔玉菱也笑了起来。“找锦华殿里的那个老女人?”

我皱紧了眉,我以为乔玉菱不过是千金小姐的秉性,自幼在家娇宠还未适应宫里的生活,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藐视于我!清雨涨红了脸,想冲出假山,被我拦在身后。

“娘娘……”谁也不愿意自家的主子无辜受辱,清雨眼里打着泪珠。

“嘘!本宫想看看她究竟把本宫说得究竟有多老!”

“你……怎么能这样说娘娘!”安淑仪的气势更弱了,大抵她不曾想过乔玉菱会连权倾后宫的德妃都不放在眼里。

“本来就是,不过是被文府赶出来的克夫寡妇,靠着得宠的妹妹攀上陛下,现在还统领后宫,真是贻笑大方,偏偏还自以为是,摆什么臭架子!捡个别人的儿子当宝,有本事就自己生啊……”

清雨担忧地看向我,对上她的目光我才惊觉唇边的腥味,竟然咬破了唇。许是太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语,一时间生疏竟然不适应了。尽管如此安慰自己,但最后的那句话仍旧伤了我。有本事自己生,我垂首望着自己平坦的肚子苍凉地笑了起来。被刻意遗忘的伤疤毫无防备地被人翻了出来,还在上面重新画下伤口,我以为只要我不去想就可以忘记这样的伤痛,没想到此时却是更痛了。

这等人,若不教训教训就不是我刘平萱的为人!脚刚跨出一步便听闻传来一道颇为冷淡地声音。

“与其说旁人的是非,何不多花点心思,想想怎么吸引陛下的注意!”

清冽如雪水的声音听过一次便不会忘记,说话之人正是凌初雪。我欲踏出的步伐又停了下来,倒要看看凌初雪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的事轮得到你来管吗?命闻京畿的女军师不是常说要做天朝第一女将军吗?怎么也混到我们这群女人堆里来挑是非了!”

淡淡的一声叹息,“朽木不可雕也!”

接着一阵衣服窸窣的声音,听得乔玉菱又在高声说道:“你说谁是朽木,谁是朽木!”

看来这事越发的大了,我将手帕丢回篮子,整理了衣裳从假山后出来。

地上是翻滚着的两人,发髻凌乱,衣裳沾满了泥土,甚为不洁。安淑仪畏畏缩缩地躲在一旁,小声劝慰:“别打了……别打了……”

乔玉菱娇弱小姐出身,我还以为她能讨到什么好,没想到不过是嘴上功夫而已,此刻的她被凌初雪压在身下,怒瞪着双眼。凌初雪是将门之女,对付这样的弱女子自然是手到擒来,眼下这般狼狈怕也是没预料到乔玉菱之后会突然袭击而造成的。

她背对着我,而我的脚步可以放轻,安淑仪只顾低头哭泣,只有乔玉菱最先看见我。顿时,不久之前还大言不惭地辱骂我的她此刻像只小白兔,红着双眼从凌初雪身下爬到我的脚下。“求娘娘为臣妾做主!为臣妾做主!”

一个是嚎啕大哭,一个则是不以为然地拍拍手,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裳。这场景在宫里倒是难得一见,就连昱泓都没这么调皮与人打架。两位后宫不顾身份,在地上厮打,我眼光一扫,周遭的宫人们瞬间闭了嘴,垂下头。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的安淑仪这才胆怯地抬头打量,一见到我便全身颤抖。

“娘娘……臣妾参见娘娘……”她脸色惨白一片,我拂手免礼,她身边的宫女才趁机过来相扶。

“娘娘,您看看臣妾,看看臣妾被凌贵人打成什么样了!”乔玉菱指着自己脸上的尘土,还有垂落的衫裙,委委屈屈地哭诉。

不是骂我是个老女人吗?不是还说我自己没本事生儿子的吗?此刻倒像脚边的一只狗,哭红了双眼。我脸色不佳地从她身上掠过,看向一脸平静的凌初雪。

“你们二人,身为陛下的嫔妃,是天下人的典范,竟然在宫里大打出手,成何体统!”我一声厉喝,成功地制止了乔玉菱的哭诉,也吓呆了安淑仪,只有凌初雪还是一脸的淡然。

我甩开乔玉菱的手,慢慢地走到凌初雪身边。“乔良人,宫里的规矩看来你是都没读懂吧,纵使凌贵人有何不妥之处,毕竟位份在你之上,你不但不尊敬她,还言语挑拨,即日起罚去北苑闭关抄写《女则》一千遍,何时抄好何时回宜兰殿!”

乔玉菱闻言顿时身子一软,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清雨指挥着一旁的宫人将她搀扶了下去。

安淑仪见此情景,忙跪在我面前。“娘娘……臣妾……臣妾没有跟她们争吵!”

我扫过凌初雪一眼,她明明是为了安淑仪出头,此刻安淑仪却撇清一切。她闻言只是脸色一动,很快又平淡如常。深藏不露,倒是真对手!

我看向清雨,她会意地过来扶起安淑仪,劝慰道:“贵人不必担忧,你们送贵人回宜兰殿休息。”

当即只剩下我与凌初雪两人对持,我浮出一丝笑意,一字一顿的道:“乔良人固然有错,但妹妹你是贵人,理应帮扶不应私下打斗。所以本宫罚你去莲院抄写《妙法莲华经》,以此静心,可有异议?”

她似拨开云雾见青天般的淡淡一笑,谢了恩就带着宫人离去。

那个笑容如此轻松,莫非是我罚轻了?但是离开宜兰殿意味着她二人暂时不会侍寝,理应生气才对,为何如此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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