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8
路曼原本以为他开玩笑，随便说说,并不会真的做什么,那天两个分开之后她去实验室做完实验,晚上回到自己的住处,照旧自己做了简单的晚饭,晚上十点钟准时躺单床上,渐渐入睡,以为日子会正常地、像前一段日子一样平平淡淡地过。
第二天一大早,路曼是被有规律响起的门铃声吵醒的,门铃声不像闹钟一样响耳边,却由不得她控制它的节奏,停下与否。
床上挣扎了良久,她才不情不愿地跟温暖的被窝吻别,洗漱好，随意套了件衣服，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路曼像被什么击中后脑，竟一时忘了反应。
面前的冷冽的眉眼染上温柔的笑意，鬓角修剪得整齐干净，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今天的他穿得并不像以往那样正式，上身一件浅色的休闲外套，下|身是黑色的休闲西裤，脚上是一双白色板鞋，明明是随意的装扮，全身的衣服却没有一丝褶皱，气质清爽干净。
世界都仿佛静了一瞬，耳边只剩轻风吹拂楼道间的声音。
“早。”言景旸上前一步，向她打招呼。
路曼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合上了门。
言景旸眼眸铮铮，看着向自己迅速贴近的门板，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鼻尖堪堪躲过跟硬实门板的碰触。
他不怒不恼，后退几步，双腿交叠，倚上背后的冰冷墙壁，视线却直直落面前的门板上，仿佛只要这么看着，便能知道她的样子、里面做些什么。
站了一会，他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给林闯打电话，语气有些不自然，“晚上腾出时间，到她学校接们。”
那头楞了一下，“老板为什么不自己开车？”
“昨天闯红灯。”
林闯一瞬间兴奋起来，几乎是喊出来，“老板，现扣满12分，需要参加科目一考试了吧？”
言景旸淡淡地嗯了一字，迅速地挂了电话。
路曼心情平和地吃了几片土司，喝掉一杯牛奶。回到卧室换上枣红色的短款外套，下|身是一条黑色打底裤，外面套上一条深蓝色的短裙。走到洗手间画了浅浅的眼线，涂了睫毛膏，细细地刷好腮红，又浅浅地唇上涂上一层粉色的唇膏。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眨眼睛卖了个小萌，才拿过沙发上的包，走到门口换上深咖啡色的高跟小靴子，慢慢打开了门。
言景旸听到门上的声响，一瞬站直了身体，待看清她的样子，很明显地一阵恍惚，眼中闪耀的某种光芒毫不掩饰。
路曼对他等门外的举动并不意外，所以她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走到门外，转过身锁上门，而后径直往楼梯而去。
她步子小，又加上穿了高跟鞋，言景旸很快追了上来，跟她并肩下楼。
“昨晚睡得好吗？”
路曼不理他。
“早饭吃过了？”
路曼依旧不理他。
走到楼下，他问：“打算坐公交还是出租车？”
路曼停下脚步，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不用上班吗？”
言景旸见她终于开口，嘴角忍不住扬了扬，“请了年假，三天。”
路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话，如履平地地走向公交站牌。因为她所学专业的关系，她个比较喜欢坐公交，虽然每次都迟迟挤不上车，每天早上几乎是一路无座地到达学校那一站。
两个并肩站立，谁都没有说话，言景旸却很享受两个之间的沉默，她安安静静地，不会说那样伤的话刺他。一切看起来就还像以前一样。
公交驶来，路曼乖乖地排队上车，不时有从侧面挤到她前面，过了很长时间她才排到门口，刚刚迈上一步，身后被一推，身子趔趄了一下，言景旸手疾眼快地伸出手，单手从她身后环住了她的腰，她才没有倒下去。
路曼看了一眼横她腰上的手臂，愣了几秒推开他的手，另一只脚迈上车，投完币后头也不回地向车厢后面走，走到一位年轻女士后站定，双手握上她座位的后背。
言景旸挤上公交车，径直走到她身后，停了下来，单手握上拉环，将身后乘客的拥挤阻隔。
路曼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放到窗外。
公交车时走时停，车上的越来越多，他整个便贴上了她的后背，路曼回头瞪他，他坦然地抱怨，“车上太多，有点挤。”
路曼正要说什么，言景旸身后的一位阿姨不乐意了，她戳了戳言景旸的后背，“嫌挤别坐公交车啊，最烦们这种，自己没本事买不起车还唧唧歪歪瞎抱怨，酗子，阿姨看现挺年轻的，趁还没成家，赶紧勤奋工作、多赚钱，以后才能娶到漂亮老婆。”说完看向路曼，“说是吧小姑娘？”
“嗯？”路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点头，“是是，阿姨您说得对。”
言景旸望了一眼车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转过头对阿姨笑了笑，“嗯，您说得很有道理。”
一直到两个下车前，阿姨都一刻不停地跟他们聊买房买车的事，他们周围的时不时投来一个夹杂着同情怜悯的目光。
下车后，路曼掀了掀眼皮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追，很不明显吗？”他问。
路曼被他噎了一下，他确实是追，而且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要做一整天实验，实验室不允许外随便进。”
“没关系，可以们学校转一转，到午饭时间，们一起吃，那次喝过的羊杂汤，味道挺不错的。”他丝毫不介意她对他的冷淡，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路曼蹙了蹙眉，“们实验室的今天中午准备聚餐。”
“那正好，可以请他们一起。”
“他们不认识，而且以们现的关系，怎么都轮不到来请客吧？”
“怎么都轮不到来请客吧？”言景旸听到这句话，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说，“作为朋友，不可以吗？”
“说实话，觉得们现只比陌生多认识那么一点点。”路曼顿了顿，“回去上班吧，那才是该做的，而不是这里浪费时间。”
“不觉得现是浪费时间，而且，现做的事情是有关之后一辈子幸福的事，这难道不算最重要的事，值得花费时间上面？”言景旸反问。
路曼静默了一会，淡声道：“随便好了。”说完转身进了实验楼。
上午十一点半，一群浩浩荡荡地从实验楼门口走出来，路曼走最后，一抬头便看到早已等实验楼前的，心头轻轻一颤。
言景旸望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她，微微笑着向她走过来。
杨彦风认出言景旸的样子，转过头问路曼，“来找的？那还跟们一起吃吗？”
身边一位师姐听到杨彦风的话，看了一眼正走过来的男，问路曼这是谁，是不是男朋友。
路曼正要回不是，言景旸已经停步他们面前，对问问题的女生笑了笑，“暂时还不是，还没有追到。”
杨彦风听到他这么说，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这个男是路曼的亲，原来不是。他看了一眼路曼的表情，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师姐路曼身后轻轻捅了她一下，压低声音说：“这么帅的男，还挑什么？如果不喜欢，让给也可以。”
路曼无力地看了她一眼，“师姐，您是有男朋友的好吗？”节操呢？
“哎呀知道的嘛，看到帅哥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了！”
“……”
结果是一群去一家餐馆吃了午饭，到最后这顿饭是言景旸请的，之后还请他们一群去KTV唱歌。
路曼坐皮质沙发上，吃着爆米花，听着大家鬼哭狼嚎似的飙高音，感觉有些消化不良。言景旸往她旁边探了探身子，她耳边问：“想不想听唱歌？”
路曼看了他一眼，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
言景旸却真的站了起来，为自己切到陈奕迅的《十面埋伏》，他不像其他一样背对身后的，而是背对字幕。
音乐声响起，他向前一步，靠近了路曼一点点，凝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唱了起来。
“闻说时常下午，来这里寄信件，逢礼拜留连艺术展，还是未间断。何以来回巡逻，偏仍然和擦肩。还仍然各自宇宙，错过了春天。”
……
“总差一点点先可以再会面，悔不当初轻轻放过，现惩罚，分手分错了么？分开一千天，天天盼再会面，只怕使先找到，但直行直过，天都帮去躲，躲开不见。”
路曼从来没听过他唱歌，这时听他唱粤语歌曲如此娴熟，如此……打动，眼眶微微一热。
她知道他表达什么，虽然经历不同，他通过这首歌告诉她，伤害她，放开她，他每分每秒、时时刻刻都后悔。
时时刻刻盼望与她相见。
偶遇也好，刻意也罢，只要能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