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回A市的路上，路曼支着下巴撑车窗上,望着窗外的景物急速后退,天空从墨色一点点淡成灰白,太阳升起来,燃烧了一整个天空的云彩,像是对她最深刻的讽刺。
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讲,安安静静地如同不存于这个天地。只下车时对林闯道了声谢并叮嘱他不要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任何,林闯张了张嘴,最终只能点点头说好。
言景旸这天中午打了电话过来,低沉的嗓音蕴含着难以忽视的愉悦,“还想？”
如果不是她什么都看到了,她此时一定会相信言景旸语气里的开心是真的。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曾连续三天逃学，每一天都是按照正常的放学时间回家，爷爷奶奶问她学校发生的事，她也会乱扯一通，如果不是邻居偶然发现了逃学的她，将她逃学的事情向爷爷奶奶说了，他们依旧会继续相信她的谎言。
那时候爷爷奶奶没有打她骂她，只是很认真地问她：“如果曼曼知道这么做们会很伤心生气，还会这样说谎吗？”
她那时还是保有玩性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可她那一刻心里确实是难受的，像是知道自己弄坏了一样东西，而且永远不可能将它修补好，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可是今天机场，他面不改色地对她说谎，随意悠闲的态度像是能掌控一切，而她他眼中就像是一个可以任意欺骗还会时不时倒贴的傻瓜。
路曼轻轻笑了一下，“嗯，想。”她趴床上，将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画出的换热器装置图拿相机拍下来，上传到自己的微博上面，很快便收到一条评论，两个转发，她点开，看到难得用微博的秦礼渊回复了她的照片：“放假还这么努力，争取做女强？”
而此时言景旸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怎么办呢，不然们开视频，让看一眼？”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真的认真思考这个做法的可行性。
路曼回复了秦礼渊的评论：“oo目前有这个想法。”同时对着手机说：“不用，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那多不好。”
言景旸似乎没料到她会拒绝，一时愣住，反应过来笑问：“会有什么不该看到的？”
“这个很难说……”路曼话题一转，“对了，们结婚的时候送的那张卡，密码是多少？”路曼的奖学金加上路清文打到她卡上的钱用作生活费绰绰有余，所以那张卡里的钱，她到现为止一分都没动过。
言景旸报了六个数字，随即漫不经心地问道：“想要买什么？”
“车。”
“车？车库里面的都不喜欢？”言景旸问。
“那些都是男开的，风格太狂野，不喜欢，”路曼想了想，“其实把那辆白色的跑车换成红色的喷漆应该也挺不错，再考虑考虑。”
“好，那考虑好了，等回家陪一起去看车。”
“自己去就好，等出差完估计就没有买车的兴致了。”路曼顿了顿，问道：“上午的工作进行得顺利吗？”
“还可以。”言景旸并没有多说工作上的事情，轻巧地转移了话题。
两打完电话不久，路曼照例登录了邮箱，不久便查收到一封邮件，邮件的主题只有两个字：照片。
路曼点开，将附件下载下来，解压，打开文件夹，里面只有两张照片。
第一张上面是两只紧紧交握的手，较大的那只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戒，跟路曼手上那枚是一对。路曼面无表情地点了下一张，画面里女的侧脸安静恬淡，下巴搁身旁安睡男的肩，看着他的目光饱含脉脉深情，而她的嘴唇正贴男的脸颊，像是一个轻吻。
路曼虽一开始就猜到里面的内容会是什么，但是亲眼看到，心还是刺痛了一下。
她点开最携的网页窗口，直截了当地回信：“乔小姐，想怎么样？”
很快便收到回信：“只是拿回属于的一切。”
路曼深吸一口气，回道：“那总要看他的意见，如果他现选择跟一起，一定不会阻挠们。”
倘若他真的做出那样的选择，只能说她以前真的爱错了。
乔夜蔷却没有再回信过来。
路曼第二天约好秦礼渊帮她去看车，选了整整一个上午，最后买了一辆价位八十万的软顶敞篷跑车，办好各种手续之后，两一前一后开着自己的车回到别墅。
秦礼渊问她今年打算什么时候回家陪爷爷奶奶过年，他们可以一起。路曼想了想，大约要等到大年初三之后，她不禁蹙起眉，“不然今年提前回去，到除夕再回来？”
她那时没有想到，她还会不会想要再回来。
言景旸S市的三天一直跟她保持着电话联系，而路曼这三天也作出了很重要的决定跟改变，比如她开始学化淡妆，尝试成熟一些的穿衣风格，最重要的一点，她答应了杨彦风师兄的提议，等过完年回学校，毕业设计的空档可以先去他的公司实习，等她一毕业便可以正式入职。
这天又下起雪，天地间皆是纯净的色彩，路曼将车开进车库，利落熟练地将车停好，她拎起一旁盛着新买来衣服的袋子下了车。
经过别墅的庭院，脚踩地面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打开门准备换鞋，却看到门口搁着他鞋底略微沾上泥土的皮鞋，还有，一双女式高跟长靴。
她昨天便自作主张地放了王嫂跟李管家的假，所以这时别墅的一楼空无一。
路曼放轻脚步，上了楼，走到二楼卧室前，伸出手搁上门把手，却是很久之后才打开了门，卧室里并没有，一切都还是她出门之前的样子。
她把衣服放床尾，转过身来退出房间，两只手收进上衣口袋，慢慢走向隐隐透出光线的书房。
她站门前，书房里的画面她看不到，只剩不甚清晰的声音一点点传了出来。
“景旸，后悔了，短短的三天根本不够当作一生的回忆，现，以后，都没办法再放开了。跟她离婚，重新回到身边，好不好？”乔夜蔷嗓音发颤，语气里透着痴迷，乞求意味那样明显，只是听到她的声音便能想象出她此时此刻的楚楚可怜。
路曼轻轻推了推门板，有更多的光透出来，路曼眯了眯眼，看到站窗边的男英颀挺拔的背影，乔夜蔷站离他很近的身后，上身的白色外套上满是斑斑污迹，是泥土的颜色。
口袋里指尖掐紧手心，路曼看着他的背影，他一动未动地站了很久，久到她以为时间就此停止了。
“夜蔷，答应三天便只是三天。”声音轻而疏淡，是他一贯的语气。
乔夜蔷上前一步，“现会选择她难道不是因为她比年轻，而……”乔夜蔷语气落寞下来，抚上自己的脸，轻轻一笑，“以前不是说过不意比大三岁，无论何时，心里眼里都是最年轻最完美的吗？以前是不够有勇气留下来跟一起面对一切，可现愿意，不管其他说什么，会怎么看们，都不乎，只要还肯回到身边来。”
他沉冷的面容映玻璃窗上，只余模糊的轮廓。他说：“可现已经折腾不起了。”
“不能这样，”乔夜蔷提声，“敢说没有一直等吗？娶一个比小六岁的小女生难道不是想故意刺激，让回心转意？”
“不要告诉喜欢她，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最清楚阿姨是因为什么才会去世，最恨的便是破坏他婚姻的女，而她敲是那种女生下的女儿，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她的，不是吗？当初挑她结婚，不正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爱上她，而她甚至都不该出生，不该存，所以就算以后等到回国，抛弃她，心里也不会感到愧疚难过，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路曼目光不动，望着那个不发一言的身影，觉得他好陌生，她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
乔夜蔷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垂了垂眸，不经意看向门边，美眸一闪，抬手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知道还是爱的，这三天S市们手牵手逛街，去游乐场，去滑雪，拥挤的行道上拥抱……如果现向求婚，一定不会像两年前那样选择拒绝，……”
“不要以为很了解。”言景旸扣着她的手腕，用力地将她的手臂从腰上甩开，转过身来，路曼也此刻推开了书房的门，与转过身的男四目相对。
路曼今天穿了一件咖啡色羊羔毛翻领麂皮中长款外套，下面是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脚上的高跟短靴衬得她整个高挑了不少。
言景旸看到她，迅速地敛了脸上的怒气，轻声唤了一句：“曼曼。”迈开步子朝她走过来。
路曼迎着他走来的方向走上去，稍稍抬了抬眸看他一眼，那一眼里却好似什么情绪都没有。她侧了侧身，躲过他伸过来的手，从他身边走过去，径直停步乔夜蔷面前。
乔夜蔷抱胸看着她，满脸的不屑跟挑衅。
路曼对她笑了笑，问道：“乔小姐，能借您的左手用一下吗？”
乔夜蔷看了转过身的言景旸一眼，缓缓抬起了手臂。
路曼从口袋里抽出手，很轻易地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捏着乔夜蔷的左手掌心，将戒指套了她的无名指上，左右转了转乔夜蔷手上的戒指，不大不小，刚刚好。
路曼抬起头看着她，平静的语调里一丝情绪都没有：“现，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