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萧洛娘不请自来冲撞了狄家规矩之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狄禹祥知道此事就他妻子而言却是关系重大。
如若此事不了了之,那些已知狄家门风的街坊邻居怎么看,这事传回族里,这种冲了宗族的门面的事,她放过自家娘家的妹妹,族里会怎么看她,
这事,自狄禹祥一知情,就没打算小办,所以,哪怕会被认为他与闻仲言亲近得很,他也请了他来。
他原本请闻仲言来,其中确有让林盛翼忌惮之意,但闻仲言如此力撑他,狄禹祥心中也有些讶然。
他没料闻仲言会明确表态,须知官场里,含糊其辞,两面皆不清才是常态,因这谁也不得罪。
而闻仲言刚一番话已表明,他与狄家交情甚深,狄禹祥知道,于他现的处境,闻仲言此番表态无异于给了他这个现今什么都没有的晚辈天大的面子,而他顺着闻大的话应诺了下来,也是承了他的大情。
“怎么回事?”闻仲言开口问了狄禹祥。
狄禹祥便把昨日萧洛娘不请而入,冲撞了狄家供奉之事用几言与其说了一下。
“唉,这事……”闻仲言听罢,看向了林盛翼,头不断地摇头,嘘唏不已。
“大,”林盛翼苦笑,拱手道,“这是下官家教不严,是下官的不是,您看,此事如何处置才好?下官定听大所言,依大所言去办。”
闻仲言摇头,“这等事,岂是老夫可能为作主的。”
他不接这个茬,林盛翼无可奈何,他已知道这事是不可能小事化了了,他朝狄禹祥看去,“那狄兄的意思是?”
狄禹祥看着桌上的茶杯不语,似沉思。
等狄丁给闻仲言上好茶,狄禹祥都像是想这事该怎么办,林盛翼等了一会,见此事再拖下去,他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他再不表态那就是把他上峰得罪了,闻大到时他的考绩表上添上两笔,他就会考课院那帮凶残的手里吃不了兜着走,升官无望,他再行拱手,“刚听狄兄所言,此事是于族里不好交待是罢?”
狄禹祥抬了台,朝他点了下头。
“那本官书表一信向们族长致歉,送往们族中,看这事如何?”林盛翼拱了下手,脸上挂着僵硬的笑。
“看?”闻仲言闻言,赞同地抚须点了下头,转头问狄禹祥。
“就依林大所言。”狄禹祥朝林盛翼拱手作了揖。
四品翰林亲自写信与狄家主族道歉,这事于他们,还是得了一个说得过去的赔情,而于主族那边,应也会满意不已。
林盛翼没料他这一来竟需他完全拉下脸与狄家赔礼,这赔礼还变成了赔罪,走的时候脸色甚是不好看。
等他一走,闻仲言朝狄禹祥道,“这次算是走运,林盛翼背后无,对老夫颇有些忌惮,若是换了翰林院的别,老夫也未必能为插上这一脚。”
狄禹祥知道,哪怕是小小一个翰林院,其关系也是错综复杂,每个身后都有靠山,他之前也是想过林盛翼有靠山的,所以就这方面考虑,也是没想过闻仲言为清楚站他这边,接了他的信能来走一趟,他都已感激不尽。
“闻大此次出手相助,晚生感激不尽。”狄禹祥面露感激之意,朝他拱手。
闻仲言摇头,含笑看他,“小娘子呢?”
“正屋里哄孩子睡觉。”
“嗯……”
见他沉吟,狄禹祥看了看屋内,道,“叫玉珠出来给您请个安。”
“不必了,”闻仲言也没想打扰那小妇,他有事身就要走,就没跟狄禹祥多兜圈子了,与他道,“从本月开始,就有不少外地官员进京述职了,可知道,媳妇娘家要来什么?”
“这……”狄禹祥怔了怔,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能进京述职,想来,闻大所言说的不是淮安萧家,而是温北萧家。
只有那个萧家,才有三品以上的官员。
“好好打听打听,听说温北这次要来不少。”闻仲言把他该告知的都该告知了,该怎么想怎么做就是这对小夫妻自己的事了,说罢提脚就走。
狄禹祥送了他出门。
回头与妻子一说,萧玉珠听了有些茫然,想了一阵,与狄禹祥摇头道,“不知,只知道温北萧家只有两个三品以上的大官,一个是驻守信天门的铺国大将军,那是主家最大的一支,老将军年过七十了,只有皇上特旨相召才会进京,另一个,就是现族长的兄长,归德将军萧青萧大,听说一般也要皇上下旨才会进京述职。”
铺国大将军正二品,归德将军从三品,都是骑马打仗打出来的,边防十将五帅三品以上的武将,温北萧家占了两个,而易国武将,不得皇上传召,谁都不能擅离职守。
而且萧玉珠听温北的说过,自从先皇设枢密院以来,边防就全归皇帝陛下的枢密院管了,进不进京,全看皇上的意思,兵部连说句话提个议,请哪个将军回来过个年的立场都没有。
所以,闻大所说的温北要来不少,萧玉珠这次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皇上总不能这次要把铺国大将军和归德将军全召回朝吧?
“嗯,”看她皱着柳眉细细思索,狄禹祥摸了摸她的头,“别想了,这几天多叫些帮打听打听。”
“这些事哪是打听得来的。”萧玉珠摇了头,三品大员的事,能打听出什么来?那离他们太远了。
说罢,她抬头,见狄禹祥坐着沉吟不语,她心里叹了口气。
闻大说出了这话,应是提点他,可提点什么,他们看来暂且也是想不明白了。
“改日,上闻府一趟,准备点酒水点心,带过去。”快到年底,京中因述职的大员进京也渐渐不平静起来了,狄禹祥先前只当这是京中每年常态,哪想与自己有关。
“嗯。”萧玉珠点了头。
过得几日,狄禹祥找了日子上闻府,哪想闻仲言这几日忙于公务已有好几天没回家了,回来后,他与妻子道,“静观其变罢。”
萧玉珠应了声,道,“让小七狄丁仔细点,看看温北那边会来什么。”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道,“许是有能说得上话的。”
如若不是,闻大也不会提醒他们。
“嗯。”
狄禹祥这几天已听她把温北萧家的事说了一遍,夫妻俩想来想去,也只觉得那位主家的夫与她称得上有点交情,别的,从未去过温北的她谁都不认识,能跟谁说得上话?
现能想到的,可能是温北萧家的将军可能是要进京了,而且带了有关萧家的一些进京活动,谋求门路,那其中,可能有她认识的。
但,就算温北的那位萧夫的两个女婿因岳母的原因听过她,但闻大又是从哪知情的?他怎么能知她跟那位萧夫有交情?
狄禹祥这时想及此,就与还跟前的妻子说了他的想法。
萧玉珠听了半时哑然,手撑着桌子支着头,道,“妾身想不通了。”
“也想不通。”狄禹祥搁了手中一直没写字,连墨迹都干了的毛笔,伸过手去把妻子抱到了怀里,她温暖的脖颈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有点挫败地道,“怎么办,珠珠,自来了京城后,好几次都觉得没家那么聪明了。”
萧玉珠听他连诉苦都要咬她的脖子,脖子发痒的她笑了好几声,忙躲了几下,见躲不过,她转过身,干脆抱了他的脑袋,紧紧把左,她无奈地道,“这里聪明遍地,咱们用不着太聪明,一般聪明就好了。”
狄禹祥听得笑了,她的捉拿下也非要凑过去亲她,亲得一口,眼露得意,又微微笑着道,“是说,等聪明斗得两败俱伤了,这个半聪明的就可以上前捡位置坐了?”
萧玉珠忙拦了他的嘴,叹着气道,“看外面前稳重得很,怎地面前,什么无赖话都敢说?”
狄禹祥听了哈哈大笑,又与她耳鬓厮磨了好一会,才说了正经之言沉声安慰她,“别想多了,桥到船头自然直。”
其实他心中有猜想,温北萧家得力的都是武官,当年他舅兄留下的书信也是说他要去打仗挣功名,虽说温北萧家与淮安萧家相隔甚远,可若是他的舅兄萧知远归入到了萧家麾下,也不是没有出头之日。
可这么多年,岳父大从未放弃过找他这大儿的希望,也多次写信送于温北萧家帮忙,舅兄至今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狄禹祥哪怕猜想这次进京的萧家跟他的大舅子有点关系,但也不敢说给妻子听。
他怕她再次失望,生怕她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