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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利诱

陈三婶娘请陈夫和郑明珠往里走,一边笑道:“大嫂这是什么意思,竟没明白,是娘身边的做了什么得罪了大嫂么?”

陈夫笑道:“太夫身边服侍的,得罪了有什么要紧,只要把太夫伺候的好了,自然只有欢喜的,只如今既然连太夫都伺候不好,自然不能姑息,三弟妹说可是?”

一时落了座,丫头献了茶和点心,陈三婶娘一头雾水的道:“怎么伺候不好了?谁大嫂跟前说了什么不成?”

太夫身边服侍的,也就一个谢妈妈是当初陪嫁过来的丫头,后来嫁了府里一个小管事,就太夫身边做了管事娘子,当日太夫到庙里给老侯爷祈福,按理原是丫头婆子一概不能带的,却不知当时具体情形如何,这位谢妈妈却是随同太夫入庙清修。

如今太夫回来,这位谢妈妈也照样儿随侍左右,是太夫屋里的头一份,按着侯府的例,老祖宗屋里有八个大丫头、四个管事妈妈服侍,院子里的小丫头,浆洗上,针线上,粗使婆子,洒扫看屋子的则另计,陈三婶娘因是侯府出钱,乐得一个缺都不空,除各府里各送了两个丫头给太夫使,陈三婶娘又买了几个小丫头服侍,拨了几个婆子,因见陈夫手里散漫,并没有来查过,索性连她自己使的丫头,也报了名字上去,预备着每个月到侯府领月钱。

如今这个月的月钱已经发下来了,一点儿克扣都没有,陈三婶娘报了多少上去,就照数儿发了多少过来。

侯府真是家大业大啊,陈三婶娘不无妒忌的想。

陈夫笑道:“若是要等着来禀报,也未免太不经心了些,咱们做媳妇的,应是想到太夫前头去才是,昨儿太夫驾临,便觉着,太夫看起来气色不大好,有些恼怒的样子,便觉着是不是这些丫头婆子服侍的不好,她老家气恼着了?原不放心,今儿赶着过来看一看,果然,三弟妹又说太夫心绞痛了,可不应了的话,这些丫头原都是议定了要接太夫回来,才仓促间各府选的,难免不周些,大约又不知太夫的脾气,便服侍的不好,再说了,主子不跟前,缺了约束,也是有的,三弟妹说可是?”

太夫的恼怒还不是们家气的,如今倒拿出来做文章了?陈三婶娘见陈夫说了半天,句句都是服侍的不对,一时间还没想到陈夫的意思,便笑道:“大嫂思虑自然比们周全,只不知大嫂的意思是?”

陈夫笑道:“既然伺候不好太夫,便只有撤下她们了,重新衙的服侍才是。”

陈三婶娘一惊:“大嫂要换了太夫身边的?”

陈夫微笑:“只是房里的大丫头和妈妈们,原是她们贴身服侍,只要她们是好的,也就好了。今儿一早,就赶着选了些丫头婆子出来,一一吩咐了,自然会好生服侍太夫,原先的那些,丫头婆子的身契哪个府,就回哪个府去,身契侯府的,今天就带走。”

叫大丫头紫香交出名册子来给陈三婶娘:“这是丫头婆子的名册,下个月就照着这个名册发房里的丫头和妈妈们的月例,至于院子里的小丫头,针线浆洗,粗使婆子,还要三弟妹费心,好生管着才是。”

陈三婶娘这些小节上也算精明,顿时就听懂了陈夫的意思,她只要掌管太夫房里的,外头那些无关紧要的服侍等,就做了情给陈三婶娘,她安排自己的手也好,吃空饷也罢,都由陈三婶娘做主了。

陈夫坚壁清野,把太夫手都换空了,她要做什么也就难了。

陈三婶娘望着陈夫笃定而从容的笑脸,因保养极好而看起来才三十出头的俏丽容颜,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深藏了许久的幸灾乐祸的感觉,陈夫这一招是要收拾谁简直显而易见。

谢妈妈是太夫的陪嫁丫头,身契自然就算是侯府的了。

作为儿媳妇,虽然陈夫和陈三婶娘位置处境和立场都不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陈三婶娘虽是太夫的亲儿媳妇,就并非不受婆婆的气。这也罢了,这世上不受婆婆气的大约只有公主了,但作为主子,陈三婶娘偶尔还要受那位谢妈妈的气,这口气就不是谁都咽得下去的。

再说了,能借别的手,看到平日拿捏着自己的婆婆受点气,作为儿媳妇来说,还是很有点喜闻乐见的。

又有好处又能出气,陈三婶娘立时就笑道:“大嫂说的是,只要能伺候太夫好的,自然都听凭大嫂做主。”

陈夫笑了:“三弟妹说的不错,就算咱们得些怨,也要伺候好太夫才是。那就照着名册把都传来,该送回四叔、五叔府上的丫头,就烦请三弟妹费心了,侯府的,就带走便是。这新来的这些,因平日还要三弟妹管教,也叫他们进来磕个头。”

陈三婶娘既然选择站了陈夫这边,便不由的觉得陈夫这句句话都说的格外动听,不由笑道:“大嫂这样客气,这是大嫂府里的姐姐们,大嫂j□j出来的,自然是知礼的,且如今也不为来的,只是来服侍太夫的,如何用管教,只不过大嫂不这边,平日里有一点小事就处理了,不惊动大嫂才是。”

一边又忙吩咐自己的管事妈妈拿着名单去太夫院子里传丫头婆子去了。

郑明珠坐一边看着,陈夫一紧一松,诱以小利,陈三婶娘就立刻变了立场,虽说并不是盟友,却是赞同起来,有这样的赞同,陈夫做事自然就更方便些了。

两妯娌立场不同,陈夫显然不至于期待陈三婶娘帮她对付自己的亲婆婆,但某些立场的赞同却是需要的。

说着,丫头婆子们鱼贯而入,紫香唱了名字,便挨着上前来磕头,待都看过了,陈夫便说:“府里已经说过了,们来就是为了服侍太夫的,别打量不府里,无管束,就放肆起来,或是仗着是服侍太夫的,自是比别的有脸面,不服管束,若是知道了,是不依的,三夫虽不咱们府里,也一样是主子,们也一样要恭敬服侍,不可怠慢。”

丫头婆子们都恭敬应是,退到门口站着,陈三婶娘自觉颇有脸面,坐上首十分自得。

传太夫院子里手的管事娘子出去了才片刻,便见太夫扶着个丫头一脸颜色不是颜色的走进院子来,另一边一个打扮的十分艳丽的妇扶着她,身后跟着一群丫头婆子,谢妈妈最前头,太夫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门口就听到怒道:“怎么不把也换了,就碍不着的眼了?”

这个妇看那穿着打扮,并不像丫头出身的管事娘子,郑明珠不认得,回头看了墨烟一眼。

墨烟就俯身过来,附郑明珠耳边轻轻说:“这是太夫娘家的亲侄女,杨家原本普通的紧,早先太夫闹着要这侄女嫁给五老爷,后来没成,就做了妾。”

咦,既然是正经小姐,家世便不够好,嫁不了侯府嫡子,也不至于做妾啊,这里头必然有点花样。

杨家那位大舅老爷崛起之前,的确普通的紧,不然也不至于嫡长女做了填房,虽说武安侯门第高,不算辱没了她,但到底有元配嫡子前,许多家都不愿意嫡女做这样的填房。

陈夫微笑着站起来,陈三婶娘畏缩了一下,偷眼看了陈夫一眼,又站直了,一起迎上去,太夫一脸怒气:“来干什么,瞧死了没有?们成日里只知道折腾,如今又要换掉的服侍丫头,就是想要逼死是不是?”

陈夫笑道:“媳妇来给太夫请安,三弟妹说太夫今儿心绞痛犯了,房里歇着,就不敢打扰,如今看太夫这样儿,竟是好了?”

太夫狠瞪了陈三婶娘一眼,她昨日侯府丢了脸面,今天听说陈夫来了,便不想见她,随口说了一句:“心口疼,没空见她,叫她自己回去吧,不用她来伺候。”

没想到陈夫张口就嘲讽上了,太夫就转而迁怒陈三婶娘,这个媳妇是拿捏惯了的,积威深重,打骂都可以随意,根本不用像对陈夫那样需打起精神来。

陈三婶娘被瞪了一眼,一声不敢吭,就低下头去。

太夫坐下来:“心绞痛算什么,只怕就想着死了才好,只还没死呢,就要摆弄身边的了?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礼!”

陈夫笑道:“媳妇听说只有身子不好的才爱口口声声说死,如今看来,太夫是真不大好了?说起来,媳妇只是见太夫身边的丫头和妈妈们伺候的不精心,太夫回来才几日呢,昨儿看起来就气色不大好,且还有些恼色,媳妇不放心,今儿赶着过来请安,您又心绞痛,焉知不是下不经心,气恼着了?必要换掉才好。”

太夫怒的一拍椅子扶手:“放屁,关他们什么事,要论气恼,也就只有儿孙不孝,才气得了,真真是好媳妇,如今越发要算计的,把都算计光了,才好整治是不是?”

陈夫笑道:“太夫上了年纪,虽不敢说行事糊涂,难免耳根子软些,容易信,身边的本该多劝着些儿,如今反不自律,越发要挑唆着主子了。别的也罢了,只太夫身子本来不好,回来也是养病的,如今反倒让下气恼着了,怎么使得。媳妇想着,太夫是慈悲惯了的,多半要替她们遮掩,她们又必是互相攻讦,谁也不认,一时之间也难辨是非,再说了,由咱们来审太夫身边的,却也是不妥当,媳妇便想着,总是太夫要紧,不如索性都换了去,再挑好的使也就罢了,只要太夫好了,别的事都可以慢慢来处置,三弟妹说可是?”

太夫到侯府来生事,陈夫是媳妇,一时动不了她,但也绝不肯被动挨打,至少陈夫是当家主母,有她的权利范围,她的回报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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