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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生事?

崔尚荣家的能做武安侯府内宅的管事媳妇,自有她的能耐,首先,肯定是不蠢的,这些天来少夫的动静她自然是都知道的,瞒得过别,也瞒不过她。

这些事,她的心中自然是再三掂量过,有些分数的。

这偌大的侯府里头,前头爷们不算,后宅里除了夫,第二个就是少夫了,以前少夫好性儿,不计较,那也是以前,这阵子看着就不同了,且不说是为什么会不同,如今现看着,她连自己身边的管事妈妈都说撵就撵,其他的又能怎么样?

再有脸面也是奴才,主子认真恼了,要给没脸,便是夫要给做主,也不过说她一句不尊重,吃亏了还不就是吃亏了,还找补得回来不成?

所以崔尚荣家的听了少夫的丫头来传话,又是那样的说法儿,哪里敢怠慢,忙忙的把手上事情一搁,就赶了过来。

这晴香院本来就远,从前头院子里赶过来,又不敢让少夫久等了,这微凉春日,崔尚荣家的走的一头汗,见了郑明珠牵着五小姐陈颐雅走出来,忙上前行礼请安。

郑明珠笑道:“累妈妈跑一趟,给妈妈搬个凳子来,妈妈坐着歇一歇,拿手绢子给妈妈擦擦汗。”

崔尚荣家的连忙赔笑道:“少夫这样说,奴婢可真没地方站了,少夫既然有吩咐,自然是要立时来的。”

早有丫鬟搬了大圈椅来请郑明珠和陈颐敏坐了,又端了凳子来请崔尚荣家的坐,崔尚荣家的告了罪,这才坐下。

地上的丫鬟跪了这些时候,早已摇摇欲坠,此时见崔尚荣家的果然来了,更是吓的脸白如纸,又是汗又是泪的,心中后悔不迭。

郑明珠说:“知道妈妈事情多,些须小事,原不敢惊动,只是如今看这府里,越发不成个样子了,便是妈妈嫌多事,也说不得要劳动。”

这话说的重了,崔尚荣家的连忙站起来,赔笑道:“少夫这话可折杀奴婢了,奴婢本来能耐有限,因夫施恩,叫奴婢府里照看着,自然有些照看不到的地方,少夫瞧见了,哪里不好,吩咐奴婢去办就是了。”

这能做总领管事的果然是聪明,不管她心中是怎么想的,面子上做的十足,再挑不出她一点儿错来。

郑明珠觉得,不管是顾妈妈还是这些丫鬟,最蠢的地方就是她们心里瞧不起主子,就带到面上来了,真是一拿一个错儿,须知主仆界限分明,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与主子硬碰也不会有个好下场的。

郑明珠笑道:“妈妈坐着说话,今儿这事,原是无意中走到这门口,竟听到有丫鬟支使五小姐去倒茶,竟不知道,是什么丫鬟这样大脸面能让小姐伺候的?”

崔尚荣家的唬的差点跳起来,她如今承揽总责,出了这样欺主的奴才,她一个用不明,管教不严的罪名是脱不开的,此时忙说:“哪个这样大胆子,竟从来没听说过。”

郑明珠依然从容淡定的笑道:“这才是第一桩呢,当时听了,自是恼怒,五小姐这样的年龄,懂的什么,竟被奴才这样欺负,便进门来问她们,这些丫鬟,一个个的,不说认错,倒说是听错了,还有证呢。”

说着就是讽刺的一笑:“连来了,也是这样,无怪乎敢让五小姐伺候了,竟不知道,是什么尊贵的奴才了,是以才请了妈妈来,给分说分说。”

崔尚荣家的的额头又见了汗,心里骂了无数声做死的奴才,放着是以前少夫好性儿的时候,便是再顶撞两句也无关紧要,可现,哪里一样了?

听少夫这意思,是要把这事往大里办了。

那自己真是被连累的深了。

崔尚荣家的连忙赔笑道:“少夫过虑了,这原是奴才们不懂事,仗着五小姐年幼,少夫又尊重,轻易不肯生气的,才这样轻狂,也和其他没什么关系,依奴婢看,为首的打了撵到庄子上去,小的就罚到后院洒扫浆洗罢。”

底下跪着的丫鬟们吓的抖成一团,只叫着少夫饶命,却早被崔尚荣家的带来的粗使婆子媳妇堵了嘴捆了起来。

郑明珠冷笑道:“妈妈倒是个心软的,她院子里的妈妈呢?每位小姐都有两个奶妈妈,如今来了这样大半天了,连妈妈都赶了来,还一个都没见着,怪不得养出这样轻狂的奴才来,也说错了,哪里是奴才,这做派连主子还比不上呢。”

崔尚荣家的听了,连忙一叠声吩咐去找五小姐的奶妈,一边笑道:“不知少夫的意思,要怎么样才好,吩咐了奴婢,立时就去办。”

她也算看清楚了,少夫早拿定了主意,是劝不回来的,还不如索性认的,便是连累到自己,也不过是失一回脸面,若是一味推脱,惹恼了少夫,真给自己没脸说不得更落个没意思。

郑明珠便说:“倒是觉得,她们这样大胆,除了看着姨娘好性儿,五妹妹又年纪小,多半还是仗着有撑腰,妈妈不如去查一查,都是仗着些什么硬腰子了,这样胆大!”

崔尚荣家的登时就明白了,少夫不仅要发落这些丫鬟,还要连带发落管着这些丫头的妈妈,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少夫倒也不是不讲理,非要闹的沸反盈天,和这些丫头有关的,不过就是这院子里的两个奶妈妈,以及当时送丫头到晴香院的管事妈妈。

崔尚荣家的心中迅速的盘算了一回,一边笑道:“少夫说的是,只是这如今处置的多了,奴婢也不敢自专,这就回了夫,即刻处置。”

郑明珠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只管回夫,就说这都是的意思,和没有关系。”

崔尚荣家的忙说:“和奴婢有没有关系,奴婢都只有按实回的,少夫只管放心。”

到底是大管事媳妇,自然不是一味软弱,郑明珠听了一笑,说:“别的也罢了,这里闹成这样,唤个,先把五小姐送到夫那里去玩吧,别吓着她。”

那小女孩被一个媳妇牵着,一步一回头的看着郑明珠。

后面的事就都交给崔尚荣家的,郑明珠也不管了,这样一闹更没有了逛园子的兴致,便带着自己的丫鬟,回了甘兰院。

到了傍晚,摆完了晚饭,郑明珠便听到了关于晴香院的处理结果,晴香院的丫鬟婆子一个不漏全都,两个奶妈子和墨菊并那个出头的小丫头都角门上打二十板子,撵到庄子上去,其他的三个小丫鬟罚到浆洗房,同时被罚的还有两个管事妈妈和外院的一个管事,都是罚一个月的月例。

崔尚荣家的亲自来回的,郑明珠听了,点点头笑着说了几句话,客客气气的把这管家媳妇送走了,便起身命丫鬟服侍着换了衣服,去给陈夫请安。

陈夫刚吃过晚饭,见她来了,就笑道:“今天晴香院的事儿,知道了,幸而是察觉了,竟不知道,这府里还有这样胆大包天的奴才。”

陈夫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怪郑明珠的,按理,她碰到这样的奴才,直接处理了打头不恭敬的两个就是了。郑明珠偏要寻了管事媳妇来,闹的尽皆知,把晴香院的丫鬟婆子换了个遍。

这事儿说出去,难免有心要议论,就算不说陈夫苛待庶女,但一个‘不慈’的议论就难免了。

只是这个时候,陈夫又不好发作,还得笑吟吟的赞郑明珠做的好。

心中却是埋怨的多。

陈夫看来,奴才这样大胆,和翠姨娘的做派也不无关系,自己最多就是个疏于照管罢了。如今郑明珠闹的这样,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郑明珠言语动作学不会婉转,但察言观色却是精通,看陈夫的样子心中就明白了,此时不慌不忙的笑道:“今儿遇到这件事,媳妇回去想了想,越发觉得不妥。”

陈夫没想到她还要生事,语气已经有一点掩饰不住的生硬了:“还有什么不妥?”

郑明珠自然听得出来,却不急,只是笑着说:“媳妇嫁过来日子虽不长,只平日里冷眼看着,这么些妹妹们,除了三妹妹,其他各位妹妹,便是连已经定了亲的大妹妹,如今都是跟着自己的姨娘们住的,虽说跟着姨娘住衣食上自是精心,不会疏漏,可是各位姨娘性子不同,妹妹们难免有样学样,只怕不是大家子的做派,妹妹们如今府里是娇客,便是有一二不妥当自然都容让了,可是妹妹们今后是要出阁的,到了夫家,若还是这样,知道的,自是说是姨娘没养好,不知道的,只怕要说咱们侯府……”

说到这里,郑明珠就住了嘴,似乎不好说下去了,可是陈夫当然知道她接下去那句是什么。

教育女儿是嫡母的责任,武安侯府的小姐们外有个闪失,议论必然是冲着陈夫来,绝不会说是姨娘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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