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歌尽桃花】

手起剑落,没有丝毫犹豫,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遍布全身,真气和内力流泻出来,她眼神空洞,怔怔地望着他执起当年他亲手赠予她的除妖剑,一剑贯穿她的胸口,天空出现的纯白瞬间染成绝艳的血红。遍地都是血,所有的桃树,在这一刻全枯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是妖,真的不是啊……

为什么,师傅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思绪越来越模糊,右手霎那间软弱无力地垂下,系在她手上的铃铛即刻响起,一声又一声的铃响,在这场景下却是那么的刺耳。

……

“没想到二小姐天生就是被鬼魂诅咒的不祥之人,怪不得老爷索性把小姐软禁在这里,见都不想见到她。”

“是啊,二小姐长得可谓倾国倾城,但是天妒红颜,府里的占命师都说了二小姐是活不过十八岁那年的。”

“今晚就要举办春夜宴,二小姐要一个人呆在院子里不能出去。真是可怜啊。”

院子里,两个丫鬟一边打扫着地上的落叶,一边窃窃私语。尽管她们讲得再小声,仍旧被坐在屋檐的白笑歌一一听入耳,她自嘲地笑笑,自己便是她们口中那个不祥之人。

被鬼魂诅咒又如何?被父亲软禁又如何?活不过十八岁又如何?

她慢慢垂下眼睑,随意地执起手里的蓝田玉笛,凉薄的唇轻轻合动,哀婉的笛声从她唇边汩汩流出。屋顶上的风很大,吹得累了,白笑歌便躺在屋檐上歇息,就这样独自呆在这里,不问世事,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不也很好么?

白氏一族,相传的了神仙的庇护,拥有了凡人均没有的强大灵力,所以先祖都是做阴阳师占星师这类的职业。就这样一辈一辈地传下来,现在白府的大当家,白笑歌的父亲白芷行更是被国君所重用,成了国君的左护法。

但是到了白笑歌这一代却有些出入,本来作为长子的哥哥反倒一点灵力都没有,甚至连妖怪都看不见,而作为次女的白笑歌竟然蕴藏了白氏一族至今为止最为强大的灵力,足以毁灭一座城池。

春夜宴是白氏一族一年一度的祈福祭典,是为了向上天祈求在新的一年里家运顺昌,而像白笑歌这种被鬼魂所诅咒的不祥之人,是绝对禁止参与祈福的。

“笑歌笑歌!春夜宴开始了!春夜宴开始了!”

白笑歌在屋檐上呼呼大睡,一只鹦鹉在她耳旁大声叫喊着。当然它说出的话语,普通人是听不见的。

白笑歌蓦地睁开眼睛,望向不远处,敲锣打鼓的声响此起彼伏,声源处便是白府正厅,看来鹦鹉妖说的没错,春夜宴果真开始了。

虽然被禁止不能参与祈福,但是偷偷地躲在旁边观看应该可以的吧……白笑歌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她低头望着地面,在这院子的门口,四个侍卫把守着,周围分别还有两个在巡逻,而后门也有两个侍卫。 白笑歌已经被软禁在这里快四年了,没有父亲的命令,她是不准许踏出这间院子半步的。真不知道,白芷行这么做是在看守女儿还是看守犯人?

不过还好,那些侍卫暂时还没有能力站在屋檐上巡逻,白笑歌灵机一动,捉住了空隙,从这边的屋顶跳到了那边屋顶上去了。

由于所有人此时都聚集在了白府正厅,除了软禁白笑歌的庭院还留有一小部分侍卫,其他地方的把守就稍微有点松了,白笑歌在屋檐上小心翼翼地跳起,又落下,一路畅通。在鹦鹉妖的带领下,她马上就要抵达宴会地点了。

嘣!!

突然一簇烟花在漆黑的夜幕上炸开。白笑歌本来就做贼心虚,这倒好,烟花炸开的地方正好就在她头顶上,她被吓了一大跳,脚底一滑,咻地就要从屋檐上摔下,她身边的鹦鹉妖着急得不停扇动翅膀想要拉她一把,没想到最后连人带鸟都掉了下去。

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白笑歌瞪大了眼,刚好对上了少年黑曜石般的双眸,眉眼间好似藏着不尽的山水,一袭玄色衣袍,气宇不凡。

“大晚上的,姑娘出来遛鸟也要多加小心。”

“我才不是出来遛……咳咳,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白笑歌努了努嘴,虽然自己的糗样已经被眼前人看到了,但也算是救了她一命,道谢是应该的。“小女是 白家二小姐白笑歌,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我是十大阴阳师里排名第七的颜青漓。”

“十大阴阳师里排名第七的颜青漓……”白笑歌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略有所思。

颜青漓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打趣笑道,“笑歌姑娘,想要拜我为师么?”

“不是的,我是在想,怎么会有人的名字这么长……”

“……”颜青漓微微汗颜,盯着眼前这位容貌清绝的豆蔻少女,真的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位灵力强大的阴阳师。

白笑歌也被他盯着浑身不舒服,转身想要逃开。却被颜青漓一把握住了手腕,“笑歌,做我徒弟吧!我来教你阴阳术!”

“徒弟?!”白笑歌显然被他吓到,像她这样的人,居然会有人要收她为徒?

“你只要作了我的徒弟,就不用在每天一个人被关在院子里,至少我可以陪在你身边。”颜青漓掏出一串铃铛,系在了白笑歌的手腕上,“以后只要铃铛响起,我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一簇又一簇的烟花又在夜幕里绽放,白笑歌的眼眸睁了睁,像有流光飞过。

……

白笑歌横躺在了血泊中,微微抽搐着,眼神空洞,面色呆滞,再不能动,她的心早已和这具躯体一样千疮百孔。

颜青漓把手里的除妖剑往身旁随意一丢,转过身,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白笑歌闭上眼睛,但手里依旧紧紧拽着那颗铃铛。

是谁说过,只要铃铛响起,便会保护我的……

颜青漓,我不会爱你,更不会恨你,但绝对不会是因为原谅了你,我要在这六道轮回中永生永世地忘记你。

昭阳旧恨依前在,休说当时。玉笛才吹,满袖猩猩血又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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