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二、恩怨各一半

单手撑在方向盘上,操控着车子的行驶,另一只手揉着眉心,暗暗的叹气。刚刚从夏威夷飞到爱尔兰,感觉体力上有些支撑不下去了,人累,心更累。

叹了一口气,双手握着方向盘认真的开着车,思绪却早已飘向了九霄云外。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按时休息。真的是自己把她惯坏了,这才仅仅离开她两天就担心的要命。

她脾气那么坏,又那么任性,那么倔强,啊……还真的是全身上下数不清的毛病,那么差劲的她会不会哭啊,这真的是太糟糕了。

跑车不自觉的加到了最大的速度,只想着快一点,解决掉那个人就可以见到她了。

夜色中,他以熟练的飙车技术驰骋在马路上,依旧是那辆熟悉的黑色劳斯莱斯,依旧是那抹妖娆的银发……

车子在一栋暗黑色的别墅前停下,车轮和地面摩擦发出“哧―—―”的一声,伴随着赤金色的火花,他高调的到来。

现在是深夜了,这样高调的光临无非是极其惹人注目的,连忙就有人从别墅内冲出来把他包围住,却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齐齐跪地,“少主!”

少年冷冷的一瞥,不作任何反应,反而比往常更加幽冷的蓝眸锁在别墅的大门上。

果然是驰骋在黑道上的人物,黑色是他最爱的颜色,就连别墅的周围都满满的种植上了黑色的玫瑰花,万分诡异。

奋力踢开了别墅的大门,那个男人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他的到来,坐在门正对着的地方,直视着他。

还是那熟悉的不得了的目光,擒着那邪质的笑容。

然而,倒是少年先一步笑了出来,低头抿着唇笑的好无害,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时,已经笑的露出了一排牙齿,“好久不见,义父。”

那男人接受了他阴阳怪气的问候,嘴角的笑容却依旧在保持,“是有一段时间了,你今天突然过来看我,我这个做义父的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呵呵。”他冷笑了几声,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抬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随性又优雅的要命,蓝眸慢节奏的眨着,透着轻蔑,无限的王者之气。

“义父,若是你想在我解决掉那个人之前先聊聊家常,我倒是觉得也不错。”

慕容致笑着点头,“不是已经和那个女孩订婚了么?怎么不把她带来让义父看看,我感觉你应该很喜欢她吧?”

冰羽泽唇一撇,笑着的同时也散发出无止境的冷意,然后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我觉得义父反而不待见她呢,所以也没急着带她过来见你,至于我是不是很喜欢她这个问题,我觉得其实也就一般,只是她让我有了一个想和她建立一个家的感觉。至于……我的家哪去了,义父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慕容致点点头,卑鄙的倒出一些不美好的回忆,硬生生的扯开他的伤口,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让他流血,让他痛,让他自己欣赏自己血肉模糊的伤疤……

“二十年前,有一个男人深爱着你的母亲,他们相识比你父亲还早,你母亲的家庭太优越了,但在当时那个男人不强,或者说,没有你父亲优秀。所以那个男人以为你母亲是因为门当户对才和你父亲在一起,还抱着希望等待她能够回心转意,可是她的心根本就不在那个男人身上,何谈回心转意?”

“他苦苦追求了两年,以为真心能够换来想要的结果,没想到事实正相反,直到两年之后你母亲和你父亲结了婚,生下了你和宸,那个男人才意识到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当时算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啊,忍不下她和你父亲相亲相爱的场面,所以在他们出去游玩时的飞机上做了手脚,飞机在大西洋上方坠毁,飞机上的所有人全部遇难,其中,还包括花氏的一对夫妇。”

“要怪就怪那个男人太聪明,或许在你眼里是太卑鄙,他就是利用那样的巧合捏造了你父亲因为家族地位而陷害花家夫妇的谣言,所以就产生了现在的局面,那个叫花佑爵的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必定会和你成为宿敌。”

慕容致重新看回冰羽泽,“怎么样?故事听的还好么?”

冰羽泽就站在他面前沉默着,双手在体侧紧紧的握起,额头上的青筋也隐隐的暴了起来。

他已经用了整整一条接受的事实,没想到被他再次口口声声说出来时还是那么难以接受。

此时大脑是一片空白的,血管好像爆开了一样,任凭血液无规则的流向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心脏就像被划开了一样。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啊。

血液流过的地方好痒啊,难受的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了呢。冰羽泽,我猜你一定是按捺不住了是不是,那就不要不要再控制自己了,别再控制了,既然那么那么难受,那就快点……

杀了他吧。

几乎是在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冰羽泽反扣住他的枪,对准慕容致的眉心,“所以,那个一厢情愿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的男人,就是你吧。”

慕容致不否认,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就扔到地上。“啪”的一声,玻璃质地的杯子被摔的支离破碎,里面褐色的咖啡溅到冰羽泽白色的西装上,已经冷却掉的咖啡。

“冰羽泽,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一点,现在把枪放下我可以把你安全的送回夏威夷,最好别和我玩硬的,看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包围你的是谁的手下!”

蓝眸已经被血丝充斥的浑浊一片了,轻蔑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冰羽泽勾起嘴角笑的猖狂。

“我既然敢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来到这里,我就一定能一个人走出这里。”

没错,杀了你,是我今天的任务。没有意外,只能成功,必须成功。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在隐隐作痛。这个卑鄙的人,害自己和宸生下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害自己那么相爱的父母丧命黄泉。

你精心布置了十八年的局,拉下了那么多人成为你的棋子,而我,作为你棋子里的最中心,竟然认贼作父了十八年!包括他的凉儿,他无辜的凉儿啊,明明和她根本沾不到边的事情,却荒谬的把她扯进了这个圈子里,可她居然还毫无怨言的在背后默默理解着他。

她会不会很痛啊,会不会很难过啊?

怎么办慕容致,杀了你我都觉得你死有余辜,你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就是罪不可赦。

犹记得那次她差点死在我的手里,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卑鄙,那差一点,就成了她最后一次叫我的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别墅的大门再一次被人踢开,冰羽泽和慕容致都回头看着门口的方向。

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人,甚至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竟让冰羽泽有些熟悉,他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只是此刻嚣张的气质比以前弱了些许。他还穿着那天在订婚宴上穿的那件黑色西装,看起来是有两天都没有换过了,今天他打扮的不那么妖冶,浑身上下也透着浓浓的消毒水味,是从医院刚跑出来么?

“这些人够不够?”他后面还带着数十名手下,直勾勾的看着冰羽泽问着。

冰羽泽对于他的到来是十分惊讶的,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还会站在同一战线合作一次。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花佑爵的支援,不过冰羽泽清楚的很,就算花佑爵不来,他今天也是赢定了的,因为慕容致的手下,已经早早就被自己收买了。

他冰羽泽,可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哈哈哈哈哈。”慕容致突然仰起头猖狂的笑了起来,“冰羽泽,看来你真的是翅膀硬了啊!过来杀了我啊,快点!过来杀了养了你十八年的义父啊!”

冰羽泽举起手枪,上前一步脚步居然顿住了。

这一秒开始心情居然复杂了起来,这个人自己虽然恨的刻骨,却对自己有恩。他并不否认,如果没有慕容致,他和冰羽宸都不可能活到现在,冰家也不会那么强大,他更不会在黑道上叱咤风云。

人总是在是无非之前徘徊不定,只是当你正做着选择的时候,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愿意给你选择的时间。

“砰―――”

枪声从身后响起,是花佑爵开的枪,这毋庸置疑。

面前的男人捂着胸口缓缓倒在冰冷的地板上,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充斥了整个房间的血腥味,好不新鲜。

冰羽泽皱皱眉,无所动容。

倒是那男人向自己招了招手,“小泽啊,过来……”

冰羽泽闻声走过去。

慕容致在此刻变得特别慈爱,或许斗了一辈子是真的累了,现在面对着生命的流失,突然看开了什么。

“没想到啊,我斗了二十年,居然最后会栽在你们的孩子手里。”

“小泽,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和宸其实是中英混血儿,只不过除了皮肤白之外就长的不太像混血了。你长的很像你母亲,眼角上挑,瞳孔还都是蓝色的,这可能就是我一直以来比较偏爱你的原因吧。至于宸,大概是因为他和你父亲长的一模一样,所以我才对他那么冷淡。”

慕容致笑笑,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二十年前和她第一次相见的情景。那个貌美如花的女孩正蹦蹦跳跳的向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认真的做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伊莎。”

“其实那个故事我还没有讲完,那次空难有一个人被奇迹的救下来了,她现在在英国,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存在。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带着那个女孩去看看她,她很想你。还有……都怪义父啊,把她逼的太紧了,尽管每天都能在媒体上看着你和宸,却无法过来相认。”

他说完,深深看了一眼冰羽泽,之后就止住了呼吸。

那是一场永远都醒不来的梦,梦里,他心爱的人还会对她笑,那就不要醒来了,活在梦里吧,毕竟,那里那么美好……

冰羽泽站起来,表情很是淡然,然后走到花佑爵身边顿了顿,却什么也没有说,一路走到天台。

在这里俯视这个城市的灯火阑珊,今晚的他太奇怪,也太冷静,是从心里往外的冷。报复没有想象中的快感,反而闷的难受。

“什么时候回去?”是花佑爵的声音,他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自己好像一点察觉都没有,冰羽泽笑笑,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凌晨的飞机。”

“这么急?不去看看你母亲么?”

冰羽泽摇摇头,“十八年都没有见过了,不急那一刻了。主要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耗下去了,她现在很不好,我有感觉。等我去接她回来,然后向我母亲正式介绍她。”

花佑爵轻笑了几声,“看来,你很爱她啊。”

冰羽泽不说话,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欠她的太多了,用一辈子去补偿都不够。”

一辈子去……补偿么?

花佑爵有些恍惚,他这两天在医院门口蹲了两天,根本不敢进去,那个人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他,怎么办?

冰羽泽转身看着他,“你很闲是么,别告诉我你打算在英国度假。”

花佑爵听懂了他的提醒,转身就要离开,最后回头看着冰羽泽,“你别怪我杀了慕容致,就算刚才我不动手,早晚我也是会杀了他的。”

冰羽泽不说话,也不再看他,而是望向远处的夜景,爱尔兰的夜晚和夏威夷差不多,都是灯火阑珊处的金发碧眼人,都是身处异国,却怀着不同的心情,大概是没有她在身边吧。

看了一会儿,没有打算回答花佑爵什么,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后来大约在午夜时分,冰羽泽安排手下处理好慕容致的事情,葬礼也是极其的简单,大概他这辈子活的太累了,冰羽泽想让他走的安静一点吧。

对于这个有恩有恨的人,冰羽泽最后还是决定把他海葬,尸体抛进了大西洋,就当作给他死去的父亲陪葬。

收拾完这些事情,差不多已经凌晨两点了,来不及整理自己,冰羽泽一路飙车到了机场。

宝贝,你一定要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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